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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时代(1)

布尔兹森林

你听说过伟大的布尔兹森林吗?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常常听保姆在歌里唱到它。歌里唱道:那里有紧紧相依的大树,它们的根互相交缠着深入土地,它们的枝条相互交织着向上延伸;它们披着粗糙的树皮外衣,枝干上布满古怪的茧子。歌里还唱道:大树有着浓密的树叶,它们将整个森林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只剩一些细小的缝隙;阳光穿过这些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星星点点的阳光,在苔藓、地衣和枯叶堆上投下怪诞而奇妙的影子。

对那些布尔兹森林里的居住者来说,布尔兹森林是强大、威严且令人敬畏的。从阳光明媚的草甸到布尔兹森林迷宫,起初会让人感到有些阴沉,然后会稍感愉悦,之后便像阳光普照的草甸,充满无尽的快乐。

数百年来,布尔兹森林蓬勃生长,欣欣向荣。这里有忙碌的花栗鼠的叽叽声、野兽的咆哮声以及鸟儿的歌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宁静与和谐。

然而,布尔兹森林的居住者很特别——从一开始,小精灵们如守护精灵、御兽精灵、花精灵,还有森林女神等就居住在这里。只要森林存在,对于这些可爱的精灵们来说,这儿就是家,就是避难所,就是游乐场。它们住在森林的深处,陶醉于世外桃源般的宁静生活。

人类的文明从未抵达过布尔兹森林。它永远不会到来吗?我对此充满了疑问。

森林的孩子

很久很久以前,连我们的祖先们都未听说过,伟大的布尔兹森林里住着一位叫妮莎的森林女神。她和伟大的泽琳女王关系密切,她住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橡树下。一年一度的萌芽节这天,当树木们抽出新的叶芽时,妮莎便会托举着森林之王奥克大帝的金杯,将它放到女王的面前。接着,为祝福森林的繁荣,女王喝下金杯里的酒。可见妮莎的地位多么重要。据说她还因她的美貌和优雅被众神景仰。

森林女神是何时诞生的,没有人告诉妮莎,泽琳女王没有,奥克大帝也没有。很久以前,当这个世界还是个新的创造物时,森林需要女神们来守护,之后,在不为人知的某一天,妮莎诞生了。她神采奕然,充满魅力,身材苗条而挺拔。

她丝一般的秀发像是被染成了板栗色;她美丽的眼睛在阳光下是蓝色的,在阴影里就变成了紫色;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像是日落时分天边淡淡的彩霞;她的嘴唇是饱满的红色,微微向上噘起,又甜蜜又漂亮。

妮莎的工作很轻松。她负责除掉那些树木下生长的杂草,并给树木们提供成长所需的肥料。她赶走了专门危害树林的鬼怪,因为他们会扑向树木,伤害它们,使它们枯萎、死去,并对破坏活动乐此不疲。在气候干燥的季节里,妮莎便从小溪里取来水,浇灌在她那些干渴的“孩子们”的脚根处,滋润它们。

那是最开始的时候。现在,杂草不再蔓延到森林女神们居住的区域,可恶的鬼怪也不敢再靠近。树木逐渐成长得强壮挺拔。抽芽时节,它们也能安然度过旱季。所以,妮莎的工作减少了,时间逐渐变得凝滞。对于妮莎来说,随后的时光变得无所事事、越来越烦闷。

事实上,森林里的居住者们并不缺少娱乐活动。每当满月之时,他们便会围绕着泽琳女王跳舞。还有坚果盛宴节、欢享秋色节、纪念落叶的盛大仪式,以及萌芽节狂欢。但是,这些欢乐节日间隔太长了,其间还有许多无处打发的无聊时间。

森林女神们的生活渐渐变得平淡无奇。妮莎的姐妹们似乎安于现状,而妮莎却对她所生存的环境失去了兴趣。她渴望着去做一些真正有趣的事情,渴望以一种迄今为止从未被森林女神所梦想过的方式来度过她的每一天。但是,《森林法则》却阻止她前去冒险。

这种情绪萦绕在漂亮的妮莎脑中挥之不去。恰好此时,森林之王奥克大帝来巡视布尔兹森林,他允许森林女神们聚集在他的脚边,聆听他的智慧话语。奥克大帝是地球上所有森林的主人,他视通万里,无所不知。

他爱这些女神们,就像一位父亲爱自己的孩子那样。那晚,他托着女王的手,和她轻声交谈。妮莎和姐妹们聚拢在他的脚边,兴致勃勃地聆听着。

“我的朋友们,我们在森林里如此快乐地生活着,”奥克大帝边说边若有所思地捋着自己灰白的胡须,“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那些生活在地球广袤土地上的可怜的凡人们,悲伤和痛苦时常降临在他们身上。他们和我们不是同类,但同情心应当普惠大众。通常,当我见到某个正在承受伤痛的凡人时,我都忍不住停下来,解除这个可怜人的痛苦。然而,公正地说,痛苦是凡人与生俱来的,我们没有权利去干扰自然的法则。”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善良的泽琳女王一边对森林之王点头称赞,一边说道,“您仍旧经常帮助那些无助的凡人。”

奥克大帝抿嘴一笑。

“有时,”他回答道,“在他们非常幼小时——凡人称之为‘孩子’——我曾停下来,把他们从痛苦中解救出来。我不敢干涉男人和女人们,他们必须承受自然强加到他们身上的负担,但是那些无助的婴孩——人类的无辜的孩子们,在他们完全长大、有能力去承受人生的考验之前,他们有权利快乐地生活。所以,我觉得我去帮助他们是情有可原的。不久之前——也许是一年前——我发现四个可怜的孩子挤在一间小木屋里,濒临冻死。他们的父母到隔壁的村庄找食物去了,离开时,给幼小的孩子们生起一个可以取暖的火堆。但是,暴风雪降临,回来的路上积起了雪,他们被迫滞留在途中。而此时,小屋里的火堆熄灭了,寒意缓缓地浸入正期盼着父母归来的孩子们的骨头里。”

“太糟了!”女王轻声嘟囔道,“那您怎么办呢?”

“我唤来我的仆人内欧,吩咐他从森林里取来木材放进火堆,并向火堆吹气,直到火再次燃烧起来,温暖了孩子们的小屋。他们的父母回来时,孩子们已经停止了颤抖,并且安然入睡了。”

“您能这样做,我很欣慰!”善良的泽琳女王目光闪烁地看着森林的主人说道。

热切地聆听着每一个字的妮莎小声回应道:“我也很欣慰。”

“在这个特别的晚上,”奥克大帝继续说道,“当我来到布尔兹森林的边界处时,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我判断它来自一个人类的婴儿。我环顾左右,在森林边发现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婴孩,他赤裸裸地躺在草地上,嗷嗷待哺。不远处的树丛中蹲着一只叫茜格拉的母狮,它正打算将婴儿当作晚餐吞进肚子里。”

“奥克大帝,您又做了什么?”女王急促地问道。

“因为我正赶着去迎接女神们,所以尽力不多。但是我命令茜格拉将它的乳汁喂给孩子,以消除孩子的饥饿。我还让它传话给整个森林,给所有的野兽和爬行动物,告诉它们,不能伤害这个孩子。”

“您能做这些,我很高兴。”善良的女王放松下来,愉快地说道。

但是这次,妮莎没有回应她。因为这位森林女神被一种强烈的决心所鼓动,她从聚会中偷偷地跑了出去。

她矫健的身影迅速地穿过森林小径,直到到达布尔兹森林的边界处,她才停下来为自己的胆量讶异。在此之前,她从未冒过险,因为《森林法则》一直将女神们禁锢在森林的最深处。

妮莎知道自己触犯了法则,但是这种想法未能阻止她纤巧的脚。她决定亲眼去看看奥克大帝提到的那个婴儿,因为她从未见过人类的孩子。所有的神仙都是成人,没有孩子。

妮莎从树木的间隙中瞥见孩子躺在草地上。茜格拉给他喂了奶,此时,他正香甜地睡着觉呢。他还太小,并不知道危险意味着什么。

妮莎轻脚走到孩子的身边,她跪在草地上,玫瑰花色的长袍披散开,像一片轻薄的云。她可爱的面容上显露出好奇和惊喜,但更重要的是,其中包含着一种温柔的母性关爱。这个孩子是个新生儿,他长得胖乎乎的、粉嘟嘟的,非常可爱。他无依无靠。女神注视着他,孩子睁开了双眼,笑着看着她,并伸出两只胖胖的小胳膊。妮莎立刻一把将他抱在胸口,带着他匆匆穿梭在森林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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