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轩澈一袭碧衣粼粼像潋滟湖光一般立在斜阳夕照之下,干净的手指握着墨玉茶盏,骨节分明得愈发白皙,还透着淡淡的微金光晕。他的眸光落在那翠帷马车车窗上掀起的一角帘子后面,露出的那张巧致的小脸,心口一滞,手中的茶洒了三滴在桌沿。他拂袖而过,却不觉湿了衣袖,起身又仔细望了望。
跟在长轩澈身旁的小厮倒是十分上心,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方上等的金丝方格帕子替长轩澈拭干了衣袖,一面点头哈腰道,“大少爷,那马车是夏家的,车上坐的不是二小姐夏榴月,便是三小姐夏珺瑜吧。”
长轩澈摇摇头,露出一盏笑意,仿佛湖泊里泛起的一圈轻轻的涟漪,才慢腾腾地道,“不会是夏榴月,我见过她那幅引以为傲的画像,虽然也算得上风采出众,却不敌这位美得颠覆。若说是夏珺瑜,只看着年纪也应当比夏珺瑜大一些。”
那小厮又道,“按爷您这么说了,小的也确实想不到夏家还有哪一位小姐。”
“呵呵。”长轩澈轻笑,胸有成竹地道,“若不是她还会是谁,紫色穿在她的身上才衬得上高贵典雅,华丽绰约。”
“这,小的真是被您说糊涂了。”小厮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道。
长轩澈将茶盏往桌上一搁,目光却还送着那渐渐看不到踪迹的马车,转了话锋道,“这艳阳楼的茶也愈发不好喝了。”
小厮因而大着胆子,道,“怕是艳阳楼的姑娘没那夏家马车上的姑娘别致吧。”
长轩澈回眸狠狠瞪了一眼小厮,沉声道,“克忱,你跟了我多久了,是不是也想老家了。要不,明日我就遣你回一趟德阳,你看怎么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爷您还在楼里坐一会儿么?怕是荷歌姑娘也该来了。”克忱言罢,眸光还扫了扫门上,那蒙着菱花纱的雕花窗上正映着一道袅娜的身影渐行渐近。艳阳楼走了一个照琴邀,却又捧红了一个赋荷歌,这艳阳楼的管妈妈真是做欢场生意的好手,舍他其谁呢。
长轩澈潇洒一笑,道,“来就来呗,我正想见见艳阳楼的新头牌。”
长轩澈的话音才落下,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抹白衣翩然而至,这位赋荷歌却不像从前那位照琴邀那般姿容艳丽,只是比起照琴邀反而多了一些脱俗之气,就像一朵菡萏,宛在水中央。
那赋荷歌进了门,也不同长轩澈寒暄,连个礼也不行,兀自清唱起来。这声音柔得比水都细腻,仿佛能在你的心上下一场雨,绵绵细细,清清润润的小雨。
长轩澈满意一笑,道,“很好,管妈妈没有骗我,顾王爷一向爱能唱歌的姑娘,你这样的他一定喜欢。”
赋荷歌闻言,罢了歌,才微微一弯膝盖,腰肢却还是笔直的,淡淡道,“多谢长轩公子替奴家赎身。因此,奴家不得不劝公子一句,公子虽说有凌虚宫的玲珑宝玉佩项圈护身,但终究不是所有妖邪都可以抵挡的,公子行事三思,恕奴家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