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玛科娃：小鱼睡在哪里
面对面
托克玛科娃，苏联女诗人。
关键词
关爱
妙语锦囊
人力胜天工，只在每事问。
——陶行知
小鱼睡在哪里
【苏联】托克玛科娃
夜里很黑，夜里很静，
小鱼小鱼，你睡在哪里？
狐狸的脚印儿通向洞里。
小狗的脚印儿通向窝里。
松鼠的脚印儿通向树洞。
河里没有，水里没有，
你的脚印儿，哪儿也没有。
黑乎乎的，静悄悄的，
小鱼小鱼，你睡在哪里？
（佚名译）
阅读提示：
你注意过小鱼睡在哪里吗？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夜里很黑很静，诗中的小朋友却关爱着小鱼，这是很难得的情怀。诗是真情的流露，当你轻轻地读这首诗时，就能真切地感受到孩子们喜爱小动物的浓烈情感。在诗中，我们顺着脚印儿找到了狐狸、小狗、松鼠睡觉的地方。可是，小鱼没有脚印儿，它睡在哪儿呢？你能帮小朋友找到答案吗？
思考练习：
你喜欢小动物吗？你能给出“小鱼睡在哪里”的科学答案吗？（提示：可查阅资料或请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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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卡伊·莫尔：九个中间挑选哪一个呢？
面对面
约卡伊·莫尔（1825-1904），匈牙利著名小说家，主要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铁石心肠人的儿女》《一个匈牙利富豪》《金人》以及历史小说《黄蔷薇》等。
关键词
亲情、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
妙语锦囊
他实在想不通，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个他看来如此令人烦闷的世上，竟然还有人这么快乐……
九个中间挑选哪一个呢？
【匈牙利】约卡伊·莫尔
佩斯城里有个鞋匠师傅，名叫亚诺什。他很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亚诺什师傅之所以受穷，倒不是因为城里的居民相互商量好不穿靴子，也没有政府官员逼迫他把靴子减价出售。事实是，鞋匠亚诺什师傅手艺超群，他做的靴子穿多久也坏不了，对这一点顾客十分赞赏。因此，亚诺什师傅的店铺总是顾客盈门，应接不暇，而且顾客们付的都是现款，没有一个赊账。即使如此，亚诺什师傅还是觉得日子过得很艰难，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有时候，亚诺什师傅竟然想一死了之。其实，他这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因为一个好的基督徒是不会自杀的，日子再不好过也得熬下去嘛！
鞋匠师傅亚诺什没能变得富裕起来，其主要原因是上帝通过另一条途径给他祝福，说得具体一点，就是上帝每年都赐给他一个孩子。其中有男孩，也有女孩，而且一个个无灾无难，长得健康、天真、活泼。
“我的上帝啊！”亚诺什师傅在他的第六、第七、第八个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眼看家里人口剧增时，叹口气说，“这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有个完呀？”
当然，直到他老婆生下第九个孩子，并在不久后死去，事情才算有个结尾。
从那以后，亚诺什师傅就得独自一人抚养九个孩子，他们相依为命，活在这个世界上。要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呀！几个大孩子到了上学年龄，上学去了，但还有两个小的刚刚学走路，其中那个最小的孩子还得要人抱呢。总之，亚诺什师傅既要给这个孩子喂饭，又要给那个孩子穿衣服，还得替另一个孩子洗脸。个个孩子都得养活！这件事可不轻松，尤其是对一个男人来说，更加艰难。谁要是不信，就亲自体验体验吧。
譬如说，给孩子们做鞋子，亚诺什师傅就得做九双；每次分面包也得分九份；铺床吧，就得把床从房门口一直铺到窗户下面，躺在床上的全都是金发小脑袋的小家伙。
“唉，我的上帝，你赐给我的都是些什么呀？”已经到午夜了，亚诺什师傅还得坐在凳子上干他的手艺活，要知道，他得设法养活这些孩子呀！就在他哄孩子入睡时，他叹着气说：“总共九个，一个也不少。这没有什么好抱怨上帝的，瞧他们个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更难得的是，个个都有好胃口。话又说回来，把面包分成九份，这总比其中一个孩子吃药要好；房间里摆上九张床，这总比在房间里摆具棺材要强。上帝保佑，别让当父母的遭受这种灾难。要是非得失去一个，也得让其他八个留下来呀。”
然而，亚诺什师傅的九个孩子毫无死亡的迹象，他们都要活着，不肯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上帝的安排。因此，无论下多大的雨雪，刮多厉害的风，于他们全无损害。有了硬面包吃，他们个个就都长得结结实实。
圣诞节晚上，亚诺什师傅因为去办事，回家迟了。他拿回来一些做靴子用的皮子，身上还有刚刚够买些别的材料和维持生计的一点点钱。他急匆匆地往家走，一路上看见那些虔诚的女摊贩摆在街角的摊子，上面堆满了镀金镀银的圣母像，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数都数不过来。谁要是想买，这些女摊贩都要询问，是不是买给好孩子。因为她们认为，行为不端的孩子不该得到这些东西。亚诺什师傅在好几个摊位前转悠，考虑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要不要给九个孩子都买。都买，他承担不起，可是，他总不能给这个孩子买而不给另外的孩子买呀！他绝不能这样做，要不然孩子会伤心的呀。不，不，他得送给他们别的礼物，这个礼物要既好玩又好看，还摔不破、打不烂。总之，人人喜欢，又不会相互抢夺。
“噢，一、二、三、四、五……你们全在这里啦，孩子们。”亚诺什师傅回到家，看到九个孩子，便问道，“孩子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圣诞节，这可是个大节日，人人都该欢乐的日子。今晚什么事也别干，让我们一起欢乐吧！”
孩子们听父亲这么一说，别提有多高兴了，房间都差不多被他们闹腾得翻了个个儿。
“孩子们，都别嚷嚷啦！你们听着，今天晚上，我要教你们唱一首最好听的圣歌。我是故意等到今晚才教你们的，因为我想把它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你们。”
孩子们听了，个个欢天喜地，这个争着要坐到他的怀里，那个要搂他的脖颈，好像这样才能听清楚爸爸的歌声似的。就这么你挤我拥，差点儿把他从凳子上掀倒。
“孩子们，孩子们，别你推我搡啊！听我说，你们总该知道做事要有秩序吧！来，咱们来排个队，小个的站到前头来，大个的站到后边去。”
不一会儿，亚诺什师傅就像教堂管风琴的琴管似的，把孩子们的队伍整顿好了。两个最小的孩子，一个搂着他的膝盖，另一个搂着他的手臂。
“好啦，好啦，孩子们，都别再嚷嚷啦！我唱一句，你们就跟着唱一句，懂了吗？”说完，亚诺什师傅从头上摘下帽子，神情严肃，摆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唱起那首美好动听的圣歌：“噢，听呀，天使们的歌声嘹亮……”
几个大的孩子跟着爸爸的节拍唱，一会儿工夫就都会唱了。糟糕的是那几个小的，他们才不管什么节拍不节拍呢，放开喉咙一顿乱嚷嚷，而且还老跑调。最后，亚诺什师傅费了很大劲才算教会了他们。谁听到他们张着小嘴，齐声欢唱着美妙动听的圣歌，都会乐得合不拢嘴，真心诚意地表示欢迎的。在这圣诞之夜，天使们唱的就是这首歌。此时此刻，天使们为了满足这九个孩子的要求，随同孩子们的歌声，一起高声歌唱。
毫无疑问，天使们是最喜欢听孩子们的歌声的。
可是，对于住在楼上的那位房子主人来说，孩子们的歌声就是另一码事了，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孩子们的欢唱。
事情是这样的：亚诺什师傅住房的楼上住着一个男人，他孤身一人，但很富有。他一个人独自拥有九个房间，第一间是起居室，第二间是卧室，第三间是吸烟室，第四间是餐室，另外的五个房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才好。
自然，这个男人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不过，他是个富翁，有很多很多的钱。
就在那个圣诞节的晚上，这位富翁恰好独自坐在第八个房间里，他感到烦躁不安。因为他一直闹不清楚，这些天来，他为什么吃不甜睡不安。难道说是食物不精，躺在弹簧床上不舒适？报纸上登的为什么都是些引不起他兴趣的消息呢？房间是如此宽敞，他为什么还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呢？他找不到答案。正在这时，从楼下亚诺什师傅和他九个孩子居住的那个房间传来了一阵阵歌声。欢快的歌声热情奔放，开始时声音轻轻的，过了一会儿，便愈来愈响亮了。
富翁心不在焉，他不想听，以为歌声不久就会消失。然而跟他的意愿相反，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唱个没完。等他听到第十遍时，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焦躁的心情，蓦地站起来，按灭手中的雪茄烟，顾不上换衣服，就穿着睡衣气恼地下楼走进鞋匠的房间。
富翁推开房门时，亚诺什师傅和他的九个孩子刚刚唱完圣歌的第一节。看到这位富有的老爷站在房门口，亚诺什师傅从做鞋用的凳子上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迎候着。
“你是亚诺什师傅？”富人问。
“是的，我就是亚诺什鞋匠师傅。您有何吩咐，先生？您是不是要定做一双漆皮鞋？”
“不，不，我不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我听说你有许多孩子，是吗？”
“一点不错，我是有一大群孩子，先生。大的孩子和小的孩子，这么多张嘴都得靠我一个人养活。”
“不过这么多张嘴开口唱起歌来，歌声够响亮的啰。亚诺什师傅，好好听着，我决心帮你的忙，让你早日交上好运。这样吧，你把你的孩子给我一个，让他做我的养子。我供他上学念书，带他到国外旅行，培养他成为绅士。这么一来，他将来就有足够的钱帮助其余的孩子了。”
听完富翁的话，亚诺什师傅眼睛睁得很大，他呆住了。把穷苦手艺人的一个儿子培养成一位绅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得好好考虑考虑。是的，亚诺什师傅非常愿意送一个孩子给这位富翁，要知道，这是一桩幸事呀！
“喂，挑一个给我吧，我这就把他领走。”
亚诺什师傅在心里思量，究竟挑哪一个好呢？
“哎，不能让小山陀尔走，他功课好，长大了可以当牧师。老二是个女孩，这位先生不会要。弗仑茨是老三，他已经能做我的帮手了，我干活离不开他。再往下就是跟我同名的小亚诺什，我怎么也不能让他去。还有小约耶，他长得太像他妈妈了，我看到他就想起他的妈妈来，所以，小约耶必须留在我身边。再往下去是个女孩，自然得排除在外。小巴利是他妈妈生前最疼爱的孩子，我不能把他送给一个陌生人，不然，我可怜的妻子躺在坟墓里也不会安稳的。至于这两个小的，这位先生当然也不会要，不是吗？”
总之，亚诺什师傅把所有孩子的情况逐个仔细考虑了一遍，结果还是下不了决心挑出哪一个来，便又重新开始思量。不过这次是从最小的排起，愈思量，他愈发现孩子们个个都是那样的惹人喜爱，根本不知道该把哪一个挑出来送走。
“孩子们，还是你们自己来决定，好吗？谁想离开这个家，去当绅士、坐大马车呢？你们中间谁要是愿意，请站出来好啦！”
说着说着，亚诺什师傅眼睛一热，眼泪快掉下来了。可是，孩子们不但没站出来，反而一个个站到他的背后，想躲过眼前的陌生人。他们紧紧地依偎着父亲，这个拉住他的手，那个抱住他的脚，还有的攥住他的围裙不放。
此情此景，使亚诺什师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张开双臂，把孩子们全都拉到自己面前，搂成一团，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他们的脑袋上，而孩子们也哇哇地大哭起来。
“没法子呀，先生！你要我做的，我绝对办不到。你就要求别的什么吧！上帝把他们赐给我，我怎么也不忍心把他们送给旁人呀。”
富翁说，他理解这一点。然而，无论如何都要亚诺什师傅和他的孩子们不要再唱歌了。这一点，务必要他们同意，他可以给他们一张1000庞柯（匈牙利旧币）的票子。
1000庞柯！亚诺什师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票子在他手里沉甸甸的，他几乎怀疑这不是真的。那位富翁闷闷不乐地转身上楼去了。亚诺什师傅把那张钞票仔细地看了又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钞票呢。他疑虑重重地打开柜子，把钱放在里面，锁上，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揣进衣袋，随即沉默下来。
孩子们个个愁眉苦脸的，一双双眼睛紧盯着父亲。要知道，他们被禁止唱歌了呀！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都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同时关照几个弟妹不要吱声，更不要唱出声来，不然的话，住在他们楼上房间的那位富有的先生会听见的。
亚诺什师傅默不作声，独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妻子生前最喜欢的小巴利走到他身边，小声地恳求父亲再教他一遍那首美好动听的歌，因为他还没有记熟歌词呢。然而，亚诺什师傅把他推开。
“不许再唱啦！”
亚诺什师傅虎着脸，怒气冲冲地坐在凳子上，拿起一双靴子，狠命地敲打着。他就这样闷着头干起活来，既不想，也不说。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没过多久，他自己竟轻声地哼哼起来：“噢，听呀，天使们的歌声嘹亮……”
听到歌声，亚诺什师傅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先是打自己嘴巴，然后又生气地把锤子扔掉，起身踢倒凳子，走过去打开柜子，取出那张1000庞柯的钞票，急忙跑上楼去，找到那位富翁：“请您把钱收回去吧，先生，我实在不能用这笔钱，您就让我们什么时候想唱就什么时候唱吧。对我和孩子们来说，这比什么都宝贵，比1000庞柯宝贵多了。”
亚诺什师傅把那张1000庞柯的钞票往桌子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赶快下楼回到自己的住房，一个接着一个地吻遍了所有孩子，像教堂管风琴的琴管似的，重新让他们站好队。他自己把凳子搬过来，坐在他们中间，用浑厚、深沉的声调领着孩子们唱起来：“噢，听呀，天使们的歌声嘹亮……”
亚诺什师傅和他的九个孩子快活极了，好像他们才是那栋房屋的主人。
而那位富翁，这栋房子的真正主人，只能在那几间显得空荡荡的大房间里踱来踱去，沉默不语，十分孤单。他实在想不通，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个他看来如此令人烦闷的世上，竟然还有人这么快乐？
（丁江译）
阅读提示：
有人说，金钱是万能的，但是在本文《九个中间挑选哪一个呢？》中却行不通。穷鞋匠亚诺什因为对九个孩子个个都爱，拒绝了有钱人要收养其中一个孩子的提议。为了让孩子们继续享受唱歌的快乐，亚诺什师傅退还了有钱人的1000庞柯钞票。可见，对有些人来说，还有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
思考练习：
结合文章，深刻理解“亲情比金钱更珍贵”后，请你用“……比……更珍贵”这一句式造两个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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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深理解：
《九个中间挑选哪一个呢？》这则关于圣诞节的故事十分耐人寻味。快乐是什么？幸福是什么？有钱就有快乐、幸福吗？贫穷就没有快乐、幸福吗？读者从故事中自会找到答案。穷人穷但快乐，富人富却闷闷不乐，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爱”。穷人的家是爱之巢，富人没有爱，他的家空荡冷清。
有意味的是，富人想收养穷人的一个孩子，“供他上学念书”，“培养他成为绅士”。这么一来，这个孩子将来就能够有足够的钱帮助他的兄弟姐妹，这是一桩多大的幸事呀。然而，这让做父亲的亚诺什师傅及他的九个孩子感到为难。富人用1000庞柯买走了他们的歌声，也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亚诺什师傅在收到钞票后情绪的变化写得十分逼真而深刻，读到他不让孩子们歌唱，“自己竟轻声地哼哼”时，人们都会会心地笑。故事结局令读者十分痛快，亚诺什师傅的话蕴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人不是金钱的奴隶，世上还有比金钱更宝贵的，那就是亲情。
西顿：老狼洛波
面对面
西顿，1860年出生于英国海边的一个小镇，后随父母迁居加拿大，是世界著名的作家，被誉为“动物小说之父”。他用现实主义的文笔描述自己所熟悉的动物的面貌、生活方式和感觉，并亲自为作品画插图。他的动物文学名著有《我所熟悉的野生动物》《动物英雄》等。
关键词
机智狡黠、重感情
妙语锦囊
人类常以开发文明为借口，破坏美丽的大自然，甚至肆意杀害野生动物。而我始终想赋予它们安宁、平静的生活。使人类停止虐杀野生动物，是我最大的愿望。
老狼洛波
【加拿大】西顿
喀伦坡位于美国新墨西哥州北部，是一片广袤的牧区。这里绿草如茵，鸟兽成群，绵延起伏的山地上有珍贵的水流，这些流水最后汇成喀伦坡河。这片牧区便因河而得名，统称喀伦坡。老狼洛波——新墨西哥州人叫他狼王——率领着一群凶猛的灰狼，多年来一直在这个富饶的王国里横行霸道，他的威力影响着牧区每一寸土地。
所有的牧民和牧场主都熟悉洛波。因此，无论他和他的亲信狼群出现在哪里，极度的恐惧都会蔓延到牛群当中，令它们的主人既愤怒又无可奈何。老狼洛波非常狡猾，在狼群中是个大块头，而庞大的体型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在夜间，他为人熟知的声音非常容易在他的同类中被辨认出来。一只普通的狼也许会在牧人的营地周围嚎叫半个晚上，牧场主最多偶尔瞥他一眼。但当老狼王的低沉嚎叫声传到峡谷来时，守望人就会警觉起来，并作好准备，天一亮便去查看遭到惨重损失的牛群。
洛波所辖的狼群并不庞大，对这点我一直不大理解。因为，通常来讲，当一只狼拥有如此高的地位及权力的时候，理应吸引一大批追随者。或许洛波只想要这几只狼跟随他，或者是因为他凶残的脾性妨碍了狼群的扩大。可以确定，在他统治时代的后期，只有五只狼与他为伴，然而每只狼都声名赫赫，体格出众。第一只是狼中真正的巨人，是位指挥官，但还是赶不上洛波强悍。其他几只狼，名气也不小。其中有只漂亮的白狼，新墨西哥州人称之为布兰恩卡。这是只母狼，或许是洛波的王后。另外一只黄狼身手敏捷，据最近的传闻，他好几次为狼群捕获了羚羊。
牛仔及牧羊人对这些狼非常熟悉。他们时常看见狼群，听到狼群的消息。狼群不断闯进牧人的生活，要是能把这群狼消灭，牧人无不拍手称快。在喀伦坡草原上，要是能牺牲几头牛来换取洛波同伙的一块毛皮，没有人不乐意。但这群狼似乎拥有魔力保护，他们对人类的各种猎杀不屑一顾，蔑视所有的猎人，对毒药嗤之以鼻，并加以嘲笑。他们不断从牧场主那里窃取牲畜，以致达到每天一头奶牛的地步。据此估算，这个狼群已经杀死了两千多头最好的牲畜。众所周知，他们每次都是选择最好的猎物进行袭击的。
人们通常的想法是，狼经常处于饥饿状态，因此什么东西都吃。其实这种想法用在这群狼身上是不准确的，因为这些强盗总是身体健壮，而且对食物非常挑剔。他们从不碰任何自然死亡的、得病的或腐烂的动物，甚至拒吃被牧场主猎杀的食物。他们每天选择的食物是刚杀死的一岁牛犊身上较嫩的那一部分肉。他们鄙视老公牛或母牛，他们不喜欢吃羊肉，但他们经常以杀死羊来取乐。1893年11月的一个夜晚，布兰恩卡和黄毛狼咬死了250只羊，却没有吃一片羊肉。
人们为了灭绝狼群，每年都使用新手段，但老狼洛波他们依旧活得自由自在。牧人尽了所有的努力，甚至用高价悬赏洛波的头颅。虽然人们巧妙地为他布下几十包毒药，但他总能查探出来并避而不食。他只畏惧一件东西——枪。洛波深知这个地区的所有男子身上都佩着枪，所以他们从来不攻击或面对人类。确实，狼群有既定的策略：在白天，只要发现人的踪影，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距离有多远，他们都会狂奔逃散。
洛波习惯让他的随从吞噬自己捕到的猎物，这无数次挽救了自身的生命。而他具有敏锐的嗅觉，能够辨出污物和毒，这使他的狼群免受毒药之害。
有一回，一位牛仔听见洛波发出的熟悉的战斗号令，他暗暗地往前接近，发现喀伦坡狼群在一个山谷中，包围着一小群牛。洛波独自蹲在一个土墩上，而布兰恩卡带领其他狼正竭力去咬一只他们选中的小母牛。然而牛紧紧地挤成一群，牛头朝外伸，一圈牛角对着敌人，坚不可摧。恶狼不断进攻，一些奶牛由于恐惧而往牛群当中钻。只有利用这个空当，狼才有机会咬伤选中的小母牛，但搏斗了好一阵，狼始终没能扑倒那只小母牛。最后，洛波失去了耐心，他从土墩上一跃而起，猛地冲向牛群。牛群由于他的猛烈进攻而惊恐万分，一下子乱了阵脚。洛波高高跃起，扑向牛群中央，牛群像爆炸的弹片四散奔逃。那只被狼攻击的小母牛跑了出去，还没跑上25码，洛波就撵了上去。他在奔跑中先咬住牛的脖子，然后全力猛地一停，就这样将牛重重地摔倒在地，四蹄朝天。洛波随着牛也翻了个跟斗，但他马上就恢复了过来，他的跟班随即扑到母牛身上，几秒钟便咬死了猎物。摔倒猎物后洛波没有参与咬杀，他似乎在说：“你们几个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为什么没能马上解决战斗？”
窥视的那人站起身大声喊叫，狼群跟往常一样撤退了。他拿了一瓶马钱子碱（一种毒药）迅速在小母牛尸体上撒了三处，然后转身离去。他知道狼还会回来吃食，因为母牛是他们自己咬杀的。但是第二天早晨，当他满怀希望来查看牛的尸体时，却发现狼已吃了母牛，不过他们已经小心地将投过毒的肉撕下来扔在一旁。
牧场主对这只巨狼的恐惧与日俱增，他悬赏的价码逐年上升，最后高达1000美元，毫无疑问这是悬赏捕狼的空前高价。许多人在奖金还没有这么多时就已经开始穷追猛打这只狼了。
受到奖金的诱惑，一位名叫丹纳瑞的得克萨斯州（美国西南部一个州）护林人来到了这里，他策马疾驰过喀伦坡峡谷。他拥有优越的猎狼装备——最好的枪支和马匹，还有一群大猎犬。他领着猎犬在得克萨斯州锅柄状的草原上叱咤纵横，已经消灭了很多只狼。这次他也没怀疑过，几天之内，洛波的毛皮将悬挂在他的马鞍上。
一个夏天的清晨，天灰蒙蒙的，他们在黎明时分便勇敢地出发了。很快，猎犬兴奋地吐着舌头告诉主人，他们已经找到了狼群的踪迹。两英里之内，喀伦坡狼群灰蒙蒙的身影跃入猎人的视野。追猎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猎犬的责任只是不断吠叫拖住狼，等到猎人骑马赶到并举枪射击——这在得克萨斯州开阔的草原上是轻而易举的，但这里的地貌不同于草原。洛波聪明地选择这儿作为他的栖身之地：岩石峡谷及喀伦坡河的各条支流在草原上阡陌纵横。老狼洛波立刻逃往最近的沟壑，纵身一跃，便甩掉了骑马人。同时狼群分散开来，因而将猎犬分散引开。跑了一段距离之后狼重新集结起来，当然不是所有的猎犬都能跟过来。即使狼在数量上不占优势，也向猎犬发起了攻击，疯狂地将他们全部咬伤或咬死。到了夜里，当丹纳瑞清点猎犬时，发现只有六只返回，其中两只伤势严重。这位猎手为了获取狼王的头皮，又进行了两次围剿，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在最后一次追捕中，他的良马不幸摔死，他只好放弃追捕行动，悻然地返回得克萨斯州。洛波在牧场上更是随心所欲，为非作歹。
第二年，又来了两位猎人，他们决心赢得悬赏的奖金。两人都相信自己能够杀死这只恶名远扬的狼王。第一位猎手使用了新研制的毒药，用全新方法将其摆放；第二位猎人是法裔加拿大人，他施放毒药同时辅以符咒，因为他深信洛波是只“狼人”，用普通方法是杀不死的。但巧妙的混合毒药、符咒和魔法对这只灰色的劫掠者却毫无作用。跟以前一样，洛波每周出巡一次，天天吃嫩牛肉。没过多长时间，两位猎人绝望地放弃了计划，转向他地去打猎了。
1893年春，在捕猎洛波的过程中，乔·卡伦有过一次耻辱的经历，老狼似乎在嘲弄他的敌人，并拥有绝对的自信。卡伦的农场位于喀伦坡河的一条小支流旁，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峡谷里。而就是在这个峡谷的石丛中，距农庄房屋1000码远，老狼洛波和他的同伴，选择此地作为狼穴，并安家落户。在那里他们度过了夏季，咬死了乔的牛、羊以及狗，对毒药和陷阱加以取笑，并安然无恙地栖身于布满洞穴的峭壁隐秘处。虽然乔绞尽脑汁想办法用烟熏、用炸药炸，而结果总是徒劳。狼毫发未伤逃离出去，继续着以前的肆虐。“那是去年整个夏天他窝藏的地方。”乔指着崖面说，“而我对他毫无办法，他把我像傻瓜一样耍弄了。”
对于这些从牛仔那里收集到的故事，直到1893年秋天我才相信，当时我与狡猾的劫掠者有过一次邂逅，最终比其他任何人更彻底地认识了他。
多年前，我曾当过猎手，打过狼，但后来我转了业，纠缠于学校和书桌之间。我非常想将工作变动一下。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喀伦坡草原上的一个牧场主，请我前往新墨西哥州并一试身手，对付这群恶狼，我欣然接受了邀请。我急于想与狼王会面，就尽快赶到了狼群出没的山地。我花了一些时间骑着马熟悉地形。
向导时不时地指着附着皮毛的牛尸骨架说：“这就是狼造的孽。”
我越来越清楚，在这块崎岖的山地上，用猎犬或马追捕洛波是毫无用处的，因此毒药或夹子是唯一可利用的手段。目前我们没有足够大的夹子，于是我就开始着手施毒。
为了置这“狼人”于死地，我使用了100种办法，在此不必一一详述。我试遍了马钱子碱、砒霜、氰化物、氢氰酸等混合毒药，用各种肉作为诱饵。但每天早晨，当我策马前去探查结果时，发现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老狼王太狡猾了，只举一例便可说明他非凡的狡黠。遵照一位老捕狼者的指示，我将一些奶酪和从一头新宰的小母牛身上取下的肾上脂肪溶化，放入瓷碟中慢火炖上。切奶酪时我拿的是骨制刀，以防带进金属味。当混合物冷却下来，我将其切成团，并在每个团上钻了小洞，然后塞入装有大剂量马钱子碱和氰化物的胶囊，任何气味都不会渗出胶囊。最后我用奶酪片将洞口封住。自始至终我戴的手套不断浸在小母牛的热血里，我甚至避免对着诱饵呼吸。一切准备好之后，我将小团放进一只擦满血的生牛皮包内，绳子一端拴着牛的肝、肾，骑马前行。我绕行了10英里，每隔1/4英里放一块诱饵，非常小心，没有用手碰它们。
洛波通常每周都会来到牧场的这个地区。据推测，他在茜纳格兰迪基地周围出没。这是个星期一的晚上，大家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突然听见狼王低沉的嚎叫声，一个牛仔马上说：“他来了，我们会见到他的。”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急忙前去查看结果。很快发现了狼群新留下的痕迹，洛波领着头——他的踪迹总是很容易辨认的。普通狼的前掌从爪到脚跟长大约为4.8英寸，大一点的有5英寸长。然而洛波的前掌，经过多次测量，从爪到脚跟长约5.6英寸。我随后发现他的其他比例也相称，身高（从地到肩部）近40英寸，体重近140磅。因此，尽管他的踪迹和同伙的混在一起比较模糊，但要追踪起来毫不费力。狼群很快发现了撒下肉团的路线，并像往常一样跟过去。我能猜想到洛波到达第一块诱饵跟前，凑着鼻子嗅了一阵，最后将其叼起。
当时，我非常激动，“终于上钩了！”我叫了出来，“不出一英里它就会变为一具僵尸！”我策马疾驰，瞪大了眼睛盯着尘土中的路线。第二处诱饵也没了踪影，我内心狂喜——这下终于抓着他了，或许一并抓几只他的同伙。但狼走过的线路上只留下宽宽的爪印，我停住马极目四望，连狼的任何影子也没发现。我继续往前走，又发现第三处诱饵不见了。狼的痕迹将我带到了第四处诱饵跟前，直到那里我才明白老狼根本没吞下诱饵，只是衔在嘴里。将三处诱饵堆在第四处的上面后，他在诱饵上撒了泡尿，表示对我设的机关的最大轻蔑。此后他便脱离了我设的圈套，率领他的狼群继续去干他们的勾当。
以上只是许多相似经历中的一例，这些经历使我确信毒药是奈何不了这只劫掠者的。可是我在等待夹子到来之前，得继续使用毒药。因为此时，施毒是杀死草原狼或其他害虫唯一有效的办法。大概在这个时候，又一次事件表明了洛波恶魔般的狡黠。这群狼至少进行了一次追逐，目的仅仅是为了取乐，他们冲散羊群并咬死绵羊，却很少吃掉羊肉。牧区羊群的规模通常为1000～3000只，由一位或多位牧羊人看护。到了夜间，羊被圈到安全的地方，羊群的每一边睡着一位牧羊人，以加强保护。绵羊是一种怯懦的动物，连风吹草动也会使绵羊被吓得惊叫乱窜，但他们在本性中根深蒂固地存在一个（也许只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紧跟头羊。牧羊人正是利用了这一弱点，将六只山羊放入羊群。绵羊认识了这些长胡须的具有较高智商的表兄弟。当夜间发生危险时，绵羊便挤在它们周围，通常这样不会溃散，并容易受到保护。但情况不会总是如此。去年11月的一个深夜，两位来自彼利考的牧羊人被狼群的袭击惊醒，只见绵羊围着山羊挤作一团，瑟瑟发抖。山羊既非傻瓜也非懦夫，立在地上勇敢反抗。但太不幸了，领头的正好是狼王洛波。狼王知道山羊是羊群的精神支柱，于是狼群跃上紧密挤在一起的绵羊背，奔跑几步，扑到这几只山羊身上，几分钟之内将他们全部杀死，并很快将不幸的绵羊驱散，羊群漫山遍野四处逃散。此后的好几周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碰见失去羊而神色焦虑的牧羊人。“你最近看见过身上印有‘OTO’字样的羊没有？”
当他这样问我时，我通常只好说见过。有一天，我大概是这样说的：“是的，我在钻石泉旁边发现了五六具尸骨。”又一天，我大概说曾看见一小群羊在马尔拜高地上奔逃。或者，我又回答：“没有看见，但胡安·迈拉两天前在赛得拉山地见过大约20只刚刚被咬死的羊。”
捕狼夹子终于送来了，我和另外两人整整忙了一周才将它们安装好。我们全力以赴。我采用了所能想到的每一种装置来确保成功。摆好夹子的第二天，我骑马去视察，很快就发现了洛波顺着夹子跑过的踪迹。在尘土中我可以读出那天晚上发生在他身上的整个故事。
他在黑暗中奔跑，尽管夹子隐藏得十分隐蔽，但他马上就发现了第一个。洛波当即阻止了狼群前进的步伐，他小心地在夹子的四周扒土，直到刨出夹子、链子和圆木，让整个装置暴露无遗，而未触发机关。洛波一边往前走，一边用同样的方式打开了一打夹子。直到他发现了另一些可疑的迹象，那是我所采用的新的诱骗方式。
他立即警觉起来，停住并且转向旁边。我把这些夹子摆置成H形，也就是说，在路线的每一边都放置了一排夹子，有一个夹子在路线当中充当“H”的中间横杠。不久我又有了一次失败的经历。洛波沿着线路小跑，这时他正好钻进“H”型的两条平行线之间。再往前，他就会触到“H”的横杠。就在这时，他及时停了下来，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我不得而知，他身上可能具有某种野兽的精灵。他原地不动，既没向左也没向右挪动丝毫，而是小心翼翼地沿着来路向后退，每步都准确地踩着先前的痕迹退出来，直到完全离开了危险地段。然后他又从边上往回返，他用后爪刨起一些土块和石块打开了每一个夹子。好多次都是这样，尽管我改变了策略，增强了防范措施，但狼从来也没上过当。他异常狡诈，从未失过手，直到今天，他依然过着劫掠的生活。
但是一次不幸的联合行动导致了他的毁灭，他的名字被列入长长的英雄名单。这些英雄若是单独行动，则很难被捕获，而他所信赖的追随者的轻率，导致了英雄的覆灭。
有那么一两次，我发现有迹象表明在喀伦坡狼群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认为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比方说有时候在洛波的前面很明显有一只小一些的狼奔跑的足迹。对此我不太理解，后来有一个牛仔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我今天看见他们了，”他说，“在洛波前面的是布兰恩卡。”我才开始明白真相，我补充说：“现在我知道布兰恩卡是只母狼了，如果是只公狼这样做的话，洛波马上就会杀了他。”
这使我萌生了新的计划。我宰了一头小母牛，在母牛尸体周围设置了一两个相当明显的夹子。然后我割掉了母牛的头，牛头通常被视为无用之物，不会被狼重视。我把牛头搁到了一边，在尸体周围布下六只刚劲的钢夹，钢夹已被除过味并被非常小心地隐藏起来。
在整个操作过程中，我的手、靴子、工具上都沾染了鲜血。后来我又在地上也洒了一些鲜血，使这些血看起来像是从牛头上流下来的。当这些夹子被埋在土中后，我又用一只草原狼的毛皮将现场刷拂了一遍，又用一只狼的脚在陷阱上面伪造了许多足印。然后，我把牛头放在草丛旁，在牛头和草丛之间挖了一条窄窄的通道，埋下了两只最好的夹子，并将夹子和牛头绑在一起。
狼有一种习性：要是闻见尸体的气味，即使不打算吞噬，他们也会接近并检查一番。我希望这一习性将使喀伦坡狼群落入我的圈套。洛波会探出我在牛尸边施展的手脚，对此我毫不怀疑。但我对牛头怀有一定的期望，因为牛头看起来似乎被当作废品扔在一边了。
第二天早晨我出发去查看夹子。噢，太妙了！在那里有狼的足迹，原先放牛头设夹子的地方空空如也。我赶紧走近查看，地上的痕迹表明洛波曾经阻止狼群接近牛尸。但一只小狼显然继续往前走去查看扔在一边的牛头，这只狼刚好走进一只夹子里。我们顺着足迹开始追击，在一英里之内发现那只倒霉的狼正是布兰恩卡。然而，她在飞快奔逃。即使拖着50多磅重的牛头，她还是迅速地甩掉了我那跑步的同伴。但当她到了岩石丛中，我们追上了她。因为牛角被钩住，止住了她的快速奔跑。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狼，毛色光润，全身几乎纯白。
她转而反扑，用尽力气提高声音发出的一声长嚎，回荡在峡谷中。距离很远的高地上，也传过来一声狼嚎，那是洛波的叫声。这是母狼最后的一声嚎叫，因为现在我们已将她包围起来，她用尽气力作最后一搏。
接下来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从那以后每当想起这一幕，我就不寒而栗。我们每人扔出一个套子套住了这只气力已衰竭的狼的脖子，并竭力向后拉紧我们的马匹。鲜血从她的嘴中溢出，她的双眼发直，四肢也变得僵硬了，然后摇晃着倒下了。载着这只死狼策马返回，我们都为此兴高采烈。这是我们给狼群的第一次致命的打击。
在捕杀布兰恩卡的时候，以及后来在策马回家时，我们听到洛波的吼叫。当时他在远处的高地徘徊，似乎还在那里寻找布兰恩卡。他从来没有舍弃过他的王后，当他看到我们走近时，他对枪支根深蒂固的恐惧使他意识到无法挽救布兰恩卡。那一整天我们都能听见他在徘徊、探寻时发出的哭嚎，最后我对一个牛仔说：“现在，我真正知道了布兰恩卡确实是他的王后。”
当夜幕降临时，狼王似乎在朝着我们的住所走来，他的声音越来越接近我们。他的叫声已不再是响亮的、带有挑衅意味的咆哮，而是长长的、悲哀的恸哭。他似乎在呼唤：“布兰恩卡！布兰恩卡！”到了晚上，我注意到他离我们袭击布兰恩卡的地方不远，最后他似乎发现了痕迹。当他到了我们杀死布兰恩卡的地点时，他那破碎的心发出的哭嚎令人同情。我不敢相信他是如此的悲伤，就连感情粗糙的牛仔们也觉察到了。他们说：“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一只狼如此动情的嚎叫。”洛波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在布兰恩卡死去的地方沾满了她的鲜血。
洛波顺着马蹄印一直跟到了牧场的房屋前。我不知他是想找到布兰恩卡，还是想来复仇。事实证明是后者。他袭击了我们可怜的看门狗，在门外50码以内把他撕成了碎片。这一次他显然只身而来，因为第二天早晨我只发现一种足迹。他与往日不同，他在胡乱地奔跑。
我的期望有可能实现了。我在牧场周围额外放置了大量的夹子。后来我发现他的确被一只夹子夹住了，但是他的力量非常大，挣开夹子，并把夹子丢弃在一边。
我认为至少在洛波找到布兰恩卡的尸首以前，他还会继续在附近活动的，所以我集中了全部精力，打算在他离开这个区域以前设法抓住他。当时他还处于那样一种迷乱的情绪之中，这时我意识到杀害布兰恩卡是个多么大的错误。因为如果当时用布兰恩卡作诱饵的话，那么很可能在第二天晚上我就捕获了洛波。
我集中了所有的夹子，共130只，在通往峡谷的每条路上布置开来。每四个一组放置，每一个夹子又都单独绑在一根圆木上，每根圆木都分别埋了起来。在埋的时候，我小心地移走每一块掘出的草皮，把每一个土粒都包到毛毯里。这样，当草皮重新被放置，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后，就无法看出有人工的痕迹。当夹子被藏好后，我拖着可怜的布兰恩卡的尸首经过每一处机关，整整绕着牧场拖了一圈，最后我割下她的一只爪子，用它在每一个夹子上面做了一行足印。我对所使用的每一个防备措施和装置都很熟悉，然后在晚些时候我退了回来，等待结果。
晚上，我好像听见了洛波的声音，但是不敢确定。第二天我骑马四处转，还没转完峡谷的北段，天就黑了，我一无所获。用晚餐时，一个牛仔说：“今天早晨峡谷北段的牛群出现骚动，也许夹子夹住了什么。”第二天下午，我赶往牛仔所指的那个地方。当我一步步逼近时，一头灰色的庞然大物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要跑掉，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在那里，映入我眼帘的是站着的狼王洛波，他被夹子牢牢地夹住了。可怜的老英雄，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搜寻心爱的伴侣，当他发现了布兰恩卡尸体拖过的路线，就鲁莽地跟过去，就这样落入我为他准备的陷阱。他无助地卧在地上，四只铁夹全被触发，紧紧地夹住了他。他周围的地上布满的足迹表明牛群曾聚在周围羞辱了这只落入圈套的暴君，然而牛始终不敢靠近他。他在那里整整卧了两天两夜，现在已精疲力竭，无力挣扎。然而，当我接近他时，他站了起来，鬃毛倒竖，最后一次提高声音发出了低沉的嚎叫。声音久久回荡在峡谷里，这是求助的吼叫，他在召唤帮凶，但没有一只狼作出回应。在覆灭之际，他用尽力气打了个转，孤注一掷地向我扑来。一切都是徒劳的，每一只夹子绝对可以拖住300多磅的力量。洛波被坚韧的四重夹子紧紧夹住，每只脚都卡上了大钢爪，沉重的圆木和链条缠在一起使他完全不能动弹。他用象牙般的长牙不断磨咬冷酷的链条。当我鼓起勇气用枪管碰他时，他用牙一咬，在上面留下了咬痕，痕迹到今天仍清晰可见。
他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发着绿光，牙磨得嘎吱响，同时徒劳地猛力扑向我和那匹吓得发抖的马。但由于饥饿、挣扎、失血，他已是精疲力竭，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我心中闪过一丝内疚的感觉，但一想到有那么多弱小的动物惨死在他的手里，我又消除了内心的不安。
“自负的老狼王，发动过1000次袭击的草原英雄，几分钟内你将变为一堆烂肉，不会有别样的结局。”于是我挥动起套索，舞得风声作响，朝他的头上套去，但并非一蹴而就。他远没有屈服，柔软的绳套还没套上脖子，他就抓住了套索，用牙猛地一咬，就咬断了粗粗的绳索，并将咬成两截的套索丢在脚下。
当然，我也带了枪，可我不愿破坏狼王的皮，因此便策马急驰返回营地带来一位牛仔和一个新套索。我们先扔过去一根木棍，狼用牙齿一下子咬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张嘴松开，套索就呼啸飞去，套住了他的脖子。
未等他眼中的凶光散去，我大声说：“等一下，我们不要杀他，让我们把他活着带回营地。”现在，洛波已是虚弱无力。我们很容易就把一截粗木棍塞进他的嘴里，推到牙齿后面，然后用根结实的绳子将狼嘴捆扎起来。绳子的一头绑在木棍上，木棍使绳子留在嘴里，绳子又使木棍留在嘴里，这样一来狼就不会受伤。当他感觉到嘴巴被绑紧就不再挣扎了，也不出声，很平静地看着我们，似乎在说：“好了，你们最终抓住了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然后他就不再理会我们了。
我们将他的脚牢牢绑住，但他从未呻吟，从未嚎叫，甚至连头也没转一下。大家一起动手，竭尽全力才勉强将他抬上马背。他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而双眼又变得晶莹明亮。他并不看我们一眼，他双目注视着前方绵延起伏的高地——他以前的王国。在那里，他臭名远扬的狼群现在已土崩瓦解。他一直盯着看，直到岩石挡住了视线。
一路缓缓而行，我们安全地抵达农场，将他用项圈和粗链条锁紧后，拴在外面草地的木桩子上。第一次我能凑近仔细观察他，发现人们对活生生的英雄或独裁者的评论和描述是多么不可靠。他脖子上没有戴金项圈，肩头也没有倒十字来表明他与撒旦（魔王）有联系。而我的确在他的一条腿上发现了一大块伤疤，据说那是被潭勒利的狼群领袖朱诺咬的。当时他在峡谷的沙滩上把对方撕咬得死去活来，不幸被对方咬了一口。
我在他旁边放了肉和水，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安详地趴在地上，那双坚定而锐利的眼睛凝视着我身后峡谷的入口，凝视着那片属于他自己的广袤而开阔的平原。我摸了摸他，他却一动不动。太阳已经西沉，可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片草原。我想夜幕降临时他会召集起他的同伴，不过，我已为此作好了准备。但他只是在绝望中叫过一次，没有一只狼来到他的身边，他永远不再叫了。
看来，他已经心碎欲绝，对一切都毫不在意了。这样，谁敢说这个残忍的家伙不能够勇敢地承受这一切呢？但我只知道破晓时他泰然自若地躺在那里，可他的魂魄已离他远去，老狼王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我把他脖子上的链子解下，一个牛仔帮我把他抬到放着布兰恩卡尸体的棚子里，并把他放在布兰恩卡的身边。一个牧人叹道：“好了，去找你的王后吧！现在你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啦！”
（佚名译）
阅读提示：
西顿写了许多关于狼的著名故事，《老狼洛波》可谓是最出名的故事。该故事塑造了神话般的传奇英雄“狼王洛波”，使其成为世界文学史中最著名的动物形象。统治喀伦坡草原的不是人类，而是狼王洛波。老狼洛波以强健而狡黠著名，在大牧区为非作歹好多年，猎人们拿它没办法，牧人们也只有愤懑和绝望。然而当他的异性伴侣布兰恩卡遭遇捕狼机关而毙命后，老奸巨猾的狼王却为寻回布兰恩卡的尸体而轻易地中了圈套，在郁闷和伤感中失去了活力，憔悴而亡。狼王洛波的凶残、好斗和侵略的天性固然让人恨之入骨，但他的机智狡黠和对爱情忘我牺牲的精神又不能不让他对手肃然起敬。
思考练习：
阅读故事后，你如何评价老狼洛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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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深理解：
40岁那年，西顿在纽约附近买了一块有森林、山丘、河流的土地，打算在那里饲养野生动物，但是他的建设被附近的小孩子破坏了。西顿决定与他们好好相处，于是他邀请那些小孩子到他的林子里烤肉、游泳，给他们讲印第安人的故事。他依照印第安人的制度，从孩子中选出酋长和副酋长，将他们组织起来，并用四根柱子表示强健、仁慈、勇敢和荣誉，要求大家遵守。1910年，他以这个组织为基础，建立了美国童子军。
1930年，西顿在美国西部的新墨西哥州买了一大片土地，建立了一个西顿村，和妻子定居于此。他希望把这个地方的自然景物原原本本地保留下来，建成一所自然博物馆。于是，他又在这个西顿村的中央盖了一所房子，在里面布置了许多有关动物的图画、书和一些印第安族的文物，供观光客自由参观。
西顿一直住在这个“自然博物馆”里。1946年他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享年86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