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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羊倌

公元一四〇六年,华夏一五二二年五月,沙洲车师郡南山县(今吐鲁番市),欧阳轩在送走了穆伦德砍人后化名邹俊游走于天山南北,来到这里整整四年。这里美丽的风景,让欧阳轩举步不前。在离县城百里外的一个叫湖线塘村子租房住了下来,与一唐姓牧羊大户人家做了羊倌。

清晨的阳光泼洒在不远处的湖面,金灿灿映衬着刚刚发出新芽的胡杨,红里透着那么一丝黄绿,显得是那么美。刚刚训练完的欧阳轩枕着别克的大肚子,望着朝阳,心情愉快到了极点。古丽不停的撕咬欧阳轩铺在下面的防潮垫,两只凤皇在湖面低飞,不时地发出一声啼鸣。“邹大哥,你不饿吗?大清早的就带着你的宠物到处乱跑。尤其是这两个大白狗,要是让捕快看到了可是麻烦”。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欧阳轩身后传来。

“别说,我还真饿了。东家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欧阳轩起身头也不回的问道。

“饿了还乱跑,你要是让我骑你的大白狗,这份早餐也让给你”,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提着纸袋跑道欧阳轩身前,眨巴着眼睛说道。

“可是不敢,这要是让东家知道我吃了大小姐的早餐,还不得打断我的腿。还是别了,古丽过来”,欧阳轩对正要逃跑的古丽喊道。古丽搭了着脑袋,乖乖的回到了欧阳轩身边。

“它为什么叫古丽?古丽是什么意思?”,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欧阳轩问道。

“古丽在乌孙语里是花朵的意思,因为它是母的,所以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古丽”。

“那它叫啥?”,小姑娘指着别克问道。

“它叫别克,雄鹰的意思,也是乌孙语”。

“你会乌孙语吗?听往来的商人说在天山的北面有个呼图郡,那里还有说异族语言的乌孙人”。

“我去过那里,所以会他们的语言,这两个大白狗就是它们送我的”。

“那两个七彩大鸟呢?我在画册里看过,有点像传说中的凤皇”。

“凤皇在遥远的桂州大山里还有许多,这两个就是我在那里驯养的,一直带在身边。要想去看可以让东家带你到那里去看看,非常漂亮哦”。

“爹爹说过,那是圣皇当年在桂州山里放养的,还有专人饲喂呢。爹爹说等我考上了大学,就带我去看。那可是要好久呢,还好你带来了,那就得让我看个够,你才能离开这”。

“哈哈,那是自然,这里这么美,东家待我也不薄,我还没想过要离开呢”。

“那就好,让我骑一会儿你的大白狗,可以不?”

“去吧,记住抓牢了项圈。别闪着,大小姐要是有个闪失,可不是我一个羊倌能赔得起的”。

“知道,真啰嗦。比我娘还要啰嗦”,说完小姑娘将纸袋放到欧阳轩怀里。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古丽身前,抓着项圈翻身骑了上去,古丽早已习惯了,驮着小姑娘缓慢的沿着湖边慢行。

看着朝阳中的这一幕,欧阳轩甚是心醉,这是一幅绝美的画卷,悄悄地拿出微型相机,拍下了这幅难得的画面。这个相机还是欧阳轩在抚州敦煌用做厨师打工赚来的钱买的。

看着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欧阳轩感到了空气中那种下暴雨前的潮湿。“大小姐快回来,要下雨了”。

“胡说,这天多好,哪能下雨。是不是想偷懒了”,小姑娘头也不回的回道。

欧阳轩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呼哨,古丽兴高采烈的驮着小姑娘回到了欧阳轩身边。“可快点了,羊圈还要加固,被大雨冲了,东家损失可就大了”,欧阳轩将小姑娘抱了下来,微笑着说道。

“哼,你就是想偷懒。小气鬼,早餐不给你了”,小姑娘噘着嘴嘟囔道。

欧阳轩一把将小姑娘抱起来,用强壮的手臂抱着,又打了一长一短两声呼哨,带着别克和古丽回了村子。刚进村口,欧阳轩注意到村口布告栏围了一圈人,欧阳轩也凑上前简单看了一眼。上面新帖的是刑事调查局发布的通缉令和召开狩猎节告示。对此欧阳轩倒也不是很感兴趣,抱着小姑娘回了家。简单在东家吃了点早餐,开始圈羊回圈,找来木桩将围栏加固了一遍。又去湖岸边割了足够羊群一天食用的青草,这一切欧阳轩做起来轻车熟路,当年在大宛行宫欧阳轩经常干。一上午就在忙碌中匆匆度过。忙活完已是午饭时分,天色因为乌云压境,渐渐地暗了下来。“小哥,听灵儿说早上你就说过要下雨,不只是如何判断得知?”。就在欧阳轩奋力的挖排水沟的时候,房东拿着铁锨走了过来说道。

“东家好,也没啥,就是中原的一句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再加上空气潮湿,才判断可能会有大雨来临”,欧阳轩一边挖一边说道。

“这可不像你这个年龄娃能懂得,即是老人也很少知道还有此一说”。

“走南闯北的,也就知道一些,让东家见笑了”。

“小小年纪,好像小大人一般。看你这体格也是当过兵的,明天县上要组织人手去山里狩猎,有一群狼分了群,跑到北山落脚,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挺大个小伙子,别整天没个理想,窝在这里当羊倌”。

“唐叔我在这挺好,再说了就是几头刚成群孤狼,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还是防着这场大雨为上”。欧阳轩将最后一锹土培好,豆大的雨点已经打在了脸上。

“快回到房子里,这场雨真的不小”。

“唐叔,你先回,我去后山看看”。

“去那干嘛?雨马上就要来了”。

“看看山上土壤的水饱和量,稍后就回来”。

“快去快回,像你这么细心地后生,可是不多”。

所说的后山就是紧靠着村子北面的一座高山,因为饮水工程改变了这里的气候,由干旱变成了现在的半干旱气候,虽然植被丰富,但土质疏松,含水量若是高了,极容易发生危险。

欧阳轩顶着大雨在山上挖了数个坑,底部的土壤还是干燥的,找东西将坑口盖上,防止雨水渗入,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再去查看,有几个靠近山顶的坑内居然渗出了水。说明山上雨下的很大,地下水沿着松散的土壤向下渗得很快。欧阳轩在一处土壤较厚的地方找了一根特征很明显的树枝。用军事上的三角定位法做了标记定位,才匆忙顶着瓢泼大雨下山回了村子。在唐家的二层阁楼上,再一次做了树枝的定位标记,才放心的洗了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下了阁楼与唐家一家老少吃午餐。这场雨下得很大,整整下了四个多小时。欧阳轩每隔半个小时查看一遍树枝。

“邹大哥,你总看那个树枝干什么?”,唐灵好奇的问道。

欧阳轩抚摸了一下唐灵的脑袋,笑着说道:“如果树枝位置移动了,会说明什么?”。

“山上的土动了,这个我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我,不理你了。要让我不生气,你的大白狗得让我再骑一会儿”,小家伙一脸坏笑的看着欧阳轩。

欧阳轩听完,已经乐得前仰后合,“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我是真服了,别克过来”。欧阳轩说完打了一个短呼哨。趴在地板上的别克极不情愿的起身,缓步挪向欧阳轩。拍了拍别克的大脑袋,对唐灵道:“去玩吧,小心点。要是有肉食,可以给它吃点”。“哦,知道了”,小家伙说完,翻身骑上了别克的后背,抓着项圈在阁楼上来回踱步,宛如将军检阅一般。

“邹老弟以后别惯着这孩子,最近有些宠坏了”。唐灵的父亲从楼下上来,说道。

“女娃子,就是该宠的。穷养儿富养女,这是民间古话”。

“哈哈,这四年了,我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按说你如今也不过二十一二,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就说这空间目测三角定位之法,也只有团级以上的参谋才略通一二。你是从何处学得?”。

“唐叔,这个都是物理学上的东西。说起来麻烦,操作起来很简单。在同一个平面上不同的三个点与目标用同一个角度连成直线,做好角度和位置标记,只要有一个点出现状况,就说明目标位置发生了变动。唐叔也是当过兵的,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这个倒是知道一些,就是目标双面三点投影吧,早都还给教官了,没想到你还记着。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了,大雨也遇到过,却从未发生过山泥倾泻之事。邹老弟想多了”。

“在长城以西的欧罗巴有一句谚语,又称墨菲定律,它是这样说的: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山上的常年植被丰富,土壤松软,山高阻挡了冷空气南下,山上的雨要比这里大,刚才我看了,土壤水流动的很快,所以还是早些防范得好”。

“嗯,也好。怎么看你都不是凡人”。

“哈哈,唐叔,我只不过习惯了漂泊,华夏大好河山,趁着年轻还不得多走走。见得多了,自然也就学的多了”。

“唉,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总得有个归宿,有个归属感,还有就是责任和使命。人来到这个世上,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构成人类社会的一个基本单元。我当年在军伍上那个教官就是这么教育我的,结果我就随了爷爷于此守着祖业定居”。

“唐叔祖上在何处?”。欧阳轩在观察完六处标记后问道。

“祖上,说来话长,沙洲唐氏基本上都是出自中原唐国李氏,为了避讳当年平阳圣公主之难,改姓为唐”。

“哦,那原本祖籍应在抚洲”,欧阳轩随口说道。“正是如此,这不是蒙难之时迁移至此”。

欧阳轩也没再多问,继续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山上流淌下来的浑浊的雨水逐步汇集,冲刷出了一道道沟壑,顺着山势倾泻进沟谷之中。

直到傍晚大雨方才停歇,欧阳轩提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在天黑前做了最后一次观测,因为那个树枝发生很微小的位移。欧阳轩找来纸笔,将观察到的山势和村庄位置画了一个精细的地图,经过详细计算,确定了可能的土方量和危险区域,才带着画好的地图找东家,说明了自己的观测结果。“唐叔快去找村长通知暂时先转移,今天夜里怕是要有变”。

“看这天似乎还要下,这要是转移后,没发生险情,那不是要砸了颜面”。

“颜面和生命哪个更重要,还请唐叔权衡”。

东家思考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说道:“好吧,我这就去找村长,你去将牛羊赶到村西侧的草滩,顺道将夫人和三个孩子都带过去,在那里搭个临时帐篷”。说着递给欧阳轩一个头灯,穿戴完毕,匆匆出了房子,直奔离家不远的村长家。

“大小姐快过来”,欧阳轩望着玩耍的唐灵说道。

“我才不去,你又要偷懒。等我玩够了,就把大白狗还你。看你小气的”。

欧阳轩笑着摇摇头,打了一个呼哨,别克兴匆匆的驮着唐灵跑到了欧阳轩跟前,晃着大脑袋盯着欧阳轩。“走吧,大小姐,一会儿这里会有危险,东家可是交代我了,让我带着你兄妹三个赶着羊去西边的草甸”。

“哼,分明是你小气”,唐灵噘着嘴,愤愤的回道。

欧阳轩也不管她说什么,一把抱起唐灵,转身带着白狼凤皇下了阁楼。“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我爹爹都抱不动我了,你还能一只手把我抱起来,我可是大姑娘了”,欧阳轩紧了紧手臂,笑着说道:“是不小了,比一只羊都要重了”。

“你敢拿我和羊比,真是不想活了,哼,明天不给你早餐吃”。欧阳轩只是傻笑,匆匆来到楼下,找到东家夫人,简单说明了情况,放下唐灵,让她们先收拾一下财物,将帐篷找出来。转身赶往羊圈,在白狼和凤皇的协助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赶着羊群,向西边的草甸进发。路过唐家时,接上唐夫人和子女。

草甸在村西边一里的地方,那里地势开阔,地形平坦,地势也较高,周边有一条安全排水沟。按照华夏《村镇规划法》,五十户以上的村镇,必须有一个开阔的避难所,选址也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欧阳轩将羊群赶到草甸边上一个相对宽敞的平地,简单的用绳子加木棍做了一个篱笆,圈好羊。才回到草甸用最快的速度搭建好帐篷,固定完毕,将唐玲母女四人和凤皇安顿好,才带着白狼出了帐篷,眺望村子。也不知道东家和村长说得如何,欧阳轩也有些担心。

稍倾,豆大雨点再次砸在了脸上,欧阳轩心中非常焦急,在村口不停地徘徊,任凭雨水打湿了衣衫,别克和古丽倒是不以为然,依旧在雨中嬉戏打闹。忽然两个家伙停了下来,仰着头,不停地耸动鼻子,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欧阳轩也同样有了这种不安的感觉。雨越下越下,而村子里依然没有动静,似乎人们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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