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呆呆的望着躺在玄天寒玉床上的冷凌弃,确是再流不出一滴泪来。不是不痛,而是痛已入髓。痛到极致,又岂是几滴泪能表达出来的。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历经了几个寒暑,只是日复一日,来这千年寒玉筑成的宫殿中看望冷凌弃早已成了夏叶的习惯。她不知道他何时会醒,正如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一样,不是不爱,而是心死。
玉手芊芊,轻轻抚上了沉睡不行的如玉容颜。慢慢扫过那轮廓分明的脸上的每一处,夏叶再一次的喃喃自语,空荡的寒玉殿内,唯有一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映照四周,除却有倾城之姿的一对璧人,再无其他半丝生气。
清冷,毫无生机。
“阿冷,我又来看你了,你还记得这是第几天么?我一向偷懒,不爱记日子,如若你在,定会替我记得的,你一向那么心细的。”
“阿冷,你肯定不知道这些年我变了多少。正如我也不知道,你醒来之后会不会厌恶如今这个冷漠无情的我。阿冷,不是我冷血,只是你在这寒玉殿中这么毫无生气的躺着,我对他人又怎么热的起来。阿冷,只有如此,我才能保护好你,然后替你,保护好自己。”
“阿冷,最近事情好多,好烦,边关又起战事了。自你沉睡之后其他几国再无半分忌惮,隔三差五的滋事,你再不醒,我恐怕再无力替你撑起这江山。你说过要让我过的平淡幸福,如今却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真的好累的,你醒来之后我肯定要找你讨回来这几年的辛苦钱,到时候可不能赖账啊!”
“阿冷,听说天山之巅将结出五百年来的唯一的一株冰莲,前些日子你的师傅告诉我那冰莲可能是你唯一的希望,要去替你摘了下来,我也打算跟他一起去……阿冷,那是你唯一的希望,更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实在没法在这里干坐着等下去。我知道我的功夫比你差,你定会觉得我亲自去冒险不会是个好主意,但是自打你中毒昏迷之后,我日日夜夜都未曾疲懒倦怠,所以,我是一定要去的。只是,只是……阿冷,我不知道我这一去是否顺利,能否于众高手之中夺得冰莲,能否抵挡得住他国来犯,哪怕我葬身在外我都不怕,我只怕,只怕再没法见到你……”
“阿冷,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想我,呵,你又怎么照顾自己呢,我如今也是痴了……阿冷,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回来,等我,一定要等我……”
“阿冷,阿冷……”
细语声渐渐弱了,那寒玉床旁的美人原来早已沉沉睡去……
翌日,天稍蒙蒙亮,夏叶便悠悠转醒,瞧了瞧自己所处,无奈的自嘲一笑,起身看了看冷凌弃,见与昨夜无半丝不同,心中又是一沉。但未等片刻,又对着那人强颜欢笑起来。
“早上好,阿冷!昨天又扰你清梦了,我那寝殿倒真是白养了那么些人,干脆我直接搬来与你同住可好?也省的我日日夜夜两头跑,白添那些个琐碎。”
打起精神,夏叶扯了扯自己身上锦袍,见已于昨夜被自己压的不成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阿冷,我都在你这赔进去了这么多衣服,来日你定要赔我,不然我便把你的袍子尽数毁了去,算了算,这些年你倒真是该给我不少好东西呢,所以你还是别躺下去了,东西越攒越多,时日长了,你的阁子铺子什么的,怕是要尽数给了我了!”
“昨儿个夜里,我又梦到你了。从咱们小时候你带我出街买糖葫芦,捏糖人儿,到你替我挡了那根微不可见的毒针,一切都如昨日,历历在目。阿冷,你说你怎么那么傻,若是我中了那毒,以你的本事总是好救我的。这天下也总归不至于大乱。往日里你说我傻,今儿个看,是不是你傻?自从你出事之后我便日复一日做这个梦,可能是怕若不梦到你,总有一天会忘记你吧!”
夏叶正说的痛快,还没等絮叨完便被殿外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了。
许是听到了殿内的声响,那人才敢开口,虽有些急促,声音却小且谨慎。
“摄政王,到时间上朝了,您赶紧的吧。小的在外面侯了多时了!”
夏叶扯了扯身上的袍子,最终还是放弃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起身便同那人道别。
“阿冷,我要走了。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不知道能否回的来。还记得我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话么?好好的想我,等我回来,一定啊!”
说完,樱唇朝那人额头轻微一点,转身,不舍却又坚定的走了出去。阿冷没回来之前,他的责任,她一定会替他担起来,诸事如此。
侯在殿门外的小奴才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殿内终于有人推门出来心中可算松了口气。连忙示意身后的宫娥将锦袍递上。
“我的摄政王唉,您可算出来了,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就要上朝了,今日怎的这么晚哦!这是您的衣服,小的顺带着给您带来了,您若赶回去换怕是来不及了,便在这殿内换了吧,如何?”
夏叶脸上虽早已无了先前的万般柔情,却也没有冷若寒霜。默默地接过衣袍,朝那小奴才一颔首,算是肯定。
“小然子,今日有些长进,不错。”
“您就别夸我了,咱赶紧的吧!”
夏叶进殿换过了衣袍,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天极殿走去。
天极殿,天武帝国正殿。天武帝国,五国之首,辉煌之时四海朝拜,一朝宫变,如今却只剩了个异姓摄政王,那人便是——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