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一夜,清晨芳草霏霏,薄雾初散,巍峨的府邸拾阶而下,两旁各耸立着一尊三丈高的石狮,那石狮铁面獠牙,张牙舞爪,甚是威风凛凛,寒气袭人。
最为夺目的却不是这两蹲石狮,而是那路中立着的一块丈高三尺宽的石匾,只见那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两行鎏金的大字,‘凡经此处者,文官下轿,武馆下马。’下方刻有南越建章帝的玉玺。
此等天恩浩荡可不是寻常皇孙贵胄便可得的,在南越开国至今也不过只有区区两人才得此殊荣,一个自然便是那一代传奇谋臣,有着鬼谷子之才的开国功勋温成功,不但与开国文帝拜为义兄弟,且出谋划策助文帝打下了江山,建国后还颁布了一系列安邦定国的良策,可惜一代忠臣却无后,只收了一个养子,温成功死后,文帝便赐了这养子承袭温伯候之爵位
另一个便是如今建章帝的三子南宫旭,八岁便封王开府,十岁便上得南疆战场,孤身一人潜入敌军腹地,一举烧毁了敌军数十座粮草营房,使得那次大战未开战便稳胜,后又一杆长枪独挑敌军将领五人,令敌军退守五百里。
风芊桦带着毡帽,携着青裳踏出睿王府大门之时,外边一辆辆马车早已有序的停在台阶之下。
一名身材瘦高,腰背挺直的中年男子回头见风芊桦主仆二人走了出来,便几步走了过来,眼眸低垂,身子微躬,语气不卑不亢,淡漠而疏离地道,“王妃与两位侧妃已经分别上了前面两辆马车,三夫人请上第三辆马车。”
风芊桦点了点头,脸色并无不渝,倒是青裳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唇,想到小姐临出门前的话,又忍住了,只是一双眸子却是狠狠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狗眼看人低。
中年男子对于青裳的小动作却是视而不见,只是恭敬而疏离地侧开半个身,精悍的眼神扫了一眼挂在青裳手臂间的两个小包袱,便垂下了眼皮。
等到风芊桦与青裳上了马车,车队便缓缓地行了起来,马车虽然从外边看着极为普通,可是里面却十分精致,准备的也是五样俱全,一张小几,上面一套茶具,青裳摸了摸壶身,还温温的,旁边一个食盒,里面四样小点,闻了闻,清香扑鼻,似乎是清晨刚做的。
风芊桦找了个软垫随意地塞在背后,取了一本书正要翻看,鼻头动了动,眉头不由地皱起。
“青裳,你身上熏香了?”
“没有啊。”小姐这都是什么鼻子啊,她怎么什么也没有闻到,正在摆弄茶点的青裳不由地扁了扁红唇,使劲地皱着鼻子四处闻了闻,小姐不喜欢胭脂水粉的香味,平素更是很少用,说那些东西对皮肤不好,用多了反而容易引起什么皮肤病,她跟着小姐时间长了也便习惯了不用。
“没有嘛,那就一定是这里面熏了什么香,你找一下,丢出去。”
青裳眼角抽了抽,扫了一眼随意地斜倚在一侧,皱着眉头正在看书的风芊桦,小姐这毛病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
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左右翻找了起来,也不知这睿王府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你说熏香也就罢了,你放在个显眼的位置啊,干嘛藏着掖着。
“那里。”
青裳眼皮又是一抖,回头顺着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脸色顿时一黑,小姐可是头也没有抬,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离开过那本书册一份,怎么就知道那熏香放在那里了。
掀起铺在车里的软垫,果然在那角落里躺着一个有手掌大小的似是绣球般的香炉,放在鼻间闻了闻,可不是吗,香气淡淡的,倒是有些清香怡人的感觉,一点儿难闻的味都没有,青裳不由地又放在鼻间深呼吸了一口,还真是好闻哪。
“小姐。”
“丢了。”
青裳一噎,望了一眼风芊桦清冷的侧面,却是也不敢再说,纵是有些不情愿,还是将窗帘掀起一角,丢了出去。
“小姐,你为何要对刚才的那人如此客气,不过就是一个小厮罢了?”她可是见小姐对杨官家都没有假以辞色过,可是刚才那人虽然小姐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明显的她就是觉得小姐对那人的神态举止上便与众不同,似乎是疏离中带着几分客气。
“他不是王府的下人,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睿王昔日的部署,职位应该也不会低。”
“什么?”
青裳浅呼一声,这怎么可能,睿王的部署那不都是军营里的兵将吗,怎么会跑到王府里来当个下人。
“你看他行走起来时左腿微跛,右手抬起时有些僵硬,从此可看出一定是曾经骨折过且没有处理好,而他腰背挺直,举止间不自然地便带着一股军人的沉稳犀利,所以他定是上过战场的,而且你没有看出他虽身有残疾动作间却是颇为利索,轻便,那就一定是有武功的了,而且武功还不错,一个有武功且不错,还上过战场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军功在身。”
哦?
青裳顿时张口结舌,眼眸瞪得大大的,却是说不出话来,小姐是不是也太神了,不过是门口匆匆一眼,小姐竟能看出这么多来,她却只看到了那人的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