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明！真的把我忘了吗？
“陛下！您醒过来了？”我勉强冲他笑笑。
“是。我朦胧中睡着，听闻一阵琴声，十分美妙动人，所以出来看看！原来，抚琴之人，比琴声更加美妙动人！”昭明微微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
昭明真的不记得我了？他不知道我是他的王后吗？
“陛下只看到抚琴之人，却不记得虚宇城了吗？不记得虚宇城里面的学谕大人了吗？”
“虚宇城里面的学谕大人？”昭明轻轻思索了一下。
我彻底陷入了失望的深渊。如果昭明真的失去了记忆，再也不记得我。我即使能够一心一意爱他，可是他还能像以前那样，一心一意爱我吗？
“还有竹林里面，陛下握着臣婢的手，对臣婢说的话……”
我的眼泪陡然流了出来。
“竹林里面，对你说的话？”昭明有点意外，说道：“让我想一想。这么久了，我都不觉得自己年轻了！年轻时候说的话，还会记得吗？我对王后说过什么？……哦，是了！
……
这个世界折磨了我，也折磨了你。它让我们的爱情变得异常残酷。让我们的誓言变得苍白无力。但是我的真心引导着我一直走向你，倾听你，从来没有改变过。如果在虚宇城，我们就能够顺利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爱你；如果今生我永远得不到你，你也不会知道我有这么爱你！……
是这样的话吗？”
就是我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昭明在竹林里面对我说过的话。我只记住了那种感觉，记住了大概的话语。可是昭明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他哪里是忘记了？
他分明是吓唬我！
我扑了过去，责怪他说：“陛下想把臣婢吓死！臣婢以为陛下真的不记得臣婢了！”
昭明说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记得！怎么可以不记得王后？”
在幻箐山那一幕，我最终没有告诉昭明。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人的心理是复杂难解的，我无法清清楚楚告诉他我所有的心意。只好隐瞒他了。
过了几天，襄王进宫来看望昭明，昭明请他饮宴，问他一些幻箐山的情况。襄王原原本本告诉了昭明。但是他坠崖那一段，他也没有说。
昭明问道：“杨毅回来告诉我，说王爷坠崖下去了！王后回去寻找王爷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襄王笑道：
“臣也说不清楚。那么深的悬崖，臣以为没有命了！谁会想到悬崖底下都是积年的树叶，臣竟然完好无损。这也许是陛下的鸿福在保佑臣，臣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昭明问道：“王后怎么找到襄王的？”
这个问题昭明已经问过我了。我含糊其词说，顺着山崖找到的。昭明看来不信，又问襄王。襄王含笑说道：“王后娘娘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个妖女。想必她有妖术在身。臣到哪里都躲不过！”
昭明说道：“朕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襄王。如果没有襄王，朕就失去了王后。”
襄王笑道：“臣的心意刚好相反。如果没有陛下，王后还是臣的。”
襄王告辞离开宫苑的时候，一缕阳光照耀着他的背影。昭明一直看着他离去，似乎在想着什么。但是好像他也想不出答案。他把头歪在绣褥上面，望着天。
“陛下在想什么？”我问他。
“想一个故事。”昭明说道。
“是什么故事？”我问他。
昭明说道：“一对恋人分离又复合的故事。”
“讲给臣婢听。”
“好。在很久以前，或者说，在遥不可及的某一个轮回中，有一对十分相恋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迫分开了。在他们分别的时候，他们相约：如果来生能够相见，一定要想起对方，一定不要相互再分开。”昭明说道。
“然后呢，他们相见了吗？”我问道。
“他们在来生真的相见了。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前生的记忆。相互不认识了。”昭明说道。
“见面都不认识了吗？”我有点遗憾说道。
“是的，见面了，都不认识了。只是互相看着对方。觉得很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放不下。”昭明说道。
我笑起来。“陛下这么说，臣婢怎么想起来，在虚宇城和陛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呢？”
昭明有点忧伤，说道：“前生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可是，那种相恋的感觉还保留着。他们见面的瞬间，就有相爱的感觉，有一种想要相互厮守的感觉。”
我问道：“陛下怎么知道？难道陛下讲的，是陛下自己吗？”
昭明神秘笑道：“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昭明看看我。他服用了珠魄之后，精神在慢慢恢复。如今明月一般的脸庞上面，已经焕发出一些神采。
“王后还担心，我会忘了王后吗？”昭明说道。
“是有点担心。”
“别说没有失去记忆，就是失去了记忆，凭感觉我也忘不了王后；别说今生忘不了，就是来世相见了，我一样还记得。”昭明说道。
我们在阳光下面偎依着。七里香正在开花，香气芬芳。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成为我们活着的底色了。
“莫离，我一直在想我们的过去。经历了这么多，让我也更深切地感受到爱的意义。莫离，我是这样珍惜着你。你是一个执着地用生命来爱的人，值得我珍惜。人生短暂，不过百年。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能相遇的话，你愿意重新牵着我的手，再爱我一次吗？”
来生？真的有来生吗？这两个男人，怎么会提出同样的一个问题？
我笑了笑，看看他。说不出话。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莫离？”昭明问我。
“不是的。”我急忙对他解释说道，“来生是什么，臣婢无可知。不知道怎样回答陛下！”
昭明说道：“我们今生已经结了夫妻的缘分。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会相见的。莫离，如果真有那一天，答应我，再爱我一次吧。”
昭明热切又温柔的眼神，目不转睛望着我。他的眼神里面有心灵的力量，我震撼于这种力量的强大。
“是，陛下。臣婢永远都会爱着陛下。”我对他承诺说。
“好长时间没有吹笛子了！”昭明说道，“和王后和一曲‘玉人调竹管’吧。”
玉人调竹管，吹奏凤凰音。我和昭明的琴笛，在关雎宫的宫苑里面飞旋起来。这种来之不易的旷世之爱，让几经患难的我们，为之陶醉。
就在这时，柳岸侍卫走了过来，对昭明回禀说：“陛下，有一件事情回禀。臣刚刚接到手下禀报：七月王姬不见了！
昭明纳闷说：“七月王姬抗命逃婚。不是早就不见了吗？”
柳岸侍卫回禀说：
“七月王姬抗命逃婚，是敬宁侯爷找到她，把她送到凨国去了。前些日子一直在凨国，怀王和神威侯照应者。前些日子，王姬突然消失不见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