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昱离说道：“这样看来，兄妹不如夫妻！夫妻天天都在一起！兄妹却要分离！兄长心里只有嫂子，没有我！”
昱离笑道：“那也不一定！妻子可以休掉！妹妹却甩不掉！无论好歹都一辈子跟着！”
我听他这样玩笑，打了他一下，说道：“你赶快把嫂子休掉！吓死你！”
他们都笑起来。吃了一点饭肴，然后交谈了一些齐国的情况。襄王说道：“听说齐国三个月连死了三个夫人！这必然是宫廷夺位之争影响到了后宫。到底是什么情况？”
昱离说道：
“齐国的国君夫人多，前后立了六个。还有几房妾室，比夫人更得宠些，这样妻妾房里能够即位的有十一个公子！国君准备立自己宠爱的小公子，那些大公子不满意，所以争执起来。不该的是其中一个三公子比别人更有势力，先下手杀了几个对手，控制了国君！所以陛下让去处理一下！”
襄王说：
“齐国在东边是大国，疆土广，势力大。他们的附属国也多，向来也不受王师辖制。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弄好了！二兄走得慢一点，等他们内部争得有了结果，二兄过去扶正一下算了！”
昱离说道：“陛下的意思，还是遵照国君的心愿！”
襄王说道：
“国君的心愿也未必就是对的！国君一般都爱少子！现在要立自己宠爱的，未免乱了次序。既然要扶正，那个国君的心愿就算是正的？总归也正不了！不如就中取事，怎么轻巧怎么来！”
昱离笑了笑。说道：
“襄王做事和陛下果然不同！襄王走的是霸道！陛下走的是王道！襄王如今拿下南阳城，打败兀竺国，霸业初就！臣要恭贺襄王了！”
襄王笑了笑，说道：“恭贺王后才是！谁不知道是我的圣德王后替我报的仇，出的这口恶气！”
昱离拿着眼睛瞟瞟我，他无法理解这些事都是我做的。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当年虚宇城里面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单纯的女孩子，今天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凶残、霸道、威严、精于谋断、杀人不眨眼。
昱离去了一些日子，襄王派人打探的消息，还算顺利。我才放了心。
过了几天，昭明派人送来了凤凰城的营建图册。图册画在一卷白色绢布上面，城池俨然，宫殿整齐排列，街巷分明。城楼上面雕刻有凤凰图案，大张双翼，绚美无比。
我倒是并不在乎凤凰城建成什么样子。我也很少去的。但是看昭明的意思，似乎要用心营建一番。他曾经告诉我，他要把我的凤凰城，营建成一个最美好的地方。
昭明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他对自己都很恪责，做什么事情都想臻于完美。他也是一个意志坚决的人。他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挡他。这一点我领会得特别深刻。
在虚宇城的时候，我们的相知相恋还只是少男少女那种单纯和无瑕。后来我出嫁以后，他还在关心我，想办法帮助我。甚至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我已经死心塌地归了襄王，他虽然无可奈何，可是他心里一直不愿意舍弃和我的情意。我疏远他，就会得到他的怨恨。
我不知道该怎样保持和他的关系。我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做他希望我做的事情。
其实我的心，一直被昭明控制着。他为防风氏建国，为我争取凤凰城，神女洲，都让我在心里亏欠他。现在他又要为我营建凤凰城。如果我一直欠着他，我就没有力量对抗他了！
我当然并没有想到要对抗他！我只是感觉我被他的强烈意志裹挟着。我虽然离他很远，但是似乎一直在他的视野之内。我似乎从来没有被他把持过，但是似乎也在他的控制之中。我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对抗的理由和勇气。
“你在想什么？对着图册愣了半天？”襄王问我。
“王爷觉得，臣婢很希望昭明为我营建凤凰城吗？臣婢不想欠他的！臣婢也不希望他再为我做什么！可是我根本就不敢反抗他！他快把我压抑死了！”我说。
“王后这一次是立功！昭明给你点奖赏是应该的。不欠他！”襄王说道。
“臣婢要是有王爷那样的厚脸皮就好了！”我说道。
“你们两个也真是怪！分又分不开，好得像是一家人！又像夫妻，又像兄妹！也像君臣！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拼命想摆脱他呢？好像要跟他撇清一样。就像当年要跟我撇清一样！”襄王笑道。
“王爷就是不怀好意！”我说。
昭明的使臣回禀我说：“王后娘娘有什么意见，就给臣留个话，或者写个书信，臣带给陛下。”
我说道：“我知道了。”
我怎么会挑剔昭明的心意？只有感怀罢了。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无以回报，只能心存感激。我命人取来墨笔，提笔在那块图册的空白处，写了几句话。
“玉人调竹管，吹奏梧桐音。飞来双彩凤，毫光动云林。感怀婉转曲，惭无羽色新。竹实不堪献，醴泉奉至尊。惟将开怀意，报得方寸心。”
昭明擅诗文，我知道他也爱我的诗文，所以写首诗回应他，表示心里感激之意。我放下笔，襄王过来看看，说道：“行啊！在我的眼皮底下，和昭明调起情来了！”
我说道：“臣婢不过是写两句话感谢他罢了！王爷却说这样的话。王爷不高兴，臣婢抹掉就是了！”
我说着，拿起笔去抹。襄王不让。说道：“行了！反正我也看不懂！谁知道你写的什么？送去吧。”
信使笑笑，将图册卷起来收好，带着回去了。
襄王喃喃自语了几声，说道：“凤凰城！你们这些凤凰，就喜欢弄点这些诗呀曲的！我虽然不会，可是我心里喜欢！我喜欢我的王后这样吟诗弹琴，感觉就是比我强些！”
我说道：“王爷不喜欢罢了。如果王爷喜欢，这些哪有王爷学不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