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三杳医学院,图书馆里静悄悄的。
临床医学系大二学生赵炎娜在书架前找着,她主修的是临床眼科,所以她前面的书籍都是与眼有关。现代的眼科学其实类似于外科,很多眼部疾患都是通过手术来进行治疗的。
咦,那是什么?在厚厚的一大堆眼科书籍里,一本残旧的线装书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
赵炎娜好奇地拿起书,书是古书,封面用小篆写着“天眼”二字。什么是天眼?陈娜随手翻了翻,里面全是空白。
赵炎娜将书放下,随手拿了本《眼部病理分析》走了出去。在她合拢书的时候,没有发现,原本是空白的书页上,长满了一双双眼睛。
正文
三杳医学院有两个校区,新校区位于三杳市北郊的大学城里。
赵炎娜住的宿舍,是新校区四人一间的学生公寓,配有单独的卫生间,条件很不错。
晚自习回来,赵炎娜躺在床上发呆,这两天看到的那些莫明其妙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的胸口隐隐有些发痒,前几天就开始痒,最初外表没有什么异常,后来就有一个钱币大小的淡红色瘢痕,对照书本检查,也查不出原因。今天再看,那块瘢痕凸了出来,像是长了块新肉。
“想什么呢?老二。”宿舍的老三王瑶原本在看书,看了一会儿,凑过来问赵炎娜,“我发现你这两天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赵炎娜摇摇头,不经意地望向窗外,脸开始发白,她看到窗前贴了几张脸,正好奇地向宿舍内张望,可是她们明明住在5楼。
王瑶见赵炎娜神色怪异,也往窗子望去:“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赵炎娜白着脸,拿被子蒙住头,幻觉,一定是幻觉。
她的耳边响起了窃窃私语。
“她能看到我们呢,她真的能看到!”小孩子尖细的嗓音,显得十分兴奋。
“嗯,我也确定她能看到。”一把男人的声音。
“去和她打个招呼?”小孩子问道。
“人家现在睡觉了!”这是略带责备的女声。
“就是,也不怕吓坏人家!”另一把女声。
“嗯,走咯。”
夜,立刻变得安静。
赵炎娜将头蒙在被子里,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胸前的那块新肉开始辣辣的疼,疼了一小会,又变成痒,用手摸摸,凹凸的感觉更加明显。
真见鬼!赵炎娜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不由打了个冷战,嗯,这世界没鬼,一定是幻觉。
“老二,快起来!”一大早,王瑶掀开赵炎娜的被子,用力摇,“要迟到了!”
赵炎娜被摇醒后,顶着熊猫眼坐在床上发呆,昨天她虽然最早上床,可是半夜才睡着。
“别呆了,上午是解剖课,不能迟到的!”看她发呆,王瑶又加了一句。
解剖课?她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洗漱。
解剖课号称“魔鬼死人课”。原因是上课不但要对着死人,同时还要面对李天海这个魔鬼老师。
李老师年过半百,生得精瘦,也是出名的严格,从来不留情面。在他的课堂上不论是害羞的还是害怕的,都会被他批评:“害什么羞?你们出去以后就是医生,就要面对人体的各种器官,作为医生害羞,想害死人吗?”又或者:“怕什么?死人会站起来吗?不把人体的器官弄清楚,将来怎么治病医人?”
在他的课上迟到?想都别想。那么重要的必修课,要是被弄个不及格,就不划算了。
冲进解剖楼的教室,还好,没迟到,赵炎娜刚刚松了一口气,望向解剖台,心里不由格登一下。
人体标本已经摆上了解剖台,旁边搁着刀、剪等手术器皿,浓重的福尔玛林的味道充满整个房间,旁边那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子居然和人体标本长得一模一样,似乎发现自己正在看他,男子也转过头望着她。
赵炎娜左右看了看,同学们都在做准备工作,洗手、消毒、穿手术衣、戴口罩、手套,没人能看到那个男子。她垂下眼睛,对自己说:幻觉,是幻觉!再抬眼,男子果然不见了。
穿好手术衣,带好口罩,却觉得那股福尔玛林的味道更加浓重,赵炎娜白着脸走在最后。
李老师严肃地跟大家说:“我重申一次,解剖的过程中,大家要保持对死者的尊重,任何人的身体都不应该被亵渎,要抱着求知的心态……”
任何人的身体都不应该被亵渎,是李天海老师每次解剖实验课的开场白,也因为这开场白,赵炎娜一直尊敬李老师。
“咕噜,咚!”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赵炎娜的腿,她低下头去,一颗人头正在脚下,看她望过来,人头朝她眨了眨眼睛,那张脸赫然是前面的人体标本。
赵炎娜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老师正在讲解今天课程的要点,被赵炎娜打断,和同学们一起吃惊地望过来,这个学生他有很深的印象,胆子极大,第一次就自愿充当他的助手,从打开装尸体的包开始直到结束。现在却一脸惊恐地望着前面,她被什么吓到了?
“赵炎娜同学,怎么了?”李老师快步走过来,扶起赵炎娜。
赵炎娜有些失神地望着李老师,她的胆子大,那是因为她相信这世界没有鬼神,也相信人死后无知无觉,可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头滚到她的面前,还向她眨眼睛,她撑不住了。
“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一下?”李老师问了一句,看赵炎娜的状态实在不好,回头又问同学们,“谁先送她回去?”
同宿舍的王瑶、林蓉和李丽同时说:“我,我和她同寝室。”
王瑶离得最近,李老师点她的名说:“你去吧,一个人送就行了,注意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话,就陪着她,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