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滑而不油腻,芳香清洌持久而不生燥腻之感,若是我的鼻子没有问题的话,你发丝上抹得头油中应是加入了栀子花瓣吧,这栀子花虽说算不得多么名贵难得,可是在南越朝中只怕除了簪樱之家,王孙贵族的府邸会有种植者,只怕普通人家是难得见到的。”
这不是在说案情吗,怎么话锋一转,突然就说起头油,什么栀子花来了?众人神情间不由地都是一怔。
风芊桦却是毫不理会,继续拿着那根从丫头头上拽下来的发丝放在鼻间细细地闻着,那神情若非清冷而凝重,这这动作便轻浮地似是那坊间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一般。
“夫人,这栀子花难道还十分难得吗?”
青裳眨了眨眸子,此时她倒是不担心小姐,因为自从小姐醒来之后她便知道小姐不是一个会随意多说话,节外生枝的人,既然说了,那便定然是与眼前的事有关系,只是她有些好奇一根小小的发丝中会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风芊桦点了点头,却是连头也没有抬便随口道,“栀子花喜湿润、温暖、光照充足且通风良好的环境,但忌强光暴晒。好阳光但又不能经受强烈阳光的照射,适宜在稍蔽荫处生活;适宜生长在疏松、肥沃、排水良好、轻粘性酸性土壤中,是典型的酸性花卉。秋季霜前,移入冬季温度不低于0℃的环境中越冬。”
青裳闻言咂了咂舌,原来如此啊,难怪小姐说这栀子花算不是名贵花卉,却是一般人家又不会种植的。
“你昨夜去过葡萄架下,而且待了约有一刻的时辰,然后你又去了药房,取了一味药,拿着这味药你便去了飞雪苑找了当晚并不当值的芳华,然后趁其不备将这味药下在了她的吃食中,再后来你便找了个借口将这芳华骗了出去便回去歇了,至于这芳华后来被人杀死后丢入湖中,你并没有亲眼所见,清晨你只是按计划跑到这里大呼以引起府中所有人的注意,我所说可对。”
“啊,奴婢……。”
“你且先不必喊冤,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是不是接下来想要说的便是这芳华与你素日里并无仇怨,非但如此,你们还十分交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将宫侧妃赏给她的头油分你一份了,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给芳华下了可令她神志昏迷的药物是真,欺骗芳华去湖边是真,可是并没有想到她会被杀死,你做着一些皆是因为你明着与她交往实地里却是嫉妒她的,你不想再做一个砍柴挑水的粗实丫头,所以在某人找到你的时候,你便欣然答应了。”
嘭,那丫鬟一屁股软到在了地上,脸上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双眸惊恐地如同看到了鬼魅一般。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叹息一声,仿佛知道大势已去,那丫头呆怔了半晌,突然唇角苦笑一声,眼神中满是绝望,却没有半分懊悔。
风芊桦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也不去打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为丫鬟,却能为了一己之私昧下良知,害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殒灭,所以她不会同情。
在场之人皆是神色怪异地望着风芊桦,她们也在纳闷她怎么说起那丫头昨夜的行踪如此详尽,就好似她都亲眼所见一般。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殊不知眼睛会说话,你虽然已经尽力在掩饰真相,可是你的眼睛却出卖了你,书中曾云,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嘹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瘦哉?”
仿佛知道在场之人的心思一般,风芊桦清清淡淡的声音徐徐地在随着杨柳细风送入所有人的耳中,却是令在场之人都不由地为之一振。
眼睛会说话,如此言论她们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是后边的那一番引经据典,丫鬟婆子倒也罢了,方柔儿皱起了眉头,宫晴雪眸色犹疑,洛蝶儿一贯波澜不显的眸子也染上了一抹复杂。
“眼睛会说话?”
不知谁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了一句,顿时人人心中都升起一丝不安,惶恐。
内宅之中哪个府上能绝对干净,没有什么隐私的,不说这高门大院之中,就是那寻常人家的府邸上也难免有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之事,若是说真能从眼睛里边能窥探出真相,这不是说以后便再无隐秘可言了吗?
众人的心思风芊桦自然看得懂,不过她懒得去解释,其实就这种能透过眼睛看出人心理活动的方法是属于现代心理学微表情一学课中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握的,她当年还是研究了足足两年才小有所成罢了。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接下来的事就由王妃决断吧。”
“可是那簪子……?”
风芊桦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轻轻扫了某人一眼,“宫侧妃若是要杀人,既然能够布置下如此慎密的计划,难不成还会傻到将自己的贴身之物遗落在杀人现场不成?”如此显而易见的栽赃嫁祸,你难不成还要我说出来不成。
咳咳,宫侧妃脸色不由一红,顿时觉得有些颜面无存,“你是说是这丫鬟给芳华下了药,既然已经下了毒那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还要捂死人,然后弃尸湖中?”
“我何时说过下的是毒药了,不过是能致使人短暂时辰神志不清的药物罢了,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清楚吗,凶手并不是这丫头,这丫头还没有那个胆量杀人,她做的不过是嫁祸,想要引的芳华踏出飞雪宛,一个触犯了宫侧妃规矩的奴婢想必宫侧妃是不会容忍的下的吧,这样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何需要杀人,惹来更大的麻烦。”
“咳咳,青裳,是否又到了喝药的时辰了,我们回去吧。”
“是。”
青裳轻轻上前扶住风芊桦,两主仆旁若无人地轻轻从人群中走过,却是无一人拦住,就是那几个守在东西南北方向的婆子也是诧异地远远望了望她们的主子,见主子没有发话,便也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