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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拥抱 3

在公司住下,躺在沙发上,胡晓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生活暂时稳定了,原本该安心,自己却为什么感觉更加迷茫?看着自己的左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都是这只手啊。

自己出生在南方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生下来,左手就不能伸展。又是女儿、又是残疾,亲戚们都嫌弃自己,只有父母不嫌弃,不惜花光积蓄,为自己四处求医问药,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的手是先天畸形,无法医治。

自己渐渐长大,虽然贫穷,父母还是咬着牙将她送到学校:“女啊,你要用心读书,虽然你的手不中用,可是脑子中用就好。你要有文化,就没人敢看不起你。”

于是自己努力读书,不管别人同情也好,歧视也好。从山村小学,到县重点中学,又以很好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原以为生活会以这种轨迹延续,虽然清苦,却充满希望。她想,等自己大学毕业,再找一份好工作,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高二那年,父亲在田间劳动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妈妈又急又愁,受了风寒,又没及时医治,不久也随父亲而去。自己也就此辍学,回家务农。

回家后,同龄的姑娘们都订了婆家,只有自己是残疾,很少有人上门提亲。

有提亲的,那对象不是40多岁丧偶的鳏夫,就是身有残障,迟迟娶不到老婆的人。媒婆说得也很不好听:“丫头,你自己也是个残疾,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你们多配啊。”

当然不是看不起别人,只是他们实在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对象。隐约中,她总觉得自己的另一半在什么地方等着她。

时间长了,风言风语也多了,说胡家女儿又是残疾,又心高,虽然读过几年书,可是只有一只手,做农活也不行……

一定要做农活吗?一家要嫁给自己没有感觉的男人吗?胡晓问自己。

某天,她带了变卖房子的几千元钱,悄悄地离开了家乡。

只是出来后,才知道,现在就算是大学生,毕业后想找合适的工作都不容易。自己高中没毕业,又是残疾,想找好工作,更是困难,她的生活比在家的时候还要艰苦。

不过,现在好多了吧?有了落脚之处,还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虽然前途依然渺茫,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窗外,高楼林立,霓虹灯、车灯、路灯,比天上的星光更加明亮,也许明天,她就有不一样的人生了吧,谁知道呢?

很快,胡晓就适应了工作和环境。

每天她都早早起床,扫地抹灰,连沙发背后、柜子旁边的死角,都让她擦得一尘不染。白天,她就帮着发传真,泡茶和咖啡,还承担了订午餐的责任。

自从沙发给胡晓当床以后,叶玖白天就很少到公司了,公司里经常只有晓希和胡晓两个人,而晓希也从心里喜欢上了胡晓,虽然胡晓的手不方便,做起事来却井井有条。

无聊时,晓希会教胡晓玩电脑,又或者两个人一起看电影。

又是轻闲的一天,玩了一天游戏的晓希叫胡晓:“胡姐,好电影啊,来看。”

“什么电影?”

“夜访吸血鬼,我找了好久,终于在这个免费的、不用下载、又流畅的网站上找到了。”晓希十分得意。

“又是鬼。”胡晓微笑着,“也不怕做恶梦。”

“我才想呢。”晓希一脸憧憬,“这部电影里面的都是超级大帅哥啊,小汤和小布……”说着,口水都似乎要流下来了。

花痴,胡晓摇摇头,坐下来陪着晓希一起看。

果然是一部帅哥云集的片子,又果然是一部美到忧伤的片子,从头到尾都笼罩着淡淡的绝望与希望,吸血时残酷的美伦美焕,透彻的永生感悟,随着镜头,娓娓道来。

看完电影,胡晓不由有些发呆,永生、死亡、优雅、血腥……这些矛盾的感觉触动了她的灵魂,似乎有被她遗忘的什么在悄悄地发芽。她努力地想,这样美的男子,自己在哪见过?是了,是梦,自己的梦中也曾有一个吸血鬼般优美的男子,只可惜,是梦。

夜,胡晓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一双妩媚的眼睛温柔而忧虑地注视着她,是叶瑟。

她为什么遇不到那个人?同心咒又怎么可能失效?那可是雪狐用修炼了近千年的本命元丹所下的咒术啊。她转世后,自己也曾到处寻找这个明明存在,却又不知所踪的人,甚至冒险下到地府去求证,都是一无所获。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叶瑟伸出手来轻轻地摸在胡晓的脸上。唉,她经历了两世的孤独,这一世再找不到,只怕同心咒反噬,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这是哪儿?胡晓站在一条小溪边,四处观望。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很舒服,鼻端有股奇异的香气,是在做梦吧?可是梦里,不是没有味道的吗?这样想着,溪边多了一位极美的男子,微笑着望着她,却笑得让她心碎。

路易斯?莱斯塔特?努力想,依然记得有部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和他相似,却又不一样,眼前的男子明明是中国人。又仿佛和他很熟悉,是他啊,他又是谁?胡晓冲上去捉住他的手臂。

他笑着摇头,摇着摇着,皮肤就陷了进去,整个人像是一个骷髅,自己却并不害怕,死死地抓着他,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以往的梦里,他都是这样消失了。

他还在摇头,眼里是浓浓的眷恋和悲伤,已经没有了皮肤,似乎有什么在地下拉扯他,男人后仰着,不甘地被扯进了泥土里……胡晓的手心一空,醒了,擦擦眼角,都是泪水。

安慰自己:不过是场梦,这种梦隔段时间总会做一次,只是每次醒来,心里都很难过,似乎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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