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归似乎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意，丝毫没有被顾沉的调侃所影响到，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顾？ 和陆萦的婚结不成？”
见她紧紧执着于这一件事，顾沉也收回了想逗弄她的心思，伸出长臂示意让她过来。
郁子归乖乖靠过去，顾沉伸手将她搂入怀里，托着她的腰让她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这样似乎还不够，他又握住她垂在身侧的纤手，修长的指尖与她的手指轻轻勾缠在一起，低沉的嗓音缓缓在餐厅里响起：“我确实早就有所打算，所以才没有反对。”
郁子归定定地看着两人相扣在一起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有些出了神。
过了两秒，她反应过来，然后抬眼看向顾沉：“顾大哥也知道这件事？”
顾沉没有作答，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目光深沉，他虽然抿唇不语，可答案却尽在他的眼神中。
郁子归被他盯得一怔，紧接着她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顾？ 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 本来就不在乎这些，他结不结婚，和谁结婚，他都无所谓。
如果他有想要抗争的心思，他现在早该在国外潇洒，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回国？
郁子归的明眸低敛，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那年，顾？ 爱的温颜死了，他也跟着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现在四处漂泊也只不过是找一丝乐趣罢了……一丝支撑着他继续生活下去的乐趣。
见郁子归这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沉的神色中掠过一丝无奈，搂着她的长臂收紧了一些：“你也没必要太过在意这些。”
郁子归皱了皱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着明眸暼过去：“说起来，你之前还一直瞒着我。你都告诉了姑姑，为什么偏偏不让我知道？”
顾沉眉尖微挑，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掐，眸里的不悦明显变得浓了：“到底谁才是你男人？顾？ 和别人结婚，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郁子归被他这醋意满满的话给呛到，眉眼里染着清浅的笑意，眸里清透的亮光闪烁，如同星河一般璀璨惹眼。
郁子归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黯然失色。顾沉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小巧秀挺的鼻尖，薄唇也微微向上勾起。
所以说，要全世界做什么呢？有她一个就够了。
郁子归笑完，又将视线移到了他们一直牵着的手上，嘴角噙着的淡笑还没有完全褪去。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郁子归琢磨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看向顾沉，非常正经地说道：“顾沉，我觉得我们可以买对戒指。”
顾沉扫了一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目光在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停顿了一会儿，扬唇应道：“好。”
郁子归似乎很开心，她的小指勾了勾他的手指，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
其实……她也并不是非要这些东西。
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郁子归宁愿买一桌美味佳肴也不会想去买戒指。
——她一向不太爱首饰一类的东西。
可她刚才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时，却突然看得出神了。她突然觉得手指空空的，很突兀。
也许，他们可以拥有一些拿来纪念这段婚姻的东西。
郁子归能感觉到，她以前的一些想法在慢慢地发生改变，这种改变很微妙，也并不是很明显，却一点一点渗透进了她的言行中。
郁子归轻叹了一口气，就算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也只能认了，改不回来就慢慢接受好了，而且她觉得好像感觉还不赖。
她静静靠在顾沉怀里，脑袋里的思绪还在飞转着，下一秒，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既然你知道陆家迟早会退婚，为什么不赶在他们之前把婚约解除了？现在他们单方面退婚，显得我们很没面子。”
顾沉听后，轻轻“呵”了一声，语气里的轻蔑和高傲让人忍不住畏惧：“不让他们主动退婚，我找什么理由打压他们？”
郁子归：……
太可怕了吧！！顾沉居然连这个都已经算计好了！每个人都像是他的棋子，都在按照他的规划一步一步往定好的方向走去！
估计……陆家之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了！
然而正如郁子归所想，就在这天晚上，陆萦已经发了很大的脾气。
她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在地上，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眼神也不像以往那样炯炯明亮，看起来反而阴鸷得吓人！
旁边的仆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站在边上也不敢妄动，只能默默承受陆萦的怒火。
“你又发什么疯？”陆母皱着眉头走过来，“小萦，你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谁让你们退婚了！我不退婚！”陆萦歇斯底里地把手里的一个物件摔在地上，大声吼道。
“顾沉把整个G帝国都吞并了，顾？ 早就没用了，再说了，我也没见你有多喜欢顾？ ，你到底还要傻到什么时候？！”陆母一脸不愉快地盯着她，任由她砸东西宣泄情绪。
“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陆萦的眼眶泛红，眸里沁出些许泪光。
他们都不明白，她处心积虑想嫁给顾？ 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努力想要追上那个神一样的男人，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站在他身边，可是等到她有这个能力，他的身边却已经有了他所谓的妻子！
她不相信，也不甘心，心底涌上的嫉妒让她快要崩溃了，所以她不惜去借颜子茜的手扳倒郁子归，可是她没想到顾沉对郁子归的感情比她想象得要深！
可是……她对他的感情也很深啊！
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是做他的嫂子也无所谓……
陆萦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痛，现在她连进顾家的机会也没有了，以后自然也不可能和顾沉更亲近……
想着，陆萦突然脱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
第二天，圣诞节前夜，也就是平安夜。
以前郁子归对节日的概念无非就是两样：吃吃吃，买买买。
特别是圣诞节前后，秦贞会拉着她去各大商场购物血拼，然后晚上会和苏京轲聚在一起吃饭。
中间去美国进修的两年，郁子归过的圣诞节要更比以前稍微隆重一些。
和她合租的卡莎总是喜欢在圣诞节前几天开始布置家里。
先让人搬一棵半人高的圣诞树回来，挂满各种各样的礼物和糖果，然后再把房间装点得五彩缤纷的。
今年圣诞节……郁子归突然有一点点小期待。
因为第一次和顾沉过，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口流淌而出，期待又紧张，还有些莫名的情愫……
所以，这天郁子归起了个大早。
她起床的时候其实顾沉已经没有在家里了，他最近总是很早去公司，然后要很晚才能回来。
郁子归虽然有些挂心，也不想他这么劳累，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翻身从床上下来，走到落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一拉，刺眼的白光在一瞬间穿透进来。
郁子归半掩着眼眸，眯着眼过了一会儿才渐渐从光线中适应过来，定睛往外面一看，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外面早已是银装素裹。
洁白的雪将世界映衬得格外明亮，看上去让人觉得舒心不已，郁子归轻轻在落地窗上呵了一口气，玻璃上立刻氤氲着雾气，外面地景象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郁子归思忖了一会儿，在还未散去的雾气上写了一个“顾”字。
写完以后她又盯着看了两秒，直到看够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今年很有圣诞节的感觉。
郁子归下楼的时候，白叔一如既往地敏锐，快步迎上来笑道：“少夫人，早上好。”
“嗯。”郁子归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白叔，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白叔，今天的领结很漂亮。”
大概是为了顺应节日的气氛，白叔的领结从以往单调的黑色变成了红色格子型的，看起来挺有意思。
白叔呵呵一笑，似乎被郁子归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他动了动小胡子，问道：“少夫人今天要出去吗？外面积了一层挺厚的雪，如果要出去的话，还是让司机开车送您吧。”
郁子归想了想，觉得也好，她的车技她现在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我现在要去一趟洛风小筑。”郁子归说道。
她想要去看一下秦贞，然后按照惯例和秦贞一起出去逛街。
白叔了然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是平安夜，少夫人可要空出一点时间留给我们先生。”
“白叔你说反了。”郁子归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顾沉才是大忙人，你应该拜托他留一点时间给我。”
“我拜托了啊。”白叔一脸呆萌地看着郁子归，“我早上和顾先生说了同样的话。”
“所以呢，他怎么回答你的？”郁子归问道。
白叔眨了眨眼，如实说道：“顾先生说你今天有自己的安排，可能不需要他留时间出来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