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的滋味涌上了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回想起来,次次都是用了心的邂逅,用了心的温柔。
初见的夏日午后,高高的梧桐树下的匆匆一瞥,阳光灿烂,树影斑驳,两个人就如同被织进了一张大网里,越织越紧,越织越近。
每一次都是用了心的真情。
用心与用情的真情。
情,人都会有。
心,不是谁都肯用。
用了心的情才最是珍贵。
有情不难,难于有情用心。
心心相通,两情相悦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万世之幸。
世间情之一字,为之苦。
求得苦,求不得,苦。
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努力压下这心中的苦苦痛痛,酸酸涩涩,甜甜蜜蜜。
这么深的情,这么的用了心,她要如何才能不辜负于他?!
朗朗的男声清唱还在继续,热闹已经从远处蔓延进来。
在一片欢笑声中,她的手被紧紧的攥住。
她微笑。
回握住他。
一身红色锦袍的风光霁月般的男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如拨云见日般的耀眼四座。
他的小姑娘啊!定也是高兴的吧。
柔软的小手竟也微微用上了几分力气。
他一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一双漂亮的凤眸幽深又明亮。
他牵着身姿窈窕的他的新娘子在一片欢腾中来到了府邸的高台上。
九层高的白玉石砌成的澹台,四方立着仙兽。是祈福拜天的地方,两人面朝东方站定,台下就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在这嘈杂的欢呼声中,低沉又庄重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了开来,
“天玄地黄,宇宙洪荒。锦绣姻缘,佳偶天成。今有杨家好郎,叶府骄女,愿天地为证,洪荒为誓,缔结三生,穷无限之极!”
众人还沉浸在这浑厚的夹杂了内力的如撞钟之声的赞词中时,杨玉鸿和叶蓁蓁庄重又诚恳的跪伏在大红的福字蒲团朝东方之处拜了三拜。
待两人起身时,欢腾的声乐又及时的响了起来,分毫不差。
于是两人在一阵飘乐之中,如神仙眷侣般的从高台缓步而下,来到了庭院的正中间。
大红色的地毯一直绵延到府苑的正厅处。
两位新人跨过火盆,扶起了交椅,来到了正厅。
那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一拜父母高堂,二拜乡亲朋友,夫妻交拜!礼成---”
红色盖头下的叶蓁蓁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她清楚的看到了主位上坐了人的!
一个穿了黑色的绣着大鹏的男式皂靴,一个穿了深紫色的绣着祥云缀着明珠的浅口绣鞋!
不用怀疑,此时坐在那儿的肯定是杨爚和夫人了!
他们竟然也赶了过来!
叶蓁蓁觉得隐忍的眼泪已经快要倾出!
感动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感恩他的珍视和付出!
她几乎是噙着热泪一路被送到了喜房。
杨玉鸿挑开喜帕就看见了一张带着春雨痕迹的娇嫩容颜。
那浅浅的泪痕看的他心口一跳。
容不得多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心口疼的要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高兴啊!
现在她哭了?!
“咣当”一声,他扔掉了手里的绑了红色大花的秤杆,引起屋中众人惊叫。
叶蓁蓁也愣住了。
杨玉鸿竟半跪在她跟前,急切的抓住了她有些微凉的满满的汗的玉手,满脸的紧张的问道,
“蓁蓁你怎么啦?!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还是对这些都不太满意?!”
焦急的口气前所未有。
叶蓁蓁这下子真的哭了出来,有些气急的对他吼道
“你犯诨呢,那是喜称!你怎么能扔呜呜---”
虽然她是用了些力气吼道的,可是她此时的声音又低哑又靡漪,带着软糯的江南口音,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咪,细软的让人心尖都颤儿!
顺着这娇软的声线,杨玉鸿也不自觉的跟着低靡了嗓音,
“我不扔了,我—捡回来!”大掌一捞,顺势又递到了她面前,
“喏,给你!”
叶蓁蓁刚刚想拭去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儿,又被他这憨傻诚恳的模样逗得噗嗤一乐。
杨玉鸿见她露出了笑容才松了一口气,但也还是傻愣愣的跪在那盯着她看。
屋子里的人下巴都掉了一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玉婉,荣郡王妃。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哎,瞧这小两口真是能甜的掉了牙了!赶紧的,嬷嬷们,把该做的事都赶紧的坐好了,我们这一圈儿的人得赶紧撤了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可耽误不得!”
众人回过神来,都噙着笑帮着准备着接下来的事宜。
坐在床边的两人都已经面色如血了。
叶蓁蓁的头都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一双素手紧紧的绞着。
杨玉鸿清了清喉咙,一张俊颜也是红云顿生,他感觉的到身旁的女子的羞恼,他不禁的瞪了自家那个笑的花枝乱颤的王妃姐姐一眼!
杨玉婉笑的愈发欢畅了。
红漪上前把两个人的衣襟交结打成了一个如意结,象征着两人以后吉祥如意,同心相连。
红涟上前各剪了两人的一缕青丝用红色的丝绦线束在一起,装进一个喜袋中,压在了两人的枕头下。
绿漪和绿萝在一旁往两人的身上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种果物。
杨玉鸿下意识的把袖子扬起来,遮住了他的娇娘子。
屋子里又是一阵压抑的闷笑。
叶蓁蓁更是囧了,一双潋滟的眸子似嗔含怒的瞪他一下,又赶紧的垂下眼帘,瞅着自己大红色的喜服下露出的一点点鞋尖。
上面是一对交颈的鸳鸯?!
穿着暗红色的面色白净的喜嬷嬷端上了一碗饺子来,白胖胖的,圆滚滚的,很漂亮的躺在玉色的碗里。
嬷嬷用汤匙盛起了一只来,
“少夫人请用---”
叶蓁蓁含抿了一口,面皮带着几粘,里面带着淡淡的甜---
“生不生?!”
嬷嬷笑呵呵的小心的问。
“生---呃,还有点甜呢?!”
叶蓁蓁砸吧了一下嘴,甜的?!
她本来是有些奇怪,这饺子怎么会是甜的?!
那喜嬷嬷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转儿就又笑了又盛了一只来,递到了叶蓁蓁嘴边,
“生了一只很甜,肯定还有二生,生许多!”
叶蓁蓁…
最后绿萝把那绣满了石榴花的撒花帐子放了下来,跟着闷笑的人都出了屋子。
只有那一对婴儿手臂粗的龙凤花烛正燃的热切,熏的帐中的一对儿新人未饮就已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