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不在迷茫,不在心慈手软,因为她知道,只要留情,那么今日他们便会葬身这里,或许死后连尸骨都不得安息,她唯有拼尽全力,才可以为他谋得一点逃出升天的机会。
可是无论两人再怎样的强势,再怎样的勇猛,也敌不过一波接一波的人蜂拥而来的士兵,连番的车轮战下来,二人的体力渐渐不支。
她心知在这样耗下去,肯定是要死在这里的,所以她边杀边退,慢慢的向南宫堰的方向靠拢过去。
“王爷,我们不能这么耗下去,一定要找机会杀出去。”她的脸色渐近苍白,扎好的发丝变的凌乱不堪,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黏在额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渍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南宫堰不曾停下手中挥舞着的长矛,快速的扫过四周,随即朝她喊道:“窗户是我们唯一可以出的去的地方。”
她会意,与他背靠着背慢慢的移向窗户旁边,二人以眼神示意纵身一跃,只听‘砰’的一声,木质的窗户断裂,二人落在了乾元殿外的抄手游廊。
纳兰倾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南宫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走!”带着她纵身一跃,已经来到乾元殿对面的屋檐上。
凌乱嘈杂的声音响起:“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已经有一对人马朝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二人不敢停歇片刻,施展轻功,朝别的方向跃去。
“弓箭手准备,放箭。”纳兰景的声音响起之时,她的心陡然一沉,原以为纳兰景的不声不响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条生路给他们二人,可没想到最后还是选择了置南宫堰和她于死地。
无数的箭矢带着森冷的阴风从他们身边飞过,发出嘶嘶的嗡鸣声,二人左躲右闪,灵活的避开了那些飞驰而来的箭矢,继续朝外飞掠。
突然听到身旁的南宫堰闷哼一声,随即便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喷洒到她的背上,她身子明显一僵,他中箭了,想要回头却被他霸道的制止。
“别回头,我没事。”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却字咬得很重,声音中隐含着某种隐忍。
她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耳边除了嗖嗖的风声就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让她觉得心焦不安,却又不敢轻易回身,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伤口。
随着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二人已经来到了皇宫外的郊外,仿佛是筋疲力尽了一般,落地的瞬间,南宫堰便直直的朝她压了下来。
毫无防备的她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狼狈的趴在了地上,身后的南宫堰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砸的她闷哼一声。
膝盖上与手臂上立时传来钻心的疼痛,身子轻轻动了动,背上的人却毫无反应,忍着疼痛慢慢的翻起身来,南宫堰泛着青白的脸映入眼帘。
穿肩而过的箭矢带着模糊的血肉泛着森冷的寒光,肩头凝固的鲜血又被新涌出来的鲜血覆盖,分不清新的还是旧的,身旁未曾融化的雪也染上了淡淡的点点猩红。
他的脸因为失血苍白的可怕,还泛着没有一丝生气的青色,一向深邃睿智的双眸紧紧的瞌在一起,眉更是蹙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本就薄的嘴唇,因为强忍的疼痛现在抿成一条直线。
她顿时慌了心神,乱了手脚,忙不迭的爬了起来拍着他的脸焦急的呼唤:“王爷,南宫堰?你醒醒… …你起来啊。”
地上倒着的人毫无反应,她抬眼环顾四周,满眼尽是一望无际的荒郊废墟,连一个可以挡风遮寒的地方都没有,在这样下去他不是因失血过多而亡,就是体力不支冻死在这里。
伸手摸一摸他的鼻息,微弱到几乎没有,心中顿时五内俱焚,一想到死,她的心中酸楚疼痛不止,方才他要不是为了护着体力不支的自己,恐怕也不至于能中了这一箭。
若不是纳兰家的言而无信,一向睿智深沉的他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心中愧疚,酸楚,心疼蜂拥而至,沉重的压的她几乎就要窒息。
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或许是第一次没有条件的对自己付出了一次,但代价似乎是有点大了。
他如此妖冶不可一世的男子,第一次变得如此狼狈,竟是因为自己,因为纳兰家,可此刻她以为这一箭倒不如是自己中的,至少如果倒下的是她,她便不用这么迷茫无助,愧悔不已。
大殿上,在自己就要绝望的时候,他牵过她的手,轻轻的一句:“没关系,还有我。”看似云淡风轻,却让她心中倍感温暖,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与他同生共死。
她一直不懂,为何一向清明的自己自从遇到他的那日起,就变的再也不像自己,如今才猛然惊醒,原来,他便是她的劫。
他不是瑕疵必报吗?他的壮志未酬,他的血仇未报,他欠她的一生,甚至是纳兰家欠他的都尚未清算干净,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撒手不管?不,她不允许。
她艰难的扶起南宫堰,朝前走去,嘴里碎碎的叨念:“南宫堰,你要是敢丢下我,我会第一时间把容月茹的坟墓掘了,你听到没有。”虽然此话听起来未免太过恶毒,但为了刺激他,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寒冷的北风嘶吼着,像要将人吞噬一般,肩上的人体温渐渐流失,接近冰凉,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可是她不能放弃,口中断断续续的叨念着:“南宫堰,若你撇下我,便是死生轮回,我也绝不会原谅你!”终于在看到眼前出现的一个算不上房子的房子之后,她的唇边露出了薄薄的欣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