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不懂娘亲为何会这样说,只是心劲儿高的她出口便意气奋发,傲气逼人:“才不要呢,将来城儿要嫁之人,必定要人中龙凤,配得上女儿才是。”
依稀记得娘亲当时震惊过后转而柔柔的笑靥,仿佛她说的在娘亲看来不过是少不更事的胡话,那画面仿佛就在昨日,但终究是留不住的回忆而已。
现在想来,娘亲当时是看透了这官家的恩爱情谊,不过是如纸一般的单薄,所以才会希望自己女儿的夫婿不必要有权有势,只要疼爱她的女儿便好。
爹爹终日为了权势而将娘亲与她撇在一旁,久了便是伤了娘亲的心了吧?!
从一开始的望眼欲穿的期盼等待,到后来的心如芷水,娘亲当时该是多么的寂寥无奈啊。
世间女子无不是希望自己嫁得良人,从此平淡幸福就足矣,可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对人来说无奈却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爹爹又有什么错的,不过遵循老祖宗的遗训家规,立志要光耀纳兰家的门楣而已。
归根结底也并非谁对谁错,只是时势造就命运弄人,怪就怪世人皆是俗人而已,不能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冷俊的白衣男子,令她绝色的容颜上染上了一抹柔和,唇边不经意的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未经停留很快便垮了下来,心中纠结,他会不会挽留?
她秀眉微蹙,轻忽一口窝在胸口的浊气,踌躇的转身像梨园中走去,到了这时,一切总要有个了结的。
梨花满园,梨树下白衣男子冷俊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眼中的神色透漏了主人的挣扎与不舍,他知道她在身后,但是他们现在的身份,他不能挽留。
身后几米开外的纳兰倾城,满脸的落寞忧伤,只一味儿痴痴的望着不远处一身白衣清然的冷情男子,良久后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师傅。”
飘舞在空中的梨花片片轻盈的随风而落,树下的男子遗世独立,清冷出尘,是的,这个人便是她的师傅,虽知有悖纲常,可她偏偏就是喜欢上了。
“恩”步清云轻轻的应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为了掩饰自己对她的心,有多么的困难,就怕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真是的心意。
他不是听不出她语中的乞求,也知道她在期待自己的挽留,但此刻的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回答,这一次不是放开你,而是让你没有任何遗憾。
他是懂她的,她外表看起来淡漠薄涼,可她并不是真正的绝情狠心,她绝不会狠心到不顾纳兰一族的性命,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直到多年之后,蓦然回想他才知道他究竟是错过了什么,错过的是一辈子最美好的她… …
他漠然的反应犹如利剑一般刺伤了她,但她心中仍旧有着期待:“我要走了。”因为害怕他给出的答案,一向淡然的她身侧的双手竟不自觉的紧紧抓着裙摆,显得那样无助。
心中忐忑不安,绝色的面容上出现了少有的焦急与茫然,师傅如果此刻你肯挽留,我就不顾一切的留下来陪你可好?只要你肯留我… …
她用尽全力的压制住心中沉闷的感觉,沉重的闭了闭眼又睁开,如果… …那我便安安分分的回去做我的王妃,对你再无半点痴念。
“嗯”步清云衣袖下的双拳早已握的泛白,心却是犹如被凌迟一般血肉模糊,痛到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窒闷。
有些话不是不想说,他怕一旦说出口,将会置二人于万劫不复,他可以不在乎,但她是他要守护的美好,绝对不能允许她受到一点伤害。
如果说方才还有一丝期盼,那么现在的心中早已是一片死灰,她知他一向少言寡语,可今时今日他还是如此的冷清,叫她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死心。
不曾道别不曾挽留,只留两个浅淡的‘嗯’,难道他真是如此冷漠决绝?难道偶尔从他眼中看到的温柔,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她并非是几岁小儿,她能看得懂他对她并非无情,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他都不曾挽留,哪怕是多说几个字都不愿,在痴缠下去岂非自讨苦吃?
她唇边扬起一抹薄涼惨白的笑,缓缓的转过身子,眼中氤氲着水雾却倔强的不让它流出,迈着不舍的脚步,踉跄着一步步向前。
她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来时一身轻松,离去之时也是孜然一身轻,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抛弃过往吧!?
白色纱衣扬起绝美的弧度,久久之后,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慢慢滑落,嘴角尝到隐约咸涩的苦,但她却笑的更加明媚。
梨花树下的清冷男子仰面朝天,任凭漫天飞舞的梨花打落脸颊,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苦涩异常。
谁会想到这一别,终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当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