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上眼睛,看到自己流血了就容易紧张,你越是紧张,伤口越容易出血。”医生说。
赵合德依言撇过头,闭紧双眸。
突然,一个冰冷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连怀抱也是冰冷的。
赵合德不敢乱动,只是将牙又咬紧了几分。
只是这疼痛不是忍一忍便过的,酒精棉每触及伤口一次,疼痛就席卷一次,医生清洗得仔细,赵合德的伤口又长,实在磨人。
顾楠感到怀中人的颤抖,低头,赵合德的唇几乎快要被咬破了,却依旧不肯喊出声。
他不禁将赵合德往自己怀里又抱紧几分,“疼就喊出来,不会有人看见的。”
是的,她一直不愿喊出声,就是不愿意将丑态暴露于人前,这是一种习惯,故作坚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软弱,因为软弱带来的,永远是嘲讽和不屑一顾。
伤口表面基本清理完毕,唯独中心之处,皮肉外绽,酒精棉一碰,痛彻心扉,赵合德终于经不住喊出声来,泪水也随着喊声喷涌而出。顾楠只字未言,只是一直紧紧抱着那个人,眉目之间百般滋味。
终于那凌迟般的疼痛总算结束了,听见那绷带一圈一圈缠绕的声音,赵合德还是有些紧张,被握着的手不由得抓紧。
包扎和清理伤口相比简直是眼睛一睁一闭的速度,年轻医生打好结,戏谑道:“还不舍得松开啊。”
赵合德脸羞红,下意识要推开那个怀抱。
顾楠却先不肯松手,反而掏出手帕,细细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方才松手。
赵合德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下屋子里的光线,抬头看去,若非那双无情的眼眸,赵合德会以为站在面前的还是那个爱护姐姐的好弟弟,她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人。
“记住在愈合之前,海鲜之类的最好忌口,这样好的快些。”
赵合德恩了一声,医生的动作很快,两三下写好处方,交给顾楠,“一会儿你让门口的当班护士帮你去把这些药领来,她的口子不小,晚上记得把那个消炎药吃了就行。”
“好的。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同意了。”
顾楠淡淡的一句话,令医生高兴地跳了起来,“太赞了!我太爱你了,来,亲一个!”
医生的怀抱离顾楠一步时,看到顾楠眨都不眨的冰眸,停住脚步,“OK,我知道了。”耸耸肩,抱住自己。
“走了。”
“哦”
赵合德跟在顾楠后面,医生用力地挥着手,“亲爱的达令,我的病房永远为你敞开,欢迎常来哈!”
这貌似不是句祝福的话吧,一群乌鸦飞过赵合德的头顶。
等护士将药领齐,顾楠把袋子递给身后的赵合德,“刚才医生说的,都记住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不敢直视这人的目光。
“那我走了。”
嘎?
“怎么?还有事?”
缓过神来的赵合德激动地摇头,没了,您老快快走吧。
顾楠抿起唇,整个人的线条绷得硬挺,像雕塑,漂亮异常的雕塑。
“照顾好自己。”
“嗯”
顾楠转身,在他离开的一刹那,赵合德叫住他。
“阿楠……”他背影顿了顿,赵合德立刻改口说,“顾楠,谢谢你。”
顾楠的背几乎立刻挺得更直,从后面看来,他平挺的肩却突然变得有些单薄了,离开的步伐更加快速。
赵合德吐出一口气,应该是讨厌她的吧。
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