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语婷被孙毅带到了警局,准确的说是被推进来的。
审讯室里,方语婷刚在审讯桌的位置上靠拢,夏瑾就将手里的审讯资料“砰”的一声巨响拍在桌子上。
方语婷见此冷笑,寒声道:“夏队长,我只是协助调查,你的架势做得真够大!”
“面对杀人犯如果心慈手软,就不配做警察!”夏瑾“兹啦”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双臂环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睛斜睨瞧着方语婷。
那副面容姣好,眉眼如玉,鼻梁如琼,粉面桃腮,即使她的眼里全是冷意也不影响她的姿色赛西施,比嫦娥。
可是,越是这般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爱美是人的天性,尤其是方语婷这样,在车祸中失去双腿的女人。
夏瑾以前审案靠的是自己本身独有的威严,今天,她毛躁躁地做着一切,目的很简单,让方语婷发火。
“什么协助?”夏瑾冷冷笑道,“你杀人罪名成立,已经毋庸置疑。董正南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却下狠手杀他,真是丧尽天良。光有一副还看得过去的容貌,良心早已吞到肚子里。”
“如果哪一天有人在你的脸上划上一刀,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毅如遭雷劈,他的记忆里,自家队长虽然高冷范儿十足,但绝不会这么直白地用言语伤害人。
他一瞥方语婷紧握的拳头和脸上狰狞得将她完美面容彻底扭曲的姿态,似乎有些明白夏瑾的目的--是激怒方语婷?
“哼,你凭什么说我算是看得过去,难道你那张脸还能开出一朵花不成?”她讽刺笑出声,眼里的怒意如同蔓草疯长,指甲扣进肉里,极力隐忍怒火的燃烧给她带来的冲击。
“好,你的样子还算过得去,可是你没了腿,连站立都成问题,对别人而言就是累赘!”
“我腿不好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我?”桌上的玻璃杯里装满了水,映着方语婷清澈的容颜闪闪烁烁。
她低头瞧着水杯上狰狞可怖的容颜惊慌失措,手上用力一推,将水杯砸在地上,玻璃的碎渣散落一地。
“我的脸,你们就是嫉妒,嫉妒我长得漂亮,所以想要毁了它,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要杀了你们!”
她捂着脸,眼里肆意增长疯狂的恨意,手指甲死死扣住桌面,面上的紫漆嵌入她的指甲中也毫不自知。
“董正南想要毁了你的脸,所以你杀了他!”夏瑾冷嗤笑道,“你的脸还好好的,可是他却死了。”
“死了活该!”方语婷滔天的怒意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喉咙里爆发出撕拉的吼声,“我从B国回来,医生说我的腿好不了,可是他都不关心我,还来和我道别出差。可是他居然拿硫酸泼我的脸,我亲眼看见我的脸烂了,烂了!所以我要勒死他,用硫酸毁了他的脸,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她说话已经完全没有了逻辑,死了,还会感到痛苦?
当初以为的毁脸是为了妨碍警方的调查,如今有了更合适的理由。
事实上,夏瑾在看到她的情况时就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再次摸着自己的脸,松了口气,可是疯狂不减:“还好我睡了一觉脸自动恢复了。”她看向夏瑾,冷言冷语讽刺,“他先伤我,我只是自保,在法庭上也站得住脚,你们要告就告啊,我等着!”
夏瑾闻言轻轻咧了下唇角,恢复以往的平静,带着孙毅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审讯室。
孙毅被方语婷东拉西扯的语言说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硫酸毁了容会这么轻易就好?
“被害妄想症。”夏瑾解释道,“因为腿受伤不能行走,她对脸的在乎就会高于一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或许在梦里梦见董正南用硫酸泼她的脸,再次看见董正南时就会产生他拿硫酸毁脸的幻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的脸从来没有被毁,只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产生视觉性和嗅觉性问题,想法奇异,行事怪诞,才会将现实和虚幻混淆,分不清好坏。”
孙毅若有所思点点头:“以她和汪艳的关系,即使她杀了董正南,汪艳也会保她,毕竟是她的亲妹妹。”
孙毅所说的汪艳自然是做了变性手术的方硕。
“错了!”
“啊?”孙毅不解,“哪儿错了?”
“你看她的右手食指。”
食指被一层纱布包裹,岔眼看去只会认为是食指受了伤。
“照片上的凶手右手食指少了一个指节,所以凶手只有她。”夏瑾淡淡道,“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她身上,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好的精神病患者研究版本。”
研究?孙毅瞬间风中凌乱。
*
从下午三点坐到六点,即使耐心再好的人也会心生不耐。
夏瑾让警局的所有人都不要管方语婷,连一杯水都没有送进去。
任凭方语婷在审讯室里咋咋呼呼也没有敢违背夏瑾的命令前去开门。
笑话,就算是个美女,丢了工作自己就只能以狗熊姿态看美女了!
直到接近七点,夏瑾才慢悠悠地踱步进门。
方语婷昏昏欲睡地趴在桌子上,喉咙干裂,红润的嘴唇也起了壳。她吼了接近一下午,现在才安静下来,只是精力用竭,头脑不是很清醒。
“方硕!”夏瑾拉开椅子坐下,神色严肃。
方语婷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听见有人似乎在叫自己,又似乎在叫自己哥哥的名字,一时之间头脑欲裂,脑中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似要将她的脑壳和脑仁扯裂。
“方硕!”夏瑾再次叫了一声。
“方硕?”方语婷的神色迷糊,喃喃自语,“我是方语婷还是方硕?”
“你是方硕,你杀了程庭青和汪艳,这些你还记得吧。”夏瑾将装在证物袋中的一节手指和那根项链摆在桌上,“罪证确凿,你无从抵赖。”
“程庭青?汪艳?”两个名字让方语婷精神一震,随即眼神一变,露骨的恨意昭著,凌烈的目光似要在夏瑾身上戳出洞来。
“两个贱人!”上下牙齿碾压间吐出恶毒的词句,“杀了又如何?她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