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温暖让她忍不住的偎了过去,但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将头倚在他的胸前,轻垂着双眸,失神的盯着马车的一角。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顺滑的青丝,知她虽被他先前的举动感动,但心中仍旧是对那晚发生的事儿存有一些芥蒂的,良久后他不征得她的同意,自言自语道:“你若是想要知道我跟她的事儿,我讲给你可好?”
他等了半晌仍旧不见她的反应,双眸望向马车一角,透过马车望向了遥远的回忆中,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一年的上元佳节,父皇大宴群臣,允许他们带家眷前往,京中许多名门公子与小姐都齐聚香山别苑,众人饮酒作乐,舞文弄墨,无不是献媚奉承,想要在九五之尊面前出彩夺魁,以此博得圣上的青睐,唯独她远远的坐在角落,冷眼旁观,自斟自酌,眉宇间的清冷嘲讽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张鸢,心中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穿插着,但她清楚那里更多的是酸楚,是怎样的女子,尽让他如此伤神,一直把她放在心底最深处尘封起来,不许任何人碰触?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会让他一向的自制力崩溃,变得毫无理智。
这么多年即使他再怎样掩饰,再提起来还是满心的伤痛,稍微停顿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席间,张相让她在御驾前献曲,她或许已经明白这便是要让她虏获圣心了吧,倔强的她竟硬生生的把手擦向桌角,以此拒绝,大概就是那时候,我暗暗记下了她,后来机缘巧合的几次相遇,我们相互视对方为知己,不知何时,早已暗生情愫,待我想要求父王下旨赐婚时,父皇的圣旨却在此时不偏不倚的下来了,封她东宫贵妃,至此大红宫墙内外,我们只能遥遥相对。”
她抬头望向他,将他眼中的无尽的悲痛凄凉尽收眼底,心也跟着狠狠的揪着,仿佛被人攥在手中一般,窒闷的疼着,忍不住缓缓抬手敷上他的俊颜,将那浓墨一般的眉宇轻轻抚平,眼中有着些许的心疼之色。
他的大手附上她略微冰冷的柔荑,轻轻的揉搓着,藉此将掌中的温暖过渡给她,俊颜上沉重的神色也略有了些缓和。
她侧首望向马车的车门,沉思片刻后,垂眸清浅的说道:“其实这世间本就是如此,我们都是上天的提线木偶,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弄人吧,只不过有时候还是会不甘心啊!”
为什么就要屈服于命运,又为什么屈服于世俗,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凡人,注定逃不出这世俗命运的轨迹?
感觉揽着她的双臂稍稍紧了紧,她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无奈的道:“记得幼时,爹爹似乎很宠爱娘亲,即便娘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孩儿,但爹爹为了娘亲甚至不曾纳过一房妾室,后来不知怎么的,爹爹不在像从前那样对待娘亲了,娘亲终日以泪洗面,慢慢的身体不支,郁郁而终,而我亦被爹爹送往竹华峰。”
微微停顿,她素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爹爹当时怎么狠心将我送走,而我那时只有十多岁,而且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她的情绪并未在此停留多久,想到了在竹华峰那段悠闲的岁月,绝色容颜上便扬起了淡淡的笑靥。
在竹华峰的那段时间,是她迄今为止最快活的一段时光,那时她还有着自己小小的少女心思,只是藏的很深很深而已,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练武,一起吟诗作画,对于那时的年纪,便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她嘴角那抹笑容一场的温婉灿烂,仿佛可以将这冰冷的隆冬变成春日一般:“初时我性格淡漠孤傲,不愿搭理师傅,但后来慢慢发觉师傅好像很懂我一样,每次我心中所想,他皆能猜中,根本不用我开口,师傅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久而久之便对他倾心。”
不待她说完,就觉得腰间的大手一紧,那力道几乎可以将她捏碎,但她却轻笑出声,抬头好笑的看着他:“怎么,这样你就生气了,难道不想听我说完?”
他蹙眉佯装不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依然掩饰不住唇角的温柔与宠溺,只是心中略略吃味儿。
她的头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舒适的地方重新倚好,才道:“曾想如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也是极好的,只是事与愿违,京中来人宣旨说皇上赐婚,这梦也就醒了,临行前心想,若他留我,我便抛下一切,可他一身白衣决然的背对着我,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那一日,梨花满园,美的令人心伤,我也将心随着梨花葬在那所院子里… …”
她的眼神飘渺望着不知名的远处,脸上也带着落寞哀伤,似乎又回到了那深深的记忆中不能自拔。
南宫堰低头霸道的稳住她的唇,像是惩罚般的吸吮轻咬,直到感觉到她的回应后,才转为温柔的轻啄,就在她觉得呼吸不畅的时候,他轻舔了下她的唇角,方才离开。
看着她略显迷蒙的双眼以及泛红的面颊,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邪魅的一笑,他邪魅的勾了勾嘴角,却是风华绝代。
此刻的朦胧清甜,是爱么?她缓缓垂眸,掩净了眼底的复杂,自嘲的一笑,他们之间谈情爱仿佛是种奢望。
马车的轿帘被呼啸的北风卷起,隐约可见车外的空中如鹅毛一般的洁白轻舞飞扬着,漫天飞雪中远远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而行,地上车轮走过的地方,很快又被大雪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