初春的清晨,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破着的玻璃窗外穿了进来,微微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淡白天光,也占据着每个角落,给房门涂上了一层幻梦的白颜色。天刚露出鱼肚白,一切都未混进动物的气息,一切都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好闻的青草的香。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因为容禹受伤的缘故,唐娆还需要去处理很多的事情,故而云老和七老这两天特地放宽了对她的训练,所以她早上可以睡上一个好觉,并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吵醒。
唐娆今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容禹那里看望一眼,漫步在池塘边,两旁高耸的一棵棵梧桐树和柳树在微风中点头,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塘边的野花倒映水中,美丽极了。
唐娆在这样的美景之下看的有些痴呆,竟然都不愿意挪开脚步了,她真的是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清闲的时刻了。好像自从她穿越过来以后,每时每刻都十分忙碌似的。
而造成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容禹。一想到容禹,唐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思念容禹当作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寻常到就跟每天都需要吃饭睡觉一样。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唐娆,并不知道这感觉就是所谓的喜欢,她只当作这是她对容禹对她的好的回报。
因为唐娆在这里呆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竹青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唐娆看向竹青,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何竹文还未回来?”
竹青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还特地去问过明公公,但是明公公却说竹文一直都没有回过千波殿。”
千波殿,正是容禹的宫殿。
因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而且杂,所以唐娆渐渐的竟然都将竹文的事情给淡忘了,现在再提及竹文,不知为何,唐娆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竹文为人虽然冷漠了一些,但是绝对是一个衷心的人,她断然做不出会长时间不会宫的事情,这背后定然有什么隐情,但是是什么,唐娆现在也不得而知,只能找机会问问容禹或者木易了。
快走到千波殿的时候,唐娆竟然意外的碰上了一个人。
方妃方雨辰。
她今日一改往日素雅的打扮,穿着淡绿色的略显繁华的宫装,外面披着一件金色的薄纱,宽大的衣摆上还绣着紫色的很是精致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的全部都垂在而后,她还特地在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她的头上插着镂空的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托的她别有一番风情,有着美丽可人之姿。
她像是一早就已经来了,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她身边的贴身婢女的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看着唐娆过来,她远远的就开始行礼,恰到好处的姿态,让人察觉不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妾身见过王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身吧。”唐娆走到她身侧,将她虚扶了一把,轻声问道:“方妃可是来看望大王的?”
方雨辰点点头:“昨日就已经听闻大王受伤的消息,理应前来探望的,但是想到大王身边有那么多人,妾身就算来了,也是见不到大王的,故而拖到现在才来,做了一些清淡一些的早饭拿来给大王填填肚子。”
“那你为何不进去?”唐娆不解的问道。
方雨辰低着头,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妾身来到这里的时候,侍卫说大王正在歇息,不方便进去打扰,故而妾身便在这里等着。”
唐娆点点头,道:“大王身子委实虚弱的紧,一点小小的动静恐怕就会影响到他,所以侍卫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说完这话,她转过身去看着竹青,淡淡的瞥了一眼,吩咐道:“你现在去通传一声,看大王是否已经醒来,我们可否进去?”
“是。”竹青领命,施施然的退下。她直接走到那些侍卫身边,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所以唐娆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看见那些侍卫跑到门口去张望了一番,又回来跟竹青说了几句话,竹青就回来了。
“回娘娘的话,那守门的侍卫说,大王现在刚刚转醒,还没有料理好,娘娘恐怕尚且还需要等待片刻,等大王收拾妥当,自然会通传的。”竹青走回来,又跟着唐娆说道。
方雨辰听着这话,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她原本以为容禹是在给她难堪,或者是根本不愿意看见她,所以才会让他在这里等着,但是没想到,唐娆也是需要等待的,这样一来,她的心里就平? 多了。
她斜眼淡淡的瞥了唐娆一眼,冷哼一声,在心里诽谤道:“一直以为大王有多宠爱你,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的动作虽轻,但是还是被唐娆捕捉到了。唐娆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本宫发现方妃今日的打扮,倒是与往日里有着很大的区别。”
方雨辰淡淡一笑:“妾身本想穿素雅一些的,但是转念想到,大王现在卧病在床,如果妾身穿成那样,岂不是有诅咒大王之意?妾身万万承担不起这样的指责,故而一改往日的风格。”
唐娆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计较。
事实上,事情根本就不是方雨辰心里想的那样,竹青刚才前去找侍卫,当真是让那侍卫去看了看容禹是否已经醒来,但是她说的那些话,却是根本不在谈话内容里的,换言之,那些话是在唐娆的示意下说出来的。
方雨辰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哪里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手脚?她还在暗自高兴自己蹩脚的借口瞒住了唐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唐娆根本就没有相信她,还根据她现在这反常的表现推敲出来更多的东西。
唐娆一直都觉得这个方雨辰根本就不是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争,很可能她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幕后使者,只是那人究竟是谁,她现在也还推测不出来。
如果能将那人揪出来的话,恐怕又是牵连数广。
她们等了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前来请她们进到殿内,这侍卫正是刚才和竹青对话的人。
唐娆和方雨辰微微一颔首,走在了前面,这不是她目中无人,只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必须这么做。
竹青走在最后面,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塞给了那个侍卫一定银子,那侍卫立刻眉开眼笑。
这不是唐娆特意吩咐的,只是竹青跟在唐娆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于她的很多想法揣摩的都很清楚,所以唐娆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她,因为她足够聪明,而且懂得人情世故,不用特意去交代那么多,就可以将事情料理妥当。
做好了这事以后,竹青又跟上了唐娆的步伐,她不紧不慢的跟在人群后面,并不显眼,刚才那一幕,除了当事人和唐娆之外,还真的没有人知道。
今日守在千波殿的守卫又比昨日多了一些,这些是唐娆特意安排的,既然容禹已经受了伤,虽然这么做真的有些不地道,但是她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做了一些部署,不然不就浪费了这么一个容禹用自己的鲜血换回来的好机会了?
侍卫将门给她们打开,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的容禹便映入了几人眼帘。
容禹的身体状态还不是很好,有些咳嗽,但是他的右手还握着一只毛笔,左手握了一个比较松的拳头放在嘴巴,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只要一阵风吹来,他就会倒下去似的。
唐娆有些生气容禹的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正想冲上去说他两句,但是奈何她慢了一步,已经有人冲了过去。
方雨辰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容禹身边,本想拉扯容禹的衣袖,但是想起他最不喜的就是有人随意的触碰她,转而将手缩在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里,只是看着容禹,关心的说道:“大王,您可是受了重伤,现在应该卧床休息,怎么可以批阅奏章?”
容禹将右手的毛笔反着放在桌子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那依你的意思,孤王如果一日不好,就该一日像个懦夫似的躺在床上,什么事情也不做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雨辰显然没有料到容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所以脸上涨的微红,连语气都不通顺,后来为了避免尴尬,她冲着自己的婢女喊道:“还不快些将东西拿上来!”
她的婢女一听这话,立刻提着食盒走了上来,正想向容禹问话,却被方雨辰一把将食盒抢了来,她瞪了自己的婢女一眼,呵斥道:“还不退下还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那婢女一听这话,立刻跑了下去,被她这么一呵斥,连眼泪都在眼里打转。
唐娆看着她这个模样,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方雨辰这个时候已经将食盒打开了,拿出了几碗清淡的粥和几盘子小菜,全部摆在容禹的桌子上:“大王,您早上应该还没有用膳吧?先吃一些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