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了。
繁重冗长的祭祀活动从早上一直到了晚饭时候才结束。明辉堂的门口廊下都挂上了灯笼，堂里点起了十几盏明亮的灯，恍如白昼。
徐氏坐在上首第一个位置，四个媳妇领着各家儿女依次坐着。流水的席宴摆上了桌。直到叶寻遣了明子过来告诉族里已经开了宴，这边才能开动箸。
叶茵茵看到叶蓁蓁又执起了白玉酒盏，赶忙从桌子底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昨天醉酒的那个模样让她又打了冷战。
叶蓁蓁冲她眨了眨眼。瞄着正在用饭的祖母，伸出了三根手指摇了摇。
她瞪眼。
又变成了两根。
她还是摇头。
叶蓁蓁只好耷拉了肩，又收回了一根手指。
叶茵茵才舒了口气。今晚可是要守岁的。子夜时还要给家中长者们拜年请安呢。
在叶茵茵没有瞧见的地方，一丝狡黠的笑儿掠过少女如玉的脸庞。这可是椒柏酒!每年也只允许她们喝上一回，还不一次喝个够本?!
趁着大家伙都没注意到的空档，三杯玉脂琼浆已然下了肚。
徐氏在逗看宣儿的时候，瞅空瞄了叶蓁蓁一眼。
少女已然粉面生晕，一双漂亮的杏眸水光滟涟，迷蒙氤晕，脸上还扬着娇憨的笑。
徐氏眉头一皱。
昨个儿那两个小姑娘在芙蓉院里闹了半宿，今儿还敢喝?
叶蓁蓁察觉到了徐氏的眼神，扬着小脸笑呵呵的伸出了一根白皙纤长的手指，软软糯糯的说，“我只喝了一杯呐。”
众人还没有反映过来，宣儿也扬着嗓子喊，“我也想喝酒呐，我也要喝一杯…”
叶蓁蓁眯着眼睛笑。
宣儿砸吧着小嘴，一副馋猫的模样逗笑了大伙儿。叶宣拉着徐氏的袖子，“祖母~宣儿也要喝一杯!”
徐氏点了他的小鼻子。
“今儿个是过年，我也就不拘着你们了，想喝的都喝点。”
叶蓁蓁刚刚想称好，徐氏便瞪了过来。
“你就别想了!昨晚的事儿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叶蓁蓁…
被祖母训斥了，只好放下了酒盏，却还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
酒足饭饱，叶茵茵带着叶蓁蓁，叶菲菲，叶宣，叶宜，叶安到了左侧的耳房里玩耍。那里其实是间小暖阁。有一张很大的榻子，上面铺着暖玉。最适合小孩子玩耍嬉闹了。
叶宣稍稍大一些，那三个还都是没断奶的小娃娃，奶妈把他们往榻上一放，就开始了爬行比赛。
徐氏命人在上面早就放了一些布偶物件，各自抓了喜欢的去玩。
叶蓁蓁和叶茵茵窝在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小姑姑~今晚儿的椒柏酒可真是好喝！哎，可惜一年只能喝上一回还不能喝个够!”
少女的脸上是意犹未尽的小遗憾带着小抱怨。
叶茵茵轻轻的戳了她。
“你还敢喝?昨天晚上你…唔，”
“嘘－”
叶蓁蓁松开放在茵茵唇上的“魔爪”，往外间望了望。
“母亲刚刚就要一副问罪的架势，若被她知晓我昨晚…，肯定会恼的!小姑姑你可得保密!连祖母都不许说!”
叶茵茵好气又好笑。
看着那双乌溜溜的有些氤晕的杏眸点了点头。
“哎，一想到明天要一大早起来去族里问安我就头疼，再一想到要见到叶苏苏我就更头疼了!”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嘟着小嘴嘟囔着。
叶茵茵…
你是喝多了，上了头吧?!
她们这些小辈只需守岁便可，子时以后便可休息了。事实上她们都不曾真的熬到那么晚，困乏了便可以休息了。
可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必须在寅时便到族里的宗祠前三拜九叩。那时间正是睡的香甜的。对于小孩子来说，真的是个不小的折磨。
至于那个叶苏苏是叶家另一位族老的嫡孙女，两人一直不对盘，互相看不顺眼。
叶茵茵轻轻帮她颊边的一缕青丝别到了耳后，“我已经让小念去煮了菊花茶，一会子你喝上一些，就赶紧去睡，明早也不会那么困乏。那个苏苏怎么说也是你的族姐，就别跟她一样计较了。横竖再有两年你也要出嫁了，也就不必看到她了…”
叶蓁蓁晕晕乎乎的闭着眼睛，叶茵茵前边说的什么都没太听清，只是这后面两句…
脸上便扬起了揶揄的笑。
“对!过了年小姑姑的大喜日子也快到了呢!嘿嘿，那初二我的‘小姑夫’也是不是要来啊?”
叶茵茵一听便好生羞恼。
自己在这宽慰她，她倒还是打趣起来了!
手下朝她虚虚的打了一下，明眸一瞪。
叶蓁蓁却顺势倚在了她的身上，呵呵的笑着。
“小姑姑，时间过得好快啊，还剩两个月你就要出嫁了呢。说起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过年守岁了!”
原本软糯的声音，在尾字的时候平添了几丝哽咽。
叶茵茵本想推开的手，也抚上了她的青丝。
她心间百转千回，却是了三分笑意回了话。
“蓁蓁是恨嫁了么?若不然派人通知那杨大公子提前的把你娶了回去?”
叶蓁蓁…
羞恼的两人相互挠起了痒痒，疯闹成了一团，咯咯咯的笑了开来。
榻上的其余四个小的，看的是津津有味!
也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堂屋里的徐氏听到了，心中更悦。
新年喜气洋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