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打开,蜷缩在床角的赵合德应声抬头,眼眸闪过一丝希翼,看见来人,又垂首回到自己的世界。
佣人将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撤走,换上新鲜的食物,默默离开,
第几天了……他去哪里了……赵合德从来不问,这几天,她总是想起许皇后,那个因为她和姐姐进宫而彻底失宠,被罢黜后位,幽禁昭台宫的女人,想起宫人曾对她说起许皇后领旨服毒自杀前,曾信誓旦旦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终会降临在她身上。当时她不以为然,如今细思,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为什么偏偏是“顾静栀”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她懂了,已经属于别人的东西是不能碰的,刘骜已经有许皇后了,白寒锦已经有顾静栀了,自己不该肖想。
赵合德看着手腕的铃铛,呢喃道:“姐姐,你经常说舞蹈能帮人忘却世间诸多烦恼,那现在,你帮我忘记他,好不好?”
她盘腿而坐,精心凝神,放任自己的心遨游在蔚蓝的天空,自由地远思长想。缓缓站起,开始的动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来、又像是往,是那样的踌躇徘徊,又是那么不已的惆怅,忘记那个人,她要忘记那个人……
一个大跨越坚定信念,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纤细的柳肢从风飘舞,灵活的柔荑婉转交错,她用她瀑布的长发,宽松的睡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过往里的离合悲欢,眼前斑驳往昔的画面——初见时为她抵挡袭来的恶意,邀她共舞,她赤足立在他的脚尖,舞于他的手掌;再见他说她会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她挑逗,她不屑,他强吻了她,血染唇间;而后他做了她的家教,为她下厨煮面;知道他的动机不纯,她决定主动出击,却被他母亲的一餐饭俘虏;因为顾楠的异常举动,她不得不流落街头,被在她家附近徘徊的他捡回去照顾,她恩将仇报地提议去他的禁地游乐园,他却为了她答应下来,尽管一点点失态,甚至在摩天轮泪流……
不!不要再想了!
剧烈的舞蹈动作撕裂衣衫领口,赵合德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跌落地面。
她做不到,白寒锦已经一步步占据自己的心,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白寒锦这个人,她做不到!
赵合德,你完了,你怎么会陷得这样深,没有一点点被丢弃的防备,你要成为第二个许皇后,痴等那人对你的判决吗……
你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女子,做了爱情里的奴……
突然一个个熟悉的场景闪过赵合德的脑海,小小的男孩,小小的女孩,牵着手,在地下室玩耍,女孩只要一低头,男孩就连忙蹲下身去哄,诚惶诚恐。
这些,是‘顾静栀’残存的记忆?赵合德不敢分神,她不知道这些东西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出现,她看见了顾静栀每天晚上趁白寒锦睡着都会偷偷睁开眼,捂着嘴卑微地哭泣,她看见了顾静栀在浴室水渍堆积的镜面一遍遍写着“忍”字,她看见顾静栀悄悄擦拭刚刚被白寒锦亲吻的手背……多么讽刺,白寒锦,你一直爱着的顾静栀,想要得到的那个顾静栀,在她心里,你是猛兽,是砒霜,是她不愿接近的危险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