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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刺在胸口的蝴蝶

陵宫幽浅的灯火下,李嬷嬷神色毫不动摇地看着楚雪,说道:“不,四公主,奴身没有认错!你就是四公主!”

李嬷嬷接着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支黄金刀鞘的匕首,刀鞘上是不是刻着两句《无邪》的诗: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那是秦太子在十年前送给四公主的定情物无邪刀。”

楚雪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李嬷嬷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无邪刀?难道自己真的是四公主?

可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喝了所谓的忘情水?

李嬷嬷似乎猜到楚雪心中所想,说道:“奴身知道四公主现在什么都想起不起来。不过请四公主放心,当初你喝的忘情水,并非真的会永远失去记忆,皇上不忍你以后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痴呆的人,暗中令徐御医将忘情水药量放到十分微小,只会让你失忆三天,然后就会恢复记忆。”

见楚雪柳眉紧蹙,眼眸中显出茫然之色,李嬷嬷又说道:“四公主如果不相信奴身所说,可以回到自己房中,解开衣裳,对着镜子看看,左胸前是不是刺着两只蝴蝶的图案,那是秦太子在十年前给你刺下的。”

“四公主,天色不早了,你该睡寝了,奴身也该告辞了。”李嬷嬷说完,走向陵宫大门,轻轻打开大门,临走之前又看了楚雪一眼,她相信楚雪会慢慢记起自己就是四公主的。

然后,李嬷嬷离开了陵宫,留下楚雪一个人怔怔站在陵宫里。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李嬷嬷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四公主如果不相信奴身所说,可以回到自己房里,解开衣裳,对着镜子看看,左胸前是不是刺着两只蝴蝶的图案,那是秦太子在十年前给你刺下的。”

然后,楚雪慢慢地举起手,蓦地抓住自己胸前衣襟,因为抓住衣襟的手指太过用力,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却不敢一下子掀开衣襟,她怕自己在掀开自己的衣襟之后,会看到李嬷嬷所说的那个刺在左胸前蝴蝶的图案。

楚雪在一个深深呼吸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将胸前衣襟猛然掀开,当她低下头,看向左胸前时,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眸,在陵宫幽幽的灯火下,她看到自己白皙的左胸前,赫然刺着两只颜色鲜明,栩栩如生的蝴蝶!

寂静的陵宫,一下子静得只有楚雪粗重的呼吸声,她的心在狂烈地跳动着,好像要跳出她的胸口似地,在她的内心里,就如掀起了滔天狂澜一样无法平静。

楚雪久久地看着左胸上蝴蝶的刺青,好似时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她的脑海一下子变得异常清晰,遮挡在她记忆深处的重重阴霾,在不断散开。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幕幕情景,一个少女为了和一个身在大楚为质的秦太子十年之约,从此十年不出彩凤宫,整日在嫣然楼闭门读书,将所有的爱慕者拒之门外,以致这个美名在外,则无人能见上一面的四公主,成了天下各国皇子最想娶的公主,可就算各国皇子提亲的队伍踏破了楚国皇宫的门槛,他们都未能见上不出彩凤宫的四公主一面。

因为这个少女心里只爱着她的秦太子,而且坚信十年之约一到,秦太子一定会来楚国迎娶她。可最后这个痴情的四公主,等来的是最爱的人带着十万虎狼之师,攻入她的国家,心碎之下,她喝下了忘情水,决意忘记对秦太子情意,并答应嫁给齐太子,皇上火烧彩凤宫,天下的人只以为四公主死在大火里,在秦军攻破皇宫之夜,假扮成宫女的四公主和她的奶娘在混乱中失散,四公主目睹秦军在皇宫血腥屠杀,想到大楚亡国,父皇上吊自杀,家破国亡,重重打击之下,骤然心痛,倒在了太监宫女的尸体中,一代佳人就此化作一缕袅袅香魂赴黄泉。

再次醒来时,楚国四公主楚嫣然已不再是原来的四公主,而是现代的杀手楚雪。

当楚雪恢复了四公主楚嫣然留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后,她终于明白了那晚为躲秦兵来到嫣然楼时,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原来那里是她在十年闭门读书地方,还有她身上为何会有秦太子十年前送给她的无邪刀,以及秦太子会将她认为四公主等等。

都在说明了一件事,她就是四公主楚嫣然。

当楚雪知道了自己这一世四公主的身份后,她却没有半点欢喜之情,因为她在这个世界,除了一个奶娘,已经没有了亲人,家破国亡。

或许她可以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人与事,漠然处之,但骤然变成一个亡国公主,举目无亲,那种寂寞与孤独,还是一下子占据了她整个心灵。

将胸前衣襟轻轻掩上后,楚雪目光忽然变得坚毅而冰冷:前世的楚雪已死,现在自己既然成了楚国四公主,那就让我楚雪替楚嫣然好好活下去。

以后我就是楚嫣然了,再也不是楚雪,家破国亡,举目无亲,没有关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可以活得很好。

楚雪心下暗发誓言后,这才向陵宫大门走去,就在她跨出陵宫大门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少了已经没有了楚雪,只有楚嫣然。

就如楚雪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而楚嫣然也从来没有死过一样。

走到撒满花瓣的庭院,抬头看着夜空的星光灿漫,楚雪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对着星空,微微勾起一个笑弧:“楚雪,再见了!以后你就是四公主楚嫣然了。”

说罢,这个重生的楚嫣然,往皇陵自己所住的屋子轻快走去,一阵夜风吹过,庭院里的桃树落花缤纷,落了满地,好似将楚雪另外一个世界所有的过去埋葬了,不留一点痕迹地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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