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李府中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只是真正紧张的中心——李敏的卧房,却是一片宁谥。
“她睡了。”柴荣静坐在她的身旁,他哄她喝了麻沸散,此刻那个娇柔旖旎已抿唇入睡,剩下的事宜,便是让刘翰施针。
不舍间,他再次凝望着她,呼吸平和,只是眼角边还挂着两行泪痕,两鬓的发丝亦粘在了颊上,他取出她给的紫色丝巾,拭过她的眼角,脸庞,前额,指腹间微微停留在她的颊旁,感受着她温温的体热。
“原谅我,做这个自私的决定,我不能……”眼睑微微垂下,他低低吟道。是,他不能失去她,可他亦不能失信于大周的将士。
回首示意之后,刘翰走到榻边,靠着椅凳坐了下来。
李敏下身,他的外袍赫然映入刘翰双目。刘翰一阵诧异,心里不由一紧。他的外袍,就这样披在这个女子的身上。他是天子,虽然只是便装,但却是天子的象征。他是想告诉自己,她是他柴荣的最爱,亦是他柴荣希望并肩携手天下的女人。
柴荣并为多语,只是点颌示意。
“是。”
刘翰半抬手中银针,他知道,这一针下去,就不可能再回头,二十四个时辰,连续二十四个时辰,这是他这生最大的挑战,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结果,但是他必须坚持去做,因为他没有的选择。
针,刺入了她的肌肤。
她没有任何感觉,因为睡着了。
他微微地蹙了下眉,因为他心疼。
刀,剑,枪,箭,这些伤,他都受过,都可以不出一声地忍着,但是,此刻,他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就是一根如此细小的针,都觉得很疼。
敏儿,你一定不会有事。指掐在掌心中,克制着自己心里的痛,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天子之寿,来换她生命的延续。
四个时辰后,第一次施针刚结束,小荷便按着吩咐端着汤药和热水入了屋子。银针映着跳动的烛光,折着令人害怕的细光,偷睨着榻上女子的小荷,不禁鼻子一酸,不由地落下了泪,捂了捂口,便退了下去。
柴荣再次坐在了她的身旁,捧起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
“皇上!这个药您不能喝,它是至阴之药,喝下去会有损龙体!”
“朕身体不会有事,只是朕不喝,她会觉得苦。”
她睡着,她又怎会觉得苦,一切,不过是他对她的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