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
观卦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程
传
风行地上周及庶物为由历周览之象故先王
体之为省方之礼以观民俗而设政教也天子巡
省四方观视民俗设为政教如奢则约之以俭俭
则示之以礼是也省方观民也设教为民观也
恒卦
彖曰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
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
可见矣
程
传
圣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
美俗也观其所恒谓观日月之久照四时之久成
圣人之道所以能常久之理观此则天地万物之
情理可见矣
渐卦
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程
传
山上有木其高有因渐之义也君子观渐之象
以居贤善之德化美于风俗人之进于贤德必有
其渐习而后能安非可陵节而遽至也在已且然
教化之于人不以渐其能入乎移风易俗非一朝
一夕所能成故善俗必以渐也
礼记
经解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
注
观其风俗则知其所以教
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
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
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
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
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
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
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
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
疏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者言人君以六经
之道各随其民教之民从上教各从六经之性观
民风俗则知其教故云其教可知也凡人君行此
等六经之教以化于下在下染习其教还有六经
之性故云诗教书教之等
管子
八观
入国邑视宫室观车马衣服而侈俭之国可知也夫
国城大而田野浅狭者其野不足以养其民城域大
而人民寡者其民不足以守其城宫营大而室屋寡
者其室不足以实其宫室屋众而人徒寡者其人不
足以处其室囷仓寡而台榭繁者其藏不足以共其
费故曰主上无积而宫室美氓家无积而衣服修乘
车者饰观望步行者文采本资少而末用多者侈
国之俗也国侈则用费用费则民贫民贫则奸智生
奸智生则邪巧作故奸邪之所生生于匮不足匮不
足之所生生于侈侈之所生生于毋度故曰审度量
节衣服俭财用禁侈泰为国之急也不通于若计者
不可使用国故曰入国邑视宫室观车马衣服而侈
俭之国可知也
入州里观习俗听民之所以化其上而治乱之国可
知也州里不鬲闾闬不设出入无时早晏不禁则攘
夺窃盗攻击残贼之民毋自胜矣食谷水巷凿井场
圃接树木茂宫墙毁坏门户不闭外内交通则男女
之别毋自正矣乡毋长游里毋士舍时毋会同丧蒸
不聚禁罚不严则齿长辑睦毋自生矣故昏礼不谨
则民不修廉论贤不乡举则士不及行货财行于国
则法令毁于官请谒得于上则党与成于下乡官无
法制百姓群徒不从此亡国弒君之所自生也故曰
入州里观习俗听民之所以化其上者而治乱之国
可知也
贾谊新书
俗激
大臣之俗特以牍书不报小期会不答耳以为大故
不可矣天下之大指举之而激俗流失世坏败矣固
恬弗知怪大故也加刀笔之吏务在筐箱而不知大
体陛下又弗自忧故如此哉夫邪俗日长民相然席
于无廉耻礼义非循也岂为人子背其父为人臣固
忠于君哉岂为人弟欺其兄为人下固信其上哉陛
下虽有权柄事业将何所寄之管子曰四维一曰礼
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管子
愚无识人也则可使管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不可
为寒心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无制度弃礼义捐廉
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乎口耳念非
顾行也今其甚者刭大父矣刖大母矣踝妪矣刺兄
矣盗者虑探柱下之金掇寝尸之帘攓两庙之器白
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矫伪者出几拾万石粟
赋六百余万钱乘传而行郡诸侯此其无行义之尤
至者已其余猖獗而趋之者乃豕羊而往是类管
子谓四维不张者与窃为陛下惜之以臣之意吏虑
不动于耳目以为是特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
移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陛下又不自忧
窃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
有纪此非天所为人之所设也夫人之所设弗为立
持不植则僵不修则坏秦灭四维不张故臣乖而相
攘上下乱贱而无差父子六亲殃僇而失其宜奸人
并起万民离畔凡十三岁而社稷为墟今四维犹未
备也故奸人冀幸而众心疑惑矣岂如今定经制令
主主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亲各得其宜奸人无所
冀幸群众信上而不疑惑哉此业一定世世常安而
后有所持循矣若夫经制不定是犹度江河无维楫
中流而遇风波也船必覆矣悲夫备不豫具之也可
不察乎
刘子
风俗
风者气也俗者习也土地水泉气有缓急声有高下
谓之风焉人居此地习以成性谓之俗焉风有薄厚
俗有淳浇明王之化当移风使之雅易俗使之正是
以上之化下亦为之风焉民习而行亦为之俗焉楚
越之风好勇其俗赴死而不顾郑卫之风好淫其俗
轻荡而忘归晋有唐虞之遗风其俗节财而俭啬齐
有景公之余化其俗奢侈以夸竞陈太姬无子好巫
祝其俗事鬼神祈福燕丹结客纳勇士于后宫其俗
侍妻妾于宾客斯皆上之风化人习为俗也越之东
有辙沐之国其人父死即负其母而弃之云是鬼妻
不可与同居其长子生则解肉而食其母谓之宜弟
楚之南有啖人之国其亲戚死拆其肉而埋其骨谓
之为孝秦之西有义渠之国其人死则聚柴而焚之
烟上熏天谓之升霞胡之北有射姑之国其人亲戚
死则弃之于江中谓之水仙斯皆异俗也先王伤风
俗之不善故立礼教以革其弊制礼乐以和其性风
移俗易而天下正矣
何垣西畴常言
正弊
甚矣风俗侈靡而法禁不行也泥金以饰服玩而山
泽之产耗矣销钱以为器具而鼓铸之利囗矣京都
列肆日价相夸远方何禁焉王公戚里时尚竞新士
庶何责焉法行而后化流皆当自近始也
冠昏丧祭民生日用之礼不可苟也在上莫为之制
节而一听俚俗之自为鄙陋不经甚矣考古酌今着
为一典颁之四方以革猥习是当今之急务也
三代盛时民德归壹农祥祈报而已今也祠社非时
率敛任醵急于官府是丰年常若不给一遇饥歉则
流亡矣上之教不明下由之而莫知悔也如之何而
使斯民之富庶也
丘浚大学衍义补
一道德以同风俗
易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臣按天下之事理有同有异同则一异则二惟有
以一其二然后有以合其异而同焉是故理出于
天而具于人者为道为德为事事在天下者有族
有物族以类而聚物以群而分其聚也各以其类
而合其分也各以其形而殊苟非在上者一之以
道德安能使其合者不苟于同而殊者不终于异
哉合者不苟于同殊者不终于异则咸为道德之
归此人所以无异心家所以无殊俗国所以无异
政也天无不覆而火上于天故明之所及者广于
凡天之所覆者无不照烛荡荡乎四海九州同一
文明之化也
诗序曰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
按臣国国自为政家家自为俗者由道德之不一
也道德之所以不一者由乎王道衰而礼义废政
教失也使文武之君常存而道德之教不息礼义
兴行政教不失上焉而君有所依据以为治中焉
而臣有所持循而辅治下焉而民莫不守其制而
不敢易遵其化而不能违如此则亿兆家如一家
千百国如一国千万世如一世矣
王制天下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德以
尊于天子
臣按礼刑出于上而行于下诸侯当无事之时而
行来朝之礼则稽考其礼之行于侯国者恐其或
有所违僭者乎违僭则亟改之质正其刑之用于
侯国者恐其或有所偏枉者乎偏枉则亟正之若
夫德之为德则上下之所同德者也上本是德以
为政教而侯国之政教亦必率而行之苟有异同
焉则非一矣故必一之使上之所行下之所遵同
一天理之公人道之正也如是则是能尊崇天子
之命矣
司徒一道德以同俗
臣按天地之生人也虽同一其天而各异其地惟
其地之异是以所习者不能无异焉此其所以有
异俗也圣人居天子之位宅中以图治必反其习
之异以归之同焉则国不异政家不殊俗矣何也
盖蚩蚩之民所生于地者其气虽异而所禀于天
者其理则同彼以其气之偏而异其趣向吾则本
天地之正气人心之正道抑其偏而返之正合其
异而归之同使天下之人同其趣向而无彼疆此
界之殊是岂别为一种巧妙之法出于其性分之
外哉无非因其固有之理使复其初而已是故天
生人而与之以性人所共由者谓之道人所同得
者谓之德各由其所由自以为宜各得其所得自
以为是而不知其所由者非所当由其所得者非
所当得人人各是其所是而不知其为非此天下
之俗所以纷纷不同也圣人在上则设为学校建
立师儒本义理以为教条着经书以为教法必则
古昔必称先王必明圣人之道谆谆然而播告之
修切切然而申明其义使天下之人咸知道出于
天而行于人德本于道而得于己同一降衷之理
同一秉彝之天敢有非吾之道而道其所道非吾
之德而德其所德则政令之所必禁刑罚之所必
加也如此则营东邠西越南冀北地不同而皆同
其天人虽异而不异其行风俗岂有异同者哉吾
见人人同其所行家家同其所习处处同其所尚
矣风俗岂有不同者哉然则风俗所以同者夫岂
无其故哉上文有曰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
兴民德齐八政以防民淫六礼冠婚丧祭乡相见
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八政饮
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吾修吾之礼则凡吾
人自幼而长自老而死皆有所据依以慎终追远
会合交接而彼祷禳追荐髡首绝类者自不为矣
吾明吾之教则凡吾人由亲而囗由内而外皆有
所联比以尊尊亲亲长长幼幼而彼假合私昵反
伦背道者自不行矣礼修而教明则道德一矣然
其散见于人为者一有过焉则有以悖礼而伤教
而道德不能保其久而不变矣故又有八政以齐
之焉是故异服异言者有禁奇技淫巧者有诛百
工技艺皆有常业而不敢习为异端日用器械皆
有定制而不敢作为邪异尺度权量长短大小必
同物数布幅多寡广狭必定如是则若远若近曰
大曰小皆不敢立异改常均齐方正咸惟道德之
归此天下风俗所以常同也欤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臣按风俗之所以不同者以道德之不一也道德
之所以不一者以异端道其所道德其所德故也
战国之时异端之大者在杨墨秦汉以来异端之
大者在佛老必欲天下之风俗皆同而道德无不
一非绝去异端之教不可也然在孟子则辟杨墨
在韩欧程朱则辟佛老然而终莫如之何者非独
不能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也非谓尝去矣而复
大集攻之暂破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炽也盖彼
之所以盛行者非彼立法之善也亦非为彼之人
之能也彼窥吾之所有者而盗之吾失之而彼得
之吾非独不知彼窃吾之所有往往讦其所短而
较以是非谓彼之所为者近是于吾而非噫抑孰
知彼之所以为我害者即我之所固有者哉夫
取人之物而窃用之宜其近是而非也彼之群居
而聚食窃吾学校养士之礼也彼之诵经而说法
窃吾弦诵教士之礼也彼之祈禳窃吾祭荐之礼
也彼之追荐窃吾殡虞之礼也吾用其真者则彼
赝者自不售矣昔晏子之于权臣僭窃曰惟礼可
以已之臣于异端亦云夫礼之在天下不可一日
无者礼行则道德一矣道德一则风俗同矣盖道
德其理也而礼则其理之有节文而见于事而可
行者也是故吾有学校以养士非学校不得以聚
徒吾有经术以教人非经术不得以驾说有礼以
祭神非其鬼则不许祭有具以送终非得为则不
许用如是则彼之教吾之人非独不敢为且不暇
为而亦不屑为矣道德其有不一风俗其有不同
也哉
汉董仲舒言于武帝曰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
古今之大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
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
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
并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
知所从矣天子善其对以仲舒为江都相丞相卫绾
因奏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者请皆
罢奏可
臣按为治之道二政与教而已政有纪纲教有枢
要为政而振其纪纲为教而撮其枢要治道张矣
夫以四海之大兆民之众人各一心心各一见人
人有意欲行其私苟非上之人撮其枢要总摄而
整齐之使一其归人人必济其所欲物物必遂其
所私事事必行其所见天下何由而统于一也圣
人有见于此所以有一道德之说焉然道德之体
一而已矣而其为用则不一焉人各其心心各其
见自皆以为道德也然皆似是而非是故以非为
是者滔滔皆是也习申韩者以申韩为道德习杨
墨者以杨墨为道德习苏张者以苏张为道德习
佛老者以佛老为道德纷纷籍籍各以其所道德
者以为道德其与学孔孟者之于孔孟之道德若
无以异也彼各是其是而非人之非非上之人示
之以真是而明其所以为非彼安肯非己之所是
而是人之所非哉武帝即位之初首举贤良方正
即得董仲舒之真儒者仲舒首以是为言而丞相
卫绾又以为奏于是罢黜百家而世之学者因是
而知尊孔氏之道自后建太学立博士明经术使
儒者之道大明于天下一洗秦人之陋至今儒道
盛行经术大明皆武帝振作之功卫绾奏请之绩
仲舒发扬之力也呜呼其有功于世道亦岂细哉
宣帝甘露三年诏诸儒论五经异同于石渠阁萧望
之等平奏上亲称制临决立梁丘易夏侯尚书谷梁
春秋博士
唐太宗贞观十四年命国子祭酒孔囗达等撰五经
正义虽包贯异家为详博其间不能无缪冗博士马
嘉运驳正其失有诏更令裁定
臣按汉宣帝会诸儒于石渠讲论五经同异然惟
讲论之而已未有成书也至唐太宗始命孔囗达
会诸儒臣撰五经正义是亦一道德之一端也盖
道德虽具于人心出于天命然不考之圣贤之经
传安知其不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哉是以自古帝
王有志于三代之治者莫不以同风俗为务同风
俗者莫不以一道德为先一道德者苟不质正于
圣贤之言何以知其所以然之故与其所当然之
则而施行之哉虽欲道德之一不可得也圣贤之
言具载经传不有以表章而发明之上之人何以
为据下之人有不信者矣是以帝王欲一道德以
同风俗往往留意于经籍而命诸儒考正而会
之用以颁布天下使家传而人诵之则凡有是道
德者皆知如是则为道德不如是则非咸为道德
之归而风俗醇正而无彼疆此界之殊矣唐太宗
有见于此而命孔囗达以考正六经而囗达不足
以承上意而所正者多有缪冗则亦何益之有哉
囗达之学虽有可疵而太宗之见则超然出乎后
世人君之表可尚也已我太祖开国之先首建学
校未几诏行科举一以五经四书教人取士士各
专一经而兼治四书太宗又命诸儒辑五经四书
性理大全易主程朱书主蔡氏诗主朱氏春秋主
胡氏礼记则用陈澔集说四书之训则一本朱子
集注章句焉夫五经自汉以来专门名家各自开
户牖而殊轨辙或泥于训诂或流于谶纬至于有
宋濂洛关闽诸儒者出然后经旨大明于世而我
列圣又表章之遂为千古不刊之大典不易之定
论是以道德一而无岐辙之差风俗同而无疆界
之别斯世斯民得以见天地之纯全识圣贤之至
理享帝王之盛治一何幸欤
东晋范囗好儒学性质直尝谓王囗何晏之罪深于
桀纣或以为贬之太过囗曰王何灭弃典文幽沉仁
义游辞浮说波荡后生使搢绅之徒翻然改辙以至
礼坏乐崩中原倾覆遗风余俗至今为患桀纣纵暴
一时适足以丧身覆国为后世戒岂能回百姓之视
听哉故吾以为一世之祸轻历代之患重自丧之罪
小迷众之罪大也
臣按老庄之说疾世俗之孳孳于利禄而不知所
底止故肆为论说欲矫而正之而不自知其言之
过也后之人祖其言以为说得其言而不得其所
以言故申韩用之以为惨刻王何用之以为浮荡
申韩用而嬴秦亡王何恣而魏晋灭此无他道德
不明于天下立说者各自道德其道德而用其说
者不知其所谓道德之非道德故尔向使明君在
位而辅其政者有其人师表立于上义理明于下
岂有是哉宋之时道学大明其末流之弊乃有假
之说以济其私一切不事事上之人从而信之遂
至于议论多而成功少虚文胜而实效微一时士
大夫其所崇尚者虽邪正与晋人不同而同归于
乱呜呼人主之好尚可不慎择而精察之哉
韩愈曰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
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
义其小之也则宜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
也其所谓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谓德也凡吾所谓道
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
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周道
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其
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则入于墨不入于老则入
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又曰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
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
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商之家
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
臣按古之民四而其教一当是之时人无异习士
无异学此风俗所以醇厚也盖民分于四各有恒
业而衣食易给教专于一士有定见而趣向不差
风俗安得不同自佛老之教兴而民与教皆增其
二议论则此是而彼非风俗则日异而月不同此
无他各道其道各德其德道德不一之故也
欧阳修曰中国有佛固已久矣尧舜三代之际王政
修明礼义之教充于天下于此之时虽有佛无由而
入及三代衰王政阙礼义废后二百余年而佛至乎
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患者乘其阙废之时而
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阙修其废使王政明而礼
义充虽有佛无所施于吾民矣此亦自然之势也
臣按欧阳修此言推本之论也然谓之曰此自然
之势也臣则以为此自然之理也岂但势哉彼佛
者去吾中国数万里其势无由至中国然其所以
导之入吾中国者中国之人也今其法行乎中国
千余年其势已坚牢不可动摇其言入人心也已
深而其像设屋宇在人耳目者已稔熟一旦欲去
之其势诚有不易然者欧阳氏欲吾修补吾政教
之阙废者诚反本之论然吾政教之阙且废非一
日矣一旦复其千年之故非假之十百年不能也
十百年之中其君其相岂能皆得卓然不惑者为
之哉臣愚以为莫若定为家乡之礼颁布天下使
家家行古礼其势自衰此则朝令而夕可行也积
数十年人皆知吾礼之简径而觉彼法之劳攘有
损于财无益于事自然废置而不振英君谊辟有
志于扶世教辟邪说者出于其间举韩子所谓人
人火书庐居之说乘其衰而去之则中国三代道
德之教礼义之俗顿然复矣
修又言于君曰士之所本在乎六经而自暴秦焚书
圣道中绝汉兴收拾亡逸所存无几去圣既远莫可
考证偏学异说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传尚有师法
暨晋宋而下师道渐亡至唐为九经正义所载既博
所择不精多引谶纬之书以相杂乱乞特诏儒臣删
去谶纬之文使学者不为怪异之言所惑乱然后经
义纯一无所驳杂臣愚以谓欲使士子学古励行而
不本六经欲学六经而不去其诡异欲望功化之成
不可得也
臣按秦汉以来之六经所以至于今日者实赖孔
囗达之正义其刻板尚存于福州府学世之学经
者因得以考见古人之训诂义例而知其名物度
数之详虽其间多驳杂诡异之言如欧阳氏所言
者然朱子谓汉魏诸儒正音读通训诂考制度辨
名物学者苟不先涉其流则亦何以用功于此则
其书亦世之不可无者也第欲中心有主而知所
择耳夫自有宋九儒讲明经旨一洗汉唐之陋六
经之文如日中天六经之道如水行地三尺童子
皆知性之本善而有荀况扬雄之所不及者然揆
其所至出口入耳者不过传习之言而因心考义
者虽若有差终有的然之见此古之圣贤其教人
皆隐而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者有由
然也今五经四书先儒训释明白无疑矣学者口
诵而心解不复致疑于其间然所谓无疑者岂真
无疑哉朱子谓今之学子能言真如鹦鹉盖鹦鹉
之言效人声耳其心未必有所解也宋元之间草
泽之儒纷然杂出于所谓五经四书者又各加训
解大意主于立说而不尽以解经其间可取者不
过数家其余皆欲炫奇斗胜耳解经而炫奇斗胜
其视汉人之专门名家则又益卑矣宜俾学经者
专究心于圣经然后及于宋儒之传一以是为主
然后博考汉魏诸儒之训诂制度名物焉有余力
则旁及于近世诸人之训说可也乞敕儒学之臣
精加考择以示学者并示以读经之法必先经而
后传而后及乎诸说则心有定见不为异说之所
惑乱矣是乃一道德之门径也
曾巩曰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德同风俗盖九州之广
万民之众千岁之远其教已明其习已成之后所守
者一道所传者一说而已故诗书之文历世数十作
者非一而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
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
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
熄之时百家众说未有能出于其间者也及周之末
世先王之教化法度既废余泽既熄世之治方术者
各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智家尚其私学者囗起于
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所短矜其所得而讳其所
失天下之士各自为言而不能相通世之人不复知
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
臣按百家众技如耳目口鼻各有所用而不能相
通而圣人大学之道则如心君处灵台之中为百
骸之主宰各因其所用者明而通之使之互相为
用而底于大成焉如此则学有统道有归所守者
同一道所传者同一说矣
程颢言于神宗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宋
兴百余年而教化未大醇人情未尽美士人微谦退
之节乡闾无廉耻之行刑虽繁而奸不止官虽冗而
材不足者此盖学校之不修师儒之不尊无以风劝
养励之使然耳古者一道德以同风俗苟师学不正
则道德何从而一方今人执私见家为异说支离经
训无复统一道之不明不行乃在于此臣谓宜先礼
命近侍贤儒各以类举及凡执事方岳州县之吏悉
心推访凡有明先王之道德业充备足为师表者其
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皆以名闻其高蹈之士
朝廷当厚礼延聘其余命州县敦遣萃于京师馆之
宽闲之宇丰其廪饩恤其家之有无以大臣之贤典
领其事俾群儒朝夕相与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于人
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弟
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皆
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
而可以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德
又其次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受其业稍久
则举其贤杰以备高任择其学业大明德义可尊者
为大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始自藩府至于列
郡择士之愿学民之俊秀者入学渐自大学及州郡
之学择其道业之成可为人师者使教于县之学如
州郡之制如此则得士浸广天下风俗将日入醇正
王化之本也帝王之道莫尚于此愿陛下特留宸意
为万世行之
臣按程子谓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臣窃
以谓得贤才又正风俗之本必欲得贤才以正风
俗而一道德又其本也道德不一则人执私见家
为异说各道其所道德其所德不相统壹矣必欲
道德之一而咸惟中正之归则又在师道之立焉
立师道以修学校之政俾其掌天下之风化教天
下之人材考正经典讲明义理以一人心之趋向
期于道德之一风俗之同而后已所以然者非得
夫程子所谓明先王之道德业充备足为师表者
曷足以当兹任哉惟我祖宗建学立师教育人材
一以五经四书为教学之具凡今布列中外者孰
非明先王之道之士哉今日班行之中搢绅之列
未必无其人也盍加推访其间有德行文学闻望
素着冠于一时为内外所推重者即佥举以闻命
以师儒之首秩俾之自择其属必得如程子所谓
笃志好学材良行备者以充其选而又于大臣中
特命一人典领其事如程子所云者授以玺书责
以提督作兴之任俾其率领群儒详立规条一本
程子所上札十以为准则根据学校所施行者必
太祖皇帝所定之学规士子所诵习者必太宗皇
帝所颁之书籍参诸古典酌以时制凡夫学校所
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节目次第门分条具
以为一代教养之法既行之太学又颁之天下如
此则施教者有成效受教者有成德而推其所得
以为教者皆有成法而用之无穷矣要必就其所
教多士之中差其果于行事者用以厘百司之务
择其深于道义者留以为太学之师散其明于经
训者分以掌州县之教而州县受教之士又以其
所受于教者之教以卒业于太学以分任于有司
以推教于他人彼此承传后先授受同此诗书之
习同此道德之归朝廷之政教此道此德也官府
之禁令此道此德也百官之职业此道此德也学
校之功课此道此德也道德既一风俗自同立德
者不索隐以行怪行事者不谋利而计功为学者
不驾虚而翼伪修辞者不厌常而喜新居官者不
党同而伐异浑浑乎和平温厚之天坦坦乎大中
至正之域世道至此虽唐虞三代不是过也由是
观之治天下之道莫大于正风俗正风俗之要莫
切于一道德程颢一世大儒言于其君欲其特留
宸意为万世行之臣敢昧死援程颢之言以为九
重告
朱熹曰异端害正故君子所当辟然须是吾学既明
洞见大本达道之全体然后据天理以开有找之私
因彼非以察吾之正议论之间彼此交尽而内外之
道一以贯之如孟子论养气而及告子义外之非因
夷子而发天理一本之大岂徒攻彼之失而已哉所
以推明吾道之极致本原亦可谓无余蕴矣
臣按朱子之言反本之论所谓上策莫如自治者
也吾惟明吾之道德则彼所谓非道之道非德之
德皆因吾之是而见彼之非正不必拘拘然而与
之较负胜也吾道既明吾党既众则自然所至成
俗不日而复三代之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