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筱晴给他做了一桌子菜,有他最喜欢的猪脚炖萝卜、香菜调素鸡、大葱爆鸡肫,又主动给他拿了一瓶长白山干红。几天未见,又有内疚在心,柳北桐也主动端盘子拿碗,殷勤了一番。
实际上,柳北桐和筱晴除了因为他这几年喝酒闹过几次,他们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柳北桐仍然是她的骄傲,在外面她总是说:“男人不喝点酒是不正常的,特别是搞艺术工作的。”有人告诉她,艺术家在灯红酒绿的环境中容易感情走私,你可要多个心眼,她对此嗤之以鼻:“我家北桐你们太不了解,他也许会喝醉、会撒野,但在感情上,要让他爱上谁,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他的脑子就缺那根弦。”
孩提时代,他们就是一个大院的邻居,从小学时代开始,漂亮傲慢的筱晴就是老实用功的柳北桐的保护神。柳北桐从小就对她言听计从,这一点她太自信了。
筱晴和柳北桐在高中是一届,但筱晴比柳北桐大一岁。结婚那几年,柳北桐还一口一个晴姐地喊,筱晴生活上不光像姐,更像个娘,每天像伺候孩子一样地对待他,柳北桐从头到脚都是她的设计。
她每天不管睡多晚,总是早早地起床,为九点才上班的柳北桐熨好西服领带,为他精心擦干净皮鞋,换好鞋垫,为还在梦中的柳北桐做好早点,放在微波炉里,这才迅速地往嘴里塞点东西,慌慌张张去学校。可也奇怪,被人伺候惯了的柳北桐这几年倒没有什么变化,辛苦的筱晴却胖了不少。
筱晴的母亲李姨姐妹四个,个个家庭都是母系社会,男人没有地位。那几个姨夫柳北桐都很熟,在老婆面前都是一副委琐样。她妈不止一次地说过,俺晴这孩子婚前婚后就是两个人,以前在家里叫三拐子,专横跋扈,油瓶倒了都要喊哥哥姐姐来扶,简直不食人间烟火。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柳北桐研究所的上上下下的领导群众,几乎没有不认识筱晴的。她对人热情,乐于助人。研究所宿舍大院里面的初中生几乎都得到过她的英语辅导,而且都是免费的。那些家长对她简直有些顶礼膜拜了!这几年柳北桐在所里这么顺,筱晴的作用大了。
她可以在家里和柳北桐吵、闹甚至大打出手,但公共场所她一直在竭力维护柳北桐的威信。她可以评价柳北桐,但别人却不能在她跟前说一句柳北桐的不是,那是她的专利。
这几年,为了阻止柳北桐的喝酒外交,她看了许多书,一有机会就给他上课。柳教授的身体比她自己的更为重要,柳教授的社会形象就是她的荣誉、她的生命。
“在省城喝了几场酒?”
“两场,报到时会议招待一场,结束时厅长来了又喝了一场。”“那也不能喝太多,最后难受的还是你。”
“你说为什么,那天我只喝了不到四两酒,感觉就不行了。怪啊,有好几个人第二天难受,镇江都没去。”
“假酒!你们肯定喝假酒了。”筱晴做了总结。
许多年了,柳北桐编故事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几个酒友曾给他面授机宜,酒大了到家对老婆不要顶,更不能发脾气,要调侃、要编,目的是别让人家等你一晚上再气上加气,这里面有不少技术。
上次京剧团梁哥的老情人从深圳来了,晚上那女人非要请客,可到下午六点才通知,真有点难为他了,那段时间柳北桐的酒场太多,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老婆了。
老梁电话来时,筱晴正在厨房忙乎,晚饭眼看就端上来了。跟过老梁的那个娘们是深圳文化局的,听说在那边混得贼顺,柳北桐还真想认识认识她。想了一会,计上心来。
他在卧室的电话上给自己的传呼机发了一个汉字留言:“速到文化局内部餐厅,省厅来人了。刘建。”然后反复交代传呼台小姐不要显示来电号码。
他把传呼放在厨房外间的餐桌上,一个人把自己关到卧室里看书去了。过一会就听到那个传呼在响,又听见筱晴从厨房出来了,好像在看。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的声音。
“北桐,有你的信息。”
“又是那群酒鬼吧,不回!今天我哪都不去了,在家陪老婆。”他卧室都没出,躺在床上伸着懒腰。
筱晴进来,把传呼扔到他面前:“去吧,别耽误什么事?”“我不去,我想吃家里的饭。”
“是你们刘局长。”
“哎!局长也不能这个时间来骚扰群众啊。”他叹着气慢慢地爬起来,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筱晴记得很清楚,柳北桐这次到省城去了五天,一定猴急了。
那天晚上,筱晴也喝了几杯红酒,不到九点就先上了床。等柳北桐进了被窝,那根熟悉光滑的大腿就从旁边的被窝里伸了进来,摩挲几下就压在柳北桐的小肚子上。柳北桐怕她碰到他软塌塌的下面,立刻搬下她的腿,转过身轻轻吻着她的鼻子、眼睛、嘴……哦,她早已一丝不挂了,柳北桐集中精力,努力让自己尽快投入,他使劲地揉着她的乳房、狠狠地用膝盖夹住她的双腿。她在下面很夸张地叫着,好不容易,他有了点感觉,但仍然有点力不从心……
“你是不是有些累?”筱晴问他。“这几天睡得不好。”
“我感觉到了。”
黑暗中,柳北桐还可以看到筱晴的眼睛是睁开的,像是若有所思。这么近的距离,他有些心虚,不敢面对。
筱晴突然问他:“你闻到这床上有什么味道吗?”“没有什么味啊。”
“你走这几天都是许蕾陪我睡的,我让她睡那边的床,她就是不愿意。”“许蕾……”
说到许蕾,那张黝黑的、带有几颗雀斑的脸立刻出现在柳北桐脑海里。一种电流般的热出现在他的身体中,并迅速地作用到他的小腹下,那个软塌塌的东西突然变得赳赳然了,柳北桐的速度力度都发生了变化,牙齿咬得咯咯响。
“许蕾,她怎么能睡我的床呢?你们不是同性恋吧?”“不是不是,她说她一个人在那边害怕。”
“这个浪货、许蕾、许蕾是个小浪货……”“别说人家坏话,她不浪!”
“她浪!”
“不浪!”
“浪!”
“哎呦……”
一阵洪峰把他们俩都淹没了……
高潮过后,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他们迅速地换了话题,筱晴递给他一块热毛巾,他胡乱擦了擦,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