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对自己很失望了。
低头,手里还拿着男人的照片。
墨玉般的眼眸,一惯抿着唇的坏脾气,碰到谁都不会给好脸色,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怪诞的脾气,对任何女人都有着极端的抵触心理。
当初自己不也是吃了他的亏吗?一想起过去的事,钻心的疼痛涌了上来,她用力扣住了头。
越是想起一分。
越是痛。
过去,过去又是什么?
许茹玉的话伤到了她。
伤到了蒋欣,也伤到房采青。
现在的她,又是谁?
她想起子弹划过肌肤的声音,那一刻的痛出乎意料,真心真意的痛。
结果,她最后一眼看到的,净是一片片的黑暗。
她娇笑着和魏铭翼说,这里纹朵玫瑰怎么样。
就不会那么丑陋了。
那个时候的魏铭翼,并不爱她,只是贯彻着完美情人的办法来履行他们之间的赌注。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多少次出生入死,她都是挡在这个男人的前头,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特工,而只是因为她习惯了把自己当肉盾,身先世卒。
现在想起来,真是傻啊。
她已经痛到了极点,冷汗津津,痛得摔倒蜷缩到了地上。
可她还是不愿意忘记啊,她不想忘记这个男人。
阿圆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看到蒋欣歪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吓得脸色都变了。
过来扶她,“房小姐,你,你怎么了?”她还以为是药的副作用,可是她记得以前服药过量也没有这种效果啊。
强行和药对抗的结果,就是这样的残酷。
蒋欣心里痛楚得要发疯,“不要叫我房小姐,我是蒋欣,蒋欣!”
扶住她的手一顿,随即更加用力,阿圆脸吓得发白,用力敲下了女人的后颈,镇定地请少爷过来,自己把人扶到了床上,拉好被子。
一阵混乱过后,齐凌风带着寒风进来,脸色大变地当先刮了阿圆一个大耳光。
把她打到了地上。
瞬间红肿了一片,“我不是让你看着她?怎么出这样的事?”
他凶恶地狂啸着,被他的煞气压迫到,缩在地上的女人沉默地磕头,直把自己的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她不辩解,不求饶,径直报告,“我已经把房小姐敲晕了,她恐怕……恐怕知道了些什么,药一定是压不住了。”
这是齐凌风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绝不想让蒋欣想起过去,想起自己是谁!
双目赤红着,拳手握得死紧,他在片刻间将房子里砸得稀巴烂,唯独床边的女人不受丝毫影响,甜美的面颊并不似刚才的狂乱,而是静静地陷入了昏迷。
男人发泄完后,过去把蒋欣从床上抱了起来。
回眼一扫皆是冷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血腥的压迫!
“来人!”
“少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查!静园方圆十里,凡是有眼生的,都给我带回来拷问!”
“是!”
轰然允诺!
再也不看一眼不停地在地上磕头的女人,他的目光明明白白表达了不屑,仿佛她就是尘土里的蝼蚁一般,只抱着他心爱的女人大步走出了房间,一路上,鸟儿喳喳的声音在耳边鸣唱着。
他心痛如铰。
他心里最爱的女人,他又何尝愿意让她受这种苦。
可是,他不得不做!不得不忍。
一声声叫着,欣欣欣欣……
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再唤出来的名字。
所以他从来不叫她采青。
那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他根本不屑!
究竟是谁!毁掉了她最爱的人!
如果被他找到,一定让他生不如死!手背上表筋暴露,蒋欣在梦睡里一直不安稳,持续的噩梦,一直到黎明来临之际,才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眼皮好累,好累。
身上沉得动不了。
她动了动手指头,动不了,原来小手被人握在掌心里。
紧得发痛,接着,进入眼帘的男人是从未见过的一脸憔悴,蒋欣迷糊地看着,看清他唇边的胡碴,他似乎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
所以,才会看起来这么累这么辛苦。
蒋欣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准确无误地被男人给捉住了,他缓缓地睁开刹那惊华的眸子,引得女人心里一痛,却不知道为什么而痛。
似乎,有一个和他如此深情的脸看着自己。
她却,又给忘了。
“你终于醒了。”齐凌风一脸惊喜地说着。
蒋欣张口,嗓子像破锣,异常沙哑,“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还烧得不轻。”
替她擦掉了额头上的虚汗,怜惜地握着她被扎针而肿起来的手背,齐凌风替她吹了吹,“好在,你还赶得上我们的典礼。”
“哦。”
蒋欣微微一笑,“我,我好像有点饿了。”
“我让人给你弄吃的。”
齐凌风二话不说,转身出去吩咐。
窗外交织着金色的光芒,让床上的蒋欣气色看起来好了些,她转过头,看向窗外掠过的飞鸟,模糊的影子在心头形成,再也拨除不掉,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一样了,她没法欺骗自己。
没多久,齐凌风拿着吃食的盒子进来了。
“还是热的,很香。”
他也会有这样一天。
笨拙得让人心疼,小心翼翼地替蒋欣只了个小桌子,他把吃食一样一样往上面摆。
“是厨房备好的清汤,滋味不错,而且不油不腻。”
蒋欣的精神好了一点,在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忽略掉曾经的巨痛,好似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理所当然。
“我身上还是有点痛,什么时候能好?”
她问了,齐凌风却不看她,答道,“你身体一直不错,不过伤了元气。”
接着,又抬起了温柔的目光,“估计过个几天就可以起身了。”
蒋欣默默点头,乖乖吃饭。
照顾她把一顿饭吃完,齐凌风让人把东西收拾出去,一时的空暇也不留给她胡思乱想。
“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好。”
蒋欣也觉得很累,她心里模糊地觉得。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正常。
有人,在她的药里掺了肌肉松弛剂,所以她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然后,这种无意识的困倦,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日常习惯,齐凌风纵使再对她好……也不肯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放松,陷入睡眠前的蒋欣想,现在逼得她不得不在床上度过她的日子。
直到,典礼的那一天到来。
她,也必须得忍。
除此之外,她借以用这种麻痹的心来面对。
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戏,她不会在最后一刻功亏一匮,入睡之前,略带苍白的脸上持续着被注视的热度,一直一直,固执得不肯离开。
她似乎觉得,齐凌风继续握住了她的手。
久久不放。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
一早,薄薄的雾气笼罩了半山腰,青翠的树叶茂密地挡在面前,站在高楼住宅的窗口,打着哈欠的往下眺望,一抹凉掉进了脖子里,她哇哇大叫地转头。
许茹玉嘴里吸着冰饮,把酸奶扔在了她的脖子上。
“很凉好不好!”
沈娇打了个颤,手忙脚乱地把酸奶接到手里,拉开喝。
“你在发什么呆?”
一边说着,许茹玉收拾着换的衣服,“今天就是典礼进行了,到时候齐凌风一定会戒备全场,试图控制所有的危机,如果我们不去,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闻言,沈娇向来乐观开朗的脸上,掠过一抹幽然。
“你那天告诉我,我还不信。”
蒋欣不是那样的人,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还要一意孤行走下来。
沈娇早就不恨了,都是好姐妹,恨什么恨,蒋欣还救了她几命,如果真要算,她把自己的命赔给她都不够!
更不要提这些年来的互相帮忙了。
“竟然,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许茹玉开口,“那天,我给她留了办法,只要她愿意让我们带她走,就一定可以放出消息来,可是这几天,我们天天紧张戒备,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她不相信,蒋欣会真的被看管到这个地步!
唯一的解释!她不想走!
为什么不想走!除了嫁给齐凌风,还能有什么理由?
沈娇都几乎相信,她已经想好了嫁给他……那还用她们多事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许茹玉换上了白衬衫黑西装,简单利落的造型,为她的黑框眼镜平添了一分帅气,沈娇看着她慢慢打扮好,突然笑了一下,“你穿这么帅,不会是打算和新郎抢欣欣吧?”
睨了她一眼,许茹玉把领带拉好,这样看起来更帅气了。
“兴许,她看我这么帅,就愿意毁婚呢。”
“得了吧……要毁婚也是看我才对。”
沈娇自得地喃喃,“我本来打算在欣欣的婚礼上穿那套空运的小礼服,这是我送给欣欣最好的礼物。”
“得了吧,别提了。”
今天又不是什么好日子。
她们是卯着劲去破坏典礼的!真当自己是伴娘了!
“哎,臭茹玉,让我得瑟下又怎么样!”
说是这么说,沈娇还是换了身鹅黄色的小洋装,再穿上小外套,看起来体贴又乖巧,漂亮的短发划出俏然的弧度,很容易让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材上。
“走吧。”
正要出门时,门口传来了微妙的叩叩声。
两人对看一眼,认为一定是施清华。
除了他,没人知道她们藏身在这里,沈娇上前开门,愣了一下,一身白衣的施清华款款有礼,温润如玉的眼眸,透过她,直接落到了背后的许茹玉,顿时心头掠过些什么。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