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到惊吓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传播开了。夏耘女御、颜芮女御、宛如女御、还有纪耘女御轮换着来陪我。她们再也不让我一个人独处了。
第二天，载启聿明就过来安慰我了。
“娘娘！到底怎么了？”他问我。
“臣婢做了一个恶梦！臣婢梦见了王爷，快把臣婢吓死了！”我说道。
“娘娘！娘娘身子本来就弱，胆子又小。太庙里面阴气又重，不可以孤身在那里。娘娘，王爷当初为什么要把王后托付给陛下？他是料到会有如此！如果娘娘再被惊吓出了什么状况，臣如何对得起王爷的嘱托？”载启聿明说道。
“侯爷，臣婢听说您也会占卜，何不占卜一下这是什么？为什么臣婢会梦到王爷出来吓我？还说什么‘死人成堆，逸马投江！’吓死臣婢了！”我说道。
“王爷生前宠爱娘娘，谁不知道？王爷怎么会吓娘娘？如果王爷真的泉下有灵，也必然会保佑娘娘的。想必是娘娘多想了！”载启聿明说道。
“可是，臣婢真的做了一个梦！那几个字！好清楚啊！还有，臣婢好像听见王爷在叫我！王爷说：‘王后！王后！’”我对他说道。
载启聿明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悲哀。我知道他对我有些好感，心里也是心疼我的。他希望我能够跟着昭明，这样我会过得好一些。像这样在太庙里做恶梦又被惊吓的事情，听起来都让人感觉心酸。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被这样吓了一下，就觉得病体沉沉，眼前昏昏，躺在床榻上起不来了。
“死人成堆”、“死人成堆”，我不时地想起这样的话，吓得眼睛都不敢合上。
白天还有些胆气，到了漆黑的夜晚，我命令她们将昭华殿所有的火盏都点亮，到处照得通明。即使是这样，我仍然能够想象到眼前有很多死尸，慢慢堆积起来，我声嘶力竭喊着“不要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然后是“驿马脱缰”！逸马，就是狂奔的不受控制的马，狂奔的马匹跳入江中，这就是一个凶兆。当年襄王坠崖之时就是这种样子。
我觉得这是惊魂！襄王那么大的气场，他一定是不甘心这样就死了！他来显灵来了！听说死去的人是不讲情面的。即使是对他生前十分宠爱的人，也没有一点情分了。怪不得他要出来吓我！
我恐惧极了。我时不时地惨叫，哭喊，我被吓坏了！
“王爷显灵了！王爷要吓我！”我惊恐万状，用手直直指着前面空无一人的殿宇说道。
我这么一说，连我身边的夏耘女御、颜芮女御、宛如女御都害怕起来。她们眼睛使劲眨呀眨的，可是看不见前面有什么东西。
“娘娘别吓奴婢了！”她们惊恐说道。
“娘娘是不是中了邪了？”胆子稍微壮一点的夏耘女御说道。
载启聿明和昭明似乎是通着气的。我前面病倒，后面昭明就得了消息。他带着御医亲自到夏宇国来了。
我已经病得昏沉沉了。没有力气给他行礼。
昭明让一边的人都回避。他怜惜地抱着我，“看都弄成什么样子了？莫离？”
自从我们有了虚宇城那一回的尴尬，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羞愧难耐，别着脸不跟他说话。
“莫离，病是怎么起来的？跟我说说。”他问我。
“臣婢做了一个梦，梦到王爷了，吓着了！”我说。
“什么梦，跟我说说。”他接着问。
“好吓人！臣婢不敢说了！”我说，“王爷吓我！”
“不可能的！襄王怎么疼你的？他怎么会吓你？你告诉我，我在这里你怕什么？”昭明轻轻安慰我说。
我看着他，果然不怎么害怕了。
我把梦里的情景给他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襄王的话说给他，“死人成堆，驿马脱缰！”
昭明略略皱着眉头听我讲了一遍。然后他说：“莫离，要不你先住在我那里，你现在的状况不利于恢复。”
“臣婢不想去。”我说。
他看看我，笑了笑。“怎么这么固执？”
载启聿明准备了午餐放在凤池阁。中午的时候他过来请昭明过去吃饭。我强拖着病体起身，也在那里坐了一会儿。
昭明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
“陛下有何想法？”载启聿明说道。
“梦境原本凌乱无序，未必就一定有什么含义。我想了想这八个字，似乎没有什么道理，荒诞无伦次。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王后当时惊吓太过，把这几个字的音听得不准。会不会是这样的？‘四人成对，一马脱缰？’这样，这八个字好像才对仗啊！”昭明说道。
“就算是这样，‘四人成对，一马脱缰？’那么又是什么意思呢？”载启聿明问道。
昭明摇摇头。“我也没有想明白。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是呢！只是一个梦而已啊！”
我听昭明分析得有理。也许真的是‘四人成对，一马脱缰？’这样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么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呢？襄王怎么会在梦里对我说这八个字呢？
“莫离，你跟我回宫去！我们慢慢想，好不好？”他又来了。
“臣婢不去。”我坚持说。
载启聿明不怀好意笑了笑。昭明对载启聿明说道：“侯爷看看，你们主子怎么这样犟？我都想拿个皮鞭抽她了！”
载启聿明笑着说：“王爷活着的时候不是说过：陛下拿着鞭子抽着，也别想让王后跟着陛下走吗？”
昭明叹息说道：“襄王！盖世英豪！识见不凡，又英勇一世！霸业已成却不幸崩殂！唉！天命如此吗？”
载启聿明哀悯说道：“天下英雄，谁不为王爷叹息？”
昭明说道：“我可怜的是王后啊！怎么办？襄王这一去，把她撇得这么可怜！又不肯跟我走！病成这个样子！”
我说：“陛下，‘四人成对，一马脱缰？’会不会是一个射覆？陛下是射覆的高手！陛下一定能猜出这里面的意思！臣婢总觉得这几个字，来得好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