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锦衣卫拿了东方白星速赴京不表,再言杭州百姓听见锁拿东方白,好生欢喜:“这个瘟官也有今日,此番进京一定杀头,还便宜了他,要千刀万剐方消我们之恨。”看官,你道百姓与他何仇,这般恨他?一人听见此言,哭将起来,道:“这瘟官不把钱月英断与花文芳,我的女婿也不至死。那日出斩钱月英,我女婿鬼使神差,在家好好的,要去看出斩。谁知遇着一个天诛地灭的强人来劫法场,我女婿可怜一刀砍去半段,丢得我女儿无靠,如今累我养他,怎不叫我痛恨。”
不言百姓们唾骂于他,再言锦衣卫将东方白解至京师,缴过圣旨。三法司勘问。刑部大堂这位老爷姓傅名龙,乃高祖驾下功臣傅有德五代孙,为人耿直秉公。不一时,大理寺李嘉与吏部大堂郭文进一同到了,傅公迎入。见礼已毕,郭文进同李嘉道:“年兄,奉旨同审东方白这一案,傅年兄鞫问。”傅龙道:“年兄例该先问,小弟随后。”
当时三法司升了大堂,上面供着圣旨。九卿书吏参见过,分列两边。郭、李二人将东方白带进,一声报名,来到法堂。傅公道:“打开刑具。”众役禀道:“犯官当堂松型。”东方白参拜圣旨已毕,跪于丹墀。郭公道:“东方白,圣上命你做外京天子,封疆重任,为何不思报国,贪婪害民?”傅公道:“郭大人,不是这等问法。我等奉旨审他如何枉断、硬配婚姻、劫了法场、杀死官员并官兵百姓等。东方白,你可实实招来,我等好去复旨。”东方白道:“三位大人在上,容犯官细禀。犯官非是硬断婚姻,钱氏原是花公子原配,后冯旭考文,比花公子较胜,钱林就将妹子改嫁冯旭。”傅公一声大喝,道:“你这狗官,一派胡言支吾,怎么钱氏是花文芳原配,后嫁花门,就该夫倡妇随,如何反将公子杀死?劫了法场,杀死知县并无数官兵都是因此而起。”叫左右取大刑过来夹这狗官。两边一声答应,即时把东方白夹起,往一踹。可怜东方白早已死去了。看官,你道东方白那知夹刑利害,他向日做都堂时,那晓得今日在三法同堂上受刑?当时逢迎文芳,将冯旭夹打成招,只望花太师升任,谁知今日弄巧反成拙。
傅公见东方白死去,吩咐取凉水喷面。不一时,东方白醒来,哼声不止,叫道:“三位大人在上,犯官情愿招了。”三法司见他认罪,一一叫他画供,带去收监,候旨发落。就此复旨。
天子见奏,龙颇大怒,传旨:“着校尉到湖广天门县将东方白家产尽行抄查存库,将东方白发沉口外充军。”到了半路而亡,这是东方白一段公案完了。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再说马云、汤彪送得假小姐到了宁波地方,汤彪道:“冯兄,在此处分路了,”马云道:“待魔家送至尊府,魔家才放心回山。”汤彪道:“此处到金华乃一水之便,尊兄放心回山。”马云只得拜别,带领八员健将回东华山去不表。
汤彪带着假小姐来到金华,进了自己府门,拜见过母亲。假小姐进来拜见太太。汤夫人问道:“我儿,此位小姐却是何人?”汤彪道:“姓钱名月英,是孩儿结拜兄弟冯旭之妻,因被花文芳谋婚,杀死奸人,代夫报仇。市曹行刑,多亏常兄〔救了〕性命。中途遇见孩儿,交与孩儿带回家中。”太太听了,道声:“贤哉小姐,老身收为义女。”假小姐道:“蒙太太见爱,即请上坐,待女孩儿拜见。”彼此四双八拜。又叫汤彪与小姐拜为兄妹。拜毕,太太亲生女儿比翠秀小一岁,名唤秀英,也来相拜,亦是姐妹称呼。太太又吩咐家丁、仆妇人等叩见,俱以大小姐相称。即便款待酒饭。筵席散后,即吩咐小姐同秀英往后楼居住。
姐妹正是合式,两人终日拈弄笔墨,吟诗作对,不觉过了八月有余。那知有奉旨搜捉张大胆与钱月英的旨意到了,各省行文各府州县,沿门搜捉。金华府张挂告示,晓谕军民人等知悉:“如有隐匿不报者,一同治罪。不论绅衿世官人家,内眷不便搜捉,着该地方官饬令媒婆严行搜缉,不得视为具文。”看官,你道此时无论官民之家,媒婆悉行穿房入室,逐细搜寻,不得漏网。告示一出,人人皆知。
汤彪闻得此言,即入后堂禀告母亲,将此事细说一遍。太太吃惊,问道:“这怎么处?”翠秀在旁流下泪来。太太看见,叫道:“我儿不要忙慌,大家想个主意,藏过一时就好。”汤彪左思有想,并无藏身之处。杨小姐在旁叫道:“太太、哥哥莫慌,何在乎钱家一个姐姐,就是几十个也有藏身之处。”太太听说,叫道“我儿,你有何计策,快快说来,为娘的方才放心。”不知汤小姐说出何计,可能藏得假小姐下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