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昉序《王俭集》有攻乎?异端归之正义,可见攻字从攻击之攻。《集注》作专治,不知何所本?我皇祖说《论语》暗合亦以击,训攻止训已。如云攻去异端则害自止,驳夷狄有君甚正大,与章句儒不同。
《论语托孤寄命章》言,托六尺孤而临大节不可夺,如后世霍光之类。寄百里命而临大节不可夺,即孟子所谓效死勿去,如后世张巡之类,虽三句实二事也。阎缵上疏理愍怀太子冤,引孔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临大节不可夺。”以二句相属,足为明征。何朱注以托孤寄命为才,以临大节为节。且寄命云者,即《晋书》所谓方托百里之命于卿,非摄国政之谓也。
《论语瑚琏》,朱注夏曰瑚,商曰琏,不知《礼记》“明堂位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可考,岂可倒置?
《论语》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大意言当时好佞,苟为不佞,则虽美好亦且不免。宋儒以好谀悦色并言,则以而字作与字矣。此皆训诂之瑕也。
《论语》五十以学易,即孟子五十而慕之。五十言年,至五十则气血渐衰,此时不懈于学易,则可以无大过也。此孔子年四十时之言。注作卒以学易,若卒字之误,当是六十矣,何以为五十耶?
孔子言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言,各国人心去殷而归周也。后儒泥荆、梁、雍、豫、徐、扬属周,则是以诸侯而侵夺天子之地矣。可谓服事乎?且纣之暴非赧献之比,若使侵其地至三分,有二诱里之囚岂得释?
《孟子》“为长者折枝”,朱注“折草木枝”可疑。“折枝,按摩。折手足,解罢枝也。”《广绝交论》有“折枝舐痔”,可以推类。况“枝、肢”古通用,“折腰肢,揖拜也”,为长者三字方明。
邺侯人品与留侯武侯匹,不可轻訾。托迹黄老,是从赤松子游,意何本?传云:“人以此薄之。”司马《通鉴》、《朱子纲目》亦因之不改,乌在其信史也?
按王叔文辈,轻举好进,背公死党,固不可为贤矣。然其志亦欲扶唐之衰,不可尽谓小人,何当?时有“八关十六子”之号。史氏因其败黜,遂皆指为小人。观柳子厚以柳易播之事,果小人能为之否耶?范晔有言功成则誉显,业谢则衅生,旨哉言也。
大抵道学辈只是自以为是,居之不疑,本无事功也,而以功名之士为粗迹;本无才藻也,而以文章之士为浮华。窃佛氏之作用,而复诋其非;盗道家之糠秕,而复辟其短,乱圣贤之道,而坏人心术也,莫此为甚,学者不可不辨。
按《宋史》绍兴十二年,皇太后韦氏至自金,靖康帝故未归也,岂当时不请抑不遣耶?至二十一年,始遣巫极迎完颜亮云。不知归后何处顿放?假遂唯唯退,则知夷狄之君亦已得其要领,使臣不复言,亦若有受密旨者。第令当事诸贤若李赵辈,明言靖康既已失国,必无复辟之理,但当迎还以太上处之,便足破朱高隐疑。即有奸桧说,或不得入,何虑不及此?惜夫刘季绪才不能逮作者,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此习日甚一日,加以夤缘请托,遂令西施却坐,嫫毋入帷,囗巴大行,鲁连退舍。欲望孙康于异代,岂易哉?徐陵一代文宗,未尝诋诃作者,宜其令终也。
昔蔡邕至会稽,读赵晔诗细,叹息过《论衡》。《论衡》今传诗细不可见,岂书之存亡,有幸不幸耶?
任子虽因父得官,然顾作为何如?若汲黯、李德裕皆任子,如此气节功烈,科目中亦未易得。
郭解客杀人,公孙弘以解,虽不知甚于解杀。嘉靖间,以杀沈炼,罪杨顺、路楷是矣。然顺、楷解客也,为解者严氏父子,惜当时不以世蕃赏炼之死。
尚左尚右当有定体,不知今时何故分南北礼。礼乃一定之制,岂有当大一统之时,而可为南北之分乎?是在一道德同风俗者,所宜究心也。
尝闻一狂人称卖地理者,其言曰:“你也看,我也看,自有天然地一段。重重包裹在中间,不须钱买人不见。”人多疑而笑之,不知乃真人儆世之言,即阴地不如心地好之谓也。
阮瞻素执无鬼论,每自谓此理可辩正幽明。忽有一客通名诣瞻,言及鬼神事,客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得独言无?即仆便是鬼。”于是变为异形,须臾消岁。瞻默然失色,岁余卒,此事可证。
汉未,洛阳妇人生子两头,当时以为汉祚将尽,天下有两主之征。刘聪时,光义人羊充妻产子二头。赵太宁间,西明门内树变为人形,须发具备,为敛手之状,惟无目鼻。近日竹节多生小人头,自昆山至太仓,皆有之,不知此时何缘有此也?
《晋史》诸葛长民将及于难,壁间见巨手长八尺,臂大数围,令人斫之,忽不见。近有松陵陈文学向予言,简村一妇里圃采蔬,地中忽出一手,长三尺许。手背绿色,手心纯红,牵妇衣,妇惊大呼,众以锄击之,得解,手已不见。未几,简村罹大水,民多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