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麦穗、天平,红黄色的法徽高悬在头顶,让矗立在闹市中的高楼增添了一抹庄严和肃穆。还记得第一次迈进法学院的教学楼,印入眼帘的就是那尊雕塑,朱斯提提亚双眼被蒙上,一手持剑,一手持天平,老师说,天平代表公正,利剑代表正义,蒙上双眼是为了让心去辨别真伪,她就是正义女神,每一个法律人都应当恪守:为实现正义,哪怕天崩地裂。时光荏苒,无法留住的是时光的脚步,是年华的逝去,但心中的我仍是那年对正义女神充满敬畏的那个孩子。
庭审顺利,何小荷解下领带,收拾着公诉席上的卷宗。第一被告辩护人走过来:“何检,久闻大名,今天真是心服口服。”
何小荷抬眼看了看,不算油滑的嘴脸,没有说话,与辩护人的接触一定要遵守一定界限,不是因为对立,而是有太多的例子告诉我们,能因为钱而开口说话的人大多不怎么值得信任。
辩护人掏出名片,深有作为众诚人的自豪,众诚律师事务所在云京市甚至是全国都是有名的律师事务所,能进入众诚的律师也是要经过重重选拔的。“于毅,请多指教。”
“互相学习。”何小荷没有接名片,拿起公文包离开了法庭。齐悦吐吐舌头紧跟主诉的步伐,谁都记得张检说跟律师同学吃饭被录音的事情,庭上是对手,庭下还是绝缘的好。
于毅尴尬的收回名片,这些体制内的人自以为自己有多清高,有钱能使磨推鬼,大家都是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走出审判庭,何小荷把齐悦的公文包拿过来“早让你下班一个小时,昨天耽误你了。你先回家吧,我上去找苏庭长聊聊案子。”
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主诉果真是冷酷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啊,深知我们这些单身狗的不易。齐悦冒着星星眼:“谢谢主诉,那我……先走了,嘿嘿。”于是她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赶赴自己的相亲约会。
7楼,庭长办公室。
波浪长发,皮肤细腻,小巧的鼻子,一双圆目盯着电脑屏幕,手不断敲击着键盘。如果忽略身上的制服,谁看到这幅景象都会觉得这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外企白领。
“苏庭长,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何小荷斜靠在门框上,这位苏师姐,从学生时期就是学校叱咤风云的人物,论专业,苏艺是法大建校以来各门课程总成绩最高分得主;论玩乐,苏艺是法大舞蹈队队长,自己还创立了轮滑和攀岩社团。何小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艺的情景,自己诚惶诚恐的向师姐请教问题,但苏艺却带她去K歌,什么学霸,女神的形象在何小荷的心理轰然倒塌,苏艺,就是一来祸害人间的妖。
“不好意思,晚上全庭加班。”苏艺拖着腮,皱着秀气的眉毛。
何小荷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学姐,加班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字典里。”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苏庭长,不是你学姐。月底政法委来检查卷宗,庭里就那么4个人都忙着突击写判决,还得整理卷宗,院长说不加班就不给批办案经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证人出庭我们要包食宿的。”苏艺谈起工作却是严肃认真:“就我们庭小郭,进院的时候年轻帅气,挥斥方遒啊,你看现在,累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唯一不变的就是三十好几还没找对象。”
“人少案子多,都一样。对了,师姐,我手里有一个遗弃的案子,想跟你沟通一下。”何小荷把杜佳玢案的情况说了说:“师姐,她应该能判缓刑吧?”
苏艺眯起眼看着何小荷:“怎么了?又同情心泛滥啊?何主诉,我以为干了7年检察官你已经麻木不仁了。”
“只是可怜孩子,如果母亲被判了实刑她可能就要送去孤儿院,才刚出生又早产,在孤儿院肯定不如母亲的照顾,虽说心里真是气愤,穿上这身制服,就要用法律去评判而不是道德,但是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何小荷越说声音越小。
苏艺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妹,千年不变的中直发,一双丹凤眼,严肃时凌厉异常,温柔时却又温润灵动,坚毅的薄嘴唇透着朱粉色。工作干练严谨,待人总是疏离冷淡,但接触起来却发现她有一颗比谁都纯粹的心,冷淡是因为不会假装寒暄,也不会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看她一路走来,看她成熟长大。苏艺说:“案件没有审理之前,没有人能判定别人有罪,更不可能说出刑期……咳咳……应该可以缓吧。”前面义正言辞,后面俏皮可爱。
何小荷嘴角微微翘起,让整个冷情的面容多了一份灵动:“谢谢师姐。那我先走了”说着拎起包走到门口:“改天请你吃饭。”
苏艺看着那抹高挑细瘦的背影,摇头笑笑,电话铃声响起:“喂,你好,哪位?”笑容僵在脸上:“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