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什么?”女子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她不确定的问:“难道她并不是你选择的伴侣?”想不到其他更恰当的理由,刚放下托盘,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了肖茵的床边,尖锐的指甲划向她的颈动脉。
指甲划破皮肤,鲜红的血液泌了出来,嘴角隐隐勾起,墨色的眼眸转为赤红,不过,也仅仅只是划破了皮肤。女子原本打算挑断肖茵的大动脉,但被眼疾手快的诺德制止住了,他抓着她的手,带她离开床铺几步远。
“你干什么?”诺德余惊未定,要是他慢上一步,母亲就会划开她的脖子,他根本不敢想象肖茵浑身是血的样子,他更喜欢她鲜活的生命。
清冷的目光,冷漠的表情,女子双手抱胸,反问:“你在问我干什么?你说呢,我在做什么?”看了看手心手背,确认没染血后,她撩开额前的头发,“进了公馆的人,不是食物就是同类,既然她不是你选定的伴侣,那么就不能让她醒过来。”
肖茵意识不到自己现在身处在危险之中,醉梦中的她露出一抹微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愉快的事物。
“不。”诺德摇摇头,他和肖茵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无法用语言去描述那种感觉,但他十分能肯定的是,如果失去她,他一定会非常后悔。
“她不能死。”诺德眼中泛起赤红,尖锐的长牙露出唇外。
“对,转化她,只要她变成同类,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女子的话诱惑出诺德心底的邪念,理智和邪念纠缠在一起,使得他的面目有些可憎。
人类很脆弱,从出生到死亡不过匆匆百年,除去懵懂的孩童时期和垂暮的老年期,少年到中年只有四十年左右,而这四十年里白天黑夜各占一半,再减去黑夜睡梦的时间,人生只剩下了二十年左右,当然,这是在健健康康的情况下,若是一不小心来个感冒发烧,或者严重点的肿瘤癌症,那么活着的时间还要再减少。
其实一个人真正活着的时间并不多,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必受世界之扰,每个人都跟着世界在走,每天不停的重复着前一天,每一天过的毫无意义,从青丝变白发,由卵子化黄图,眨眼即使瞬间,稍稍不留意,一个人的人生就迅速的结束了,就在你措手不及的时候。
很多人都按着这个世界的意识去生活,出生,繁殖,死亡,不断轮回,偶尔有几个人会意识到活着的真正意义,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寻找同长生不老之法,但世界哪是那么容易被驳逆的?他们穷极一生都无法寻的长生不老之法。但就有这么一群人,流逝的时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他们永远保持着一生中最美丽模样,疾病,苍老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有人说他们被世界所眷顾,随世界生而生,随世界死才死,同样,也有人说他们被时间所遗弃,看着普通人的生老病死,他们只能永远孤独的活在时间的长河中,看他人悲欢离合。
血族,又或者说是吸血鬼。
上帝创造亚当夏娃,长子该隐因杀死兄弟而被上帝诅咒,被世人唾弃的该隐流落到红海,遇见了亚当的第一任妻子莉莉丝,那时候的莉莉丝已经成为撒旦的情人,她教会了亚当如何利用鲜血产生的力量供己使用,时光变迁,孤独的亚当创造出了第二个同类,尔后,这类人不断的被创造出来,世人称之为吸血鬼。
两个吸血鬼的结合能孕育出新的吸血鬼,但在最初的年代,孤独的该隐是世界之中唯一的血族,他没有同伴,亦没有同类,世界之大只有他是异类,直到某次意外让他转化出第二个吸血鬼……
时间流逝,女子青丝变华发,幼齿转瞬已古稀,异想天开妄想长生的人岂止在少数?有野心就会有计谋,再老谋深算的人也会中招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世界上的吸血鬼突然增多起来,他们不受任何约束,生活的肆无忌惮,以致最终招来灭顶之灾。
数千年过去了,存活下来的血族躲在暗处,他们遵守着严格的族规,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并且只会出现在月光之下。
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诺德的瞳孔收缩到极致,尖锐的牙齿抵着肖茵颈侧的动脉,只要稍稍用力一点点,就能刺破她的皮肤。
微凉的嘴唇碰到温热的体温,诺德蓦地回神,意识到差点就要咬了她,他收回尖牙,有些懊恼自己心智不坚。
“怎么了,为什么不咬下去?”女子几步上前抓住诺德的手,“你要是不转化她,等几十年以后,她已经是白发老妪,而你还是青年才俊,于她于你都一个悲剧。”
“难道说……”女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只是随性而起,并不是真心以待?”
“不是这样的。”诺德连忙解释,“我对她是真心的,只是……”只是她是否真的愿意以这种形态长长久久的存活在这个世界呢?
最近肖茵的对他的态度才开始柔和起来,他还未来得及对她表露身份,她是否能接受他还是一个问题,就这个突然转化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
“只是什么?”女子问,知道原因,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我不想将她蒙在鼓里,我想让她来选择。”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肖茵,诺德垂下眼帘,“长生更像是一种诅咒,时间在流逝,世界在变化,洪流之中离她远去的不止是亲人,连七情都会开始变得淡泊,更何况,长生还需要以这样的身份为前提。”
像是被说到心事一样,女子突然沉默下来,是啊,长生何尝不是一种惩罚?亲眼看着自己亲人逝去而束手无策的感觉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每逢想起至亲的时候也只能去墓地看望而已,时间一久,现在甚至连那块墓地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现代林立的高楼。
长生,其实也并不是很美好的事情,看不到日出,尝不出美味,所有的生命体征只能靠他人的鲜血来维持。
“随你。”女子合上赤红的双眼,再睁眼,已是盈盈水润的黑色眼眸。
旗袍的裙随着脚步飘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替肖茵掖好被角,诺德轻手轻脚退出卧房,关好门。
幸?还是不幸?失去长生的机会对于肖茵来说是什么?
睡梦中的她毫无所觉,她嘟囔了声,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