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刹那间的出神,赫连漪的清颜上也带着些许凝重,她既然已经猜到了他此次前来是与太子等人有关,那他也就不必隐瞒了。
捋了捋心中的思绪,他重新坐了下来,缓缓的道:“表面上是我国中物资紧缺,攻下南堰国可以保证顺利过冬,其实那也只不是个幌子。实际上我来此的目的,你已经非常清楚,父皇病危,而我只能为了保存实力,为了将来顺利登机,才做这样的打算。”
见她沉默不语,只是面上的表情愈发凝重,遂又道:“所以,我与太子等人协议,只要我这次将南宫堰引到边关,那将来我北丘若有内乱,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乘机突袭。”语毕他轻轻吐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只瞥了他一眼便摇头叹息,美目中含着不解道:“太子不成气候,只知道沉溺于酒色之中,他帮不了你的,再者皇后么?哼… …”她顿了顿语气,继续说着:“此人绝非善类,而且那种小人说的话你又怎可轻易相信?”
以他这么清明的人,想必早就该看出来,太子固然是有张皇后及张相在背后撑腰指点,但一国之君又岂是一个整日只会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人可以做得了的。
想必若他做了皇帝,便大权旁落,也只不过是一只被人提着线指挥着的木偶傀儡,更何况皇后阴险,绝非君子,又岂会信守君子之约。
现在两军对恃,而她必会是站在南宫堰身后的,来日就算真的兵刃相见,她也还是不想看到这视她如知己的温润男子出事。
“我知道,所以才在初战后,一直留守在这里。”赫连漪缓缓道出,转身不在言语。
纳兰倾城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神色复杂:“我,是南宫堰的王妃,他必能助你完成大业,但是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
一个如朗朗轻风般随性的男子,若将他置于那污浊血腥的炼狱中,那才叫做真正的痛苦啊!
他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不适呼了出来,才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南宫堰的妻子,知道他可以助我,但我很确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有所犹豫,希望南宫堰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因为他实在是输不起,他身边追随的亲信,还有他们的身家性命,都让他不得不如此奋力一搏。
她心中暗惊,望着他的眸子中满是震惊,从未想过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一时间营帐内静逸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见他不再说话,她无奈的道:“希望你来日不会后悔,言尽于此,我也该回去了。”语罢,她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纳兰姑娘,这军营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你确定你能全身而退?”赫连漪说罢,门外闪进两个侍卫,拦住了纳兰倾城的道路。
纳兰倾城脚下步伐微顿,没有回头,敛目扬唇笑道:“那要看赫连公子的意思了,你若肯点头,我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从这里走出去。”
她没有把之前救他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她在赌,赌他是个君子,也赌他的不忍。
赫连漪转身,目中柔和,摇头笑道:“送这位姑娘出营。”她竟然没有用她的救命之恩来交换条件,足见她虽为女子却真的如君子一般,值得深交。
她低头缓缓扬唇,朝外走去:“除了战场上,我依然是赫连漪的知己,好好想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大步的走着,却不忘挥了挥手以此向身后的人道别。
赫连漪温柔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扬起宠溺的笑,如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即使是那孤家寡人,他也不至于毫无生气的活着吧。
早在醉仙楼她未嫁入王府之前,便对她有所耳闻,机缘巧合下在南堰国皇宫的那晚,便遇见了她,只是彼时他不知道,那晚湖边美的摄人心神的她,便是纳兰倾城。
后来又在危难时救他一命,迷迷糊糊中的惊鸿一瞥,叫他喜不自胜,只是那时伤重无力,再后来从上官的口中得知,救他的那一女子便是纳兰倾城,现在想来,他们会不会相遇的有点晚?
直至多年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初次相遇,这女子便把他的心留住了,只是这淡漠如尘的女子,不是任何人能留得住的,或者说,她的心从来不会为他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