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有刘概,方富韩公守青时,遇之甚厚。因得临朐县西南官地曰冶源,结茅居之。有杂文及诗歌,其子印行。青人传其诗,有“西轩忽见好溪山,一丈闲愁减三尺”。末句云:“读书误人四十年,有时醉把栏干拍。”别见《温公诗话》。
杜诗云:“吾闻驾鼓车,不合用骐骥。”皆言汉文帝以千里马驾鼓车,殊不知《南史》王融与宋弁等论骐骥驾鼓车也。按,汉文止却千里马,建武中以千里马驾鼓车尔。
“洞庭春水绿于云,日日征帆送远人。曾向木兰舟上过,不知元是此花身”。一小说:“唐末,馆阁数公泛舟,以木兰舟为题。忽一贫士,登舟作此,诸公览诗大惊,物色之,乃李义山之魄,时义山下世久矣。又《岚斋集》载此诗,陆龟蒙于苏守张抟座上赋此木兰堂诗。未知孰是?”
后汉范滂母谓滂曰:“汝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唐人谓李白、杜甫为李、杜。子美诗云:“李、杜齐名真忝窃。”用后汉事也。《南史》谓鲍照、谢玄晖为鲍、谢。又鲍防与谢良弼友善,人谓之鲍、谢。
或谓诗史者,有年月、地理、本末之类,故名诗史。盖唐人尝目杜甫为诗史,本出孟《本事》,而《新书》亦云。
“太一峰前是我家,满床书籍旧生涯。春城恋酒不归去,老却碧桃无限花”。此仵磐艮翁诗。终南人。父信,本军职,终文思副使,以荫补借职。元丰中,监青州临淄酒税。或以此诗题酒楼,皆云是神仙作也。
予监台州杜渎盐场,日以莲子试氵卤,择莲子重者用之。氵卤浮三莲、四莲,味重;五莲,尤重。莲子取其浮而直,若二莲直,或一直一横,即味差薄。若氵卤更薄,即莲沉于底,而煎盐不成。闽中之法,以鸡子、桃仁试之,氵卤味重,则正浮在上;咸淡相半,则二物俱沉。与此相类。
淋下氵卤水,或以他水杂之,但识其旧痕,以饭甑盖之于中,掠去面上水,至旧处,元尽在,所去者皆他水。或以甑隔之亦可,以他物则不可分矣。此理未晓。孔融论云:“弊不能救盐池之氵卤。”即此事也。《炼化术》云:“饮食过咸,以饭竹数条炙之,着其中,则汁便淡。”
青龙寺老柏院,有布衣张在题一绝于院壁:“南邻北舍牡丹开,年少寻芳去又咽。唯有君家老柏树,春风来似不曾来。”元中,州学教授毕仲愈题跋,刻石于平岚亭上。
杜甫《赠韦十六评事》:“子虽躯干小。”《晋书载记》:“刘曜时,壮士陈安战死,陇上歌之曰:‘陇上健儿有陈安,躯干虽小腹常宽’。”《秋兴》云:“闻道长安似弈棋。”盖用宁子视君如弈棋事。《绝句》云:“即看翡翠兰苕上。”用郭景纯《游仙》诗。《移居赠卫大郎》:“清襟照等夷。”用任彦升《王文宪集序》引袁粲《答俭》诗:“之子照清襟。”
《李君翁诗话》:“《卜居》云:‘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诗人皆以为宋玉事,岂《卜居》亦宋玉拟屈原作耶?庾信《哀江南赋》云:‘诛茅宋玉之宅。’不知何据而言?”
此君翁之陋也。唐余知古《渚宫故事》曰:庾信因侯景之乱,自建康遁归江陵,居宋玉故宅。宅在城北三里,故其赋曰:“诛茅宋玉之宅,穿径临江之府。”老杜《送李功曹归荆南》云:“曾闻宋玉宅,每欲到荆州。”是也。又在夔府《咏怀古迹》云:“摇落深知宋玉悲。”“江山故宅空文藻。”然子美《移居夔州入宅》诗云:“宋玉归州宅,云通白帝城。”盖归州亦有宋玉宅,非止荆州也。李义山亦云:“却将宋玉临江宅,异代仍教庾信居。”
何逊诗云:“跃鱼如拥剑。”孟浩然诗云:“游鱼拥剑来。”按,拥剑,如彭蜞之类,蟹属,一螯偏大,故谓之拥剑,非鱼也。
杜甫诗:“尚想东方朔,诙谐割肉归。”社日用伏日事,苏、黄皆以为误也。《史记年表》:秦德公二年,始作伏祠。社乃同日。至汉方有春秋二社,与伏分也。
老杜:“水落鱼龙夜,山空鸟鼠秋。”陆农师引《水经》:“鱼龙以秋日为夜。”按,龙,秋分而降,则蛰寝于渊。龙以社日为夜,岂谓是乎?又,鸟鼠同穴者,鼠与鸟为雌雄,似鼠而尾短,在内,鸟在外。鱼龙,水名。鸟鼠,山名。鸟鼠秋而鱼龙夜,是诗两句而含三事也。
李嘉《守台州》诗云:“春塘露冕归。”《华阳国志》云:“郭贺为荆州刺史,百姓歌之,曰:‘厥德仁明郭乔卿。’明帝到南阳巡狩,赐三公之服,去露冕,使百姓见之,以彰有德。”
富阳北十里,有妙庭观,荐经焚毁,无碑志可考,独见于东坡诗《董双成故宅绝句》云:“人去山空鹤不归,丹亡鼎在世徒悲。可怜九转功成后,却把飞仙乞肉芝。”刻石作“肉芝”。道流云:“元本作‘内’,东坡见之,无他语。”今印本作“肉芝”。“内”之与“肉”,皆未晓。其鼎,宣和间取去,三足中空,病者取以煮药,甚有效。
陈德润云:“一贵人知成都日,朝廷遣御史何郯入蜀按事。贵人遍召幕客,询何人与御史密者。或云有贤良某人。延之,令出界候迎,兼携名娼王宫花往,候其宴狎,出家姬以佐酒。王善舞,保公醉,喜题其项帕云:‘按彻《梁州》更《六么》,西台御史惜妖娆。从今改作王宫柳,舞尽春风万万条。’至成都,此娼出迎,遂不复措手而归。”
被紫荷橐。按,荷橐,即持荷之荷也,或以为紫荷囊,非也。宋子京云:“猥挈荷囊,预从豹乘。”皆沿习之误。《南史刘杳传》言簪笔持橐事甚详。
《临安府仁和县图经》:出橐龠沙。在县东四里。海际之人,采用鼓铸铜锡之模,诸州皆来采,亦犹邢沙可以碾玉也。
石子惠云:中书舍人系红呈犀带,自叶少蕴始有。旧服色不佩鱼,后,王照请于朝,方佩。妇人、孺人至夫人凡八人皆佩鱼,乃张崇启请。
杜甫诗云:“门阑多喜色,女婿近乘龙。”《楚国先贤传》谓婿如龙也,女得贤婿,谓之乘龙。黄宪为司徒,与李元礼俱娶太尉桓焉女,时人谓之桓叔元女俱乘龙。
韩退之《灯花》诗云:“黄裹排金粟,钗头缀玉虫。”乃用何逊诗“金粟裹搔头”之句。
陈克子高诗云:“鸟声妨客梦,花片搅春心。”句甚佳。唐杜审言诗云:“啼鸟惊残梦,飞花搅独愁。”下句为工也。子美诗云:“树搅离思花冥冥。”亦有所自矣。
王珩彦,楚人。尝梦中得诗,云:“杖屦步斜晖,烟村景物宜。溪深水马健,霜重橘奴肥。舂罢鸡争黍,人行犬吠篱。可怜田舍子,理乱不曾知。”
杜少陵《闷》诗云:“卷帘惟白水,隐几亦青山。”唐僧栖白《闲》诗云:“卷帘当白昼,移坐向青山。”
苴。《说文》:展贾切。土苴,糟魄物,又云不真物。一音子余切,训包也。韩文公《进学解》:“补苴罅漏。”当读作平声。
许叔微精于医,云:“五脏虫皆上行,唯有肺虫下行,最难治。当用獭爪为末,调药,于初四、初六日治之。此二日,肺虫上行也。”
孟蜀王《水殿》诗,东坡续为长短句:“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帘开明月解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夜深琼户寂无声,时见飞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闽、广人食槟榔,每切作片,蘸蛎灰以著叶裹嚼之。艹老,音老,又音蒲口切。初食微觉似醉,面赤,故东坡诗云:“红潮登颊醉槟榔。”
南人不善乘船,谓之苦船。北人不善乘车,谓之苦车。苦,音库。
《左传成公十三年》:“成子受版于社,不敬。刘子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杜预注云:“养威仪以致福。”班固《五行志》云:“能者养之以福。”颜师古云:“能养生者,则定礼义、威仪,自致于福。”此注与杜同。《左氏》本误。
韩退之《答柳柳州食虾蟆》诗云:“虾蟆虽水居,未得变形貌。强号为蛙蛤,于实无所校。居然当鼎味,岂不辱钓罩。余虽不下喉,近又能稍稍。尝惧染蛮夷,平生性不乐。而君复何为,甘食比豢豹。”按,《周礼蝈氏》,郑司农云:“掌去蛙黾。”即虾蟆属。元谓蝈,今御所食蛙也。《汉书》:“霍光擅减宗庙羔兔蛙。”不知古为上食也。
马监场云:“泉州一僧,能治金蚕蛊毒。如中毒者,先以白矾末令尝,不涩,觉味甘,次食黑豆不腥,乃中毒也。即浓煎石榴根皮汁,饮之下,即吐出有虫,皆活,无不愈者。”李晦之云:“凡中毒,以白矾牙茶捣为末,冷水饮之。”
《墨子》云:“楚灵王好细腰,故其臣皆三饭为节,胁息然后带,缘墙然后起。”《韩非子》云:“楚灵王好细腰,而国有饿死。”又,《尹文子》云:“楚庄王好细腰,一国皆有饥色。”刘禹锡《踏歌行》云:“为是襄王故宫地,至今犹自细腰多。”未知孰是?
司马安善宦,四至九卿。《儒林传》:许商四至九卿。
李贺诗:“攒虫锼古柳。”刘禹锡诗:“秋虫镂宫树。”此二句皆善。
《毛诗伯兮》篇云:“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注云:“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今人多用北堂、萱堂于鳏居之人,然伯之暂出,未尝死也。但其花未尝双开,故有北堂之义。《说文》:艹宪、萱、艹暖、艹爰,皆一字也。今人忘忧通作“谖”。据《尔雅》,谖,训忘也,因其忘,故古用谖草字。嵇康《养生论》云:“合欢捐忿,萱草忘忧。”《本草》云:“利心志,令人欢喜忘忧。”《风土记》云:“妇人有妊,佩之,生男子,故谓之宜男草。”陆士衡诗云:“焉得忘归草,言树背与襟。”“忘归”之义未详。
台州杜渎监之北安圣院僧师肇,端午日,昼与僧对坐。忽闻屋瓦有声,火光一线,下至地。少顷,遂大如车轮,先燎僧之左臂,次及右臂,忽入于背,不见,久之,复为一线,飞去,出屋,即震雷一声。其僧仅有气,且举衣视之,背后袈裟一圆孔,如钱,中单圆孔,如宛,脊下,烧一圆疮,痛楚甚,皆以为天火不可治。予以汤火药涂之,月余遂无事。怪异如此。
诗人用字各有所宜,梅言横,松言架。何逊诗云:“枝横却月观,花绕临风台。”江淹诗云:“风散松架险,云郁石道深。”杜甫诗云:“南望青松架短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