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张良传沛公至咸阳秦王子婴降沛公沛公入
秦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
哙谏沛公不听良曰夫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为
天下除残去贼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
所谓助桀为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
病愿沛公听樊哙言沛公乃还军霸上
高祖本纪二年冬十月项羽使九江王布杀义帝于
郴二月汉王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曰臣
闻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故曰明
其为贼敌乃可服项羽为无道放杀其主天下之贼
也夫仁不以勇义不以力三军之众为之素服以告
之诸侯为此东伐四海之内莫不仰德此三王之举
也汉王曰善非夫子无所闻于是汉王为义帝发丧
袒而大哭哀临三日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
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人
亲为发丧兵皆缟素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
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三年十二月汉王收兵至成皋项羽数侵夺汉甬道
汉军乏食与郦食其谋桡楚权食其欲立六国后以
树党汉王刻印将遣食其立之以问张良良发八难
汉王辍饭吐哺曰竖儒几败乃公事令趋销印五月
汉王出荥阳至成皋自成皋入关收兵欲复东辕生
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困愿君王出
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间且得
休息使韩信等得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
荥阳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息复与之战
破之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与黥布行收兵
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坚壁不与战六月项
羽闻汉复军成皋乃引兵西拔荥阳城遂围成皋汉
王跳得韩信军复大振八月临河南乡军小修武欲
复战郎中郑忠说止汉王高垒深堑勿战汉王听其
计使卢绾刘贾将卒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入楚
地佐彭越烧楚积聚复击破楚军燕郭西攻下睢阳
外黄十七城
四年十一月韩信已破齐使人言曰齐边楚权轻不
为假王恐不能安齐汉王怒欲攻之张良曰不如因
而立之使自为守春二月遣张良操印立韩信为齐
王
五年冬十月汉王追项羽至阳夏南止军与齐王信
魏相国越期会击楚至固陵不会楚击汉军大破之
汉王复入壁深堑而守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良
对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
天下可立致也齐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坚
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为相国今豹
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
城皆以王彭越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信家在楚
其意欲复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使各自为
战则楚易败也于是汉王发使使韩信彭越至皆引
兵来二月甲午即皇帝位夏五月戍卒娄敬求见说
上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而都洛阳不便不如入关
据秦之固上以问张良良因劝上是日车驾西都长
安拜娄敬为奉春君
六年人告楚王信谋反上用陈平计执之田肯贺上
曰甚善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也带河
阻山远隔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势便利其
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齐东
有琅琊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
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
齐得十二焉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者
上曰善赐金五百斤
叔孙通传惠帝为东朝长乐宫及闲往数跸烦民作
复道方筑武库南通奏事因请间曰陛下何自筑复
道高帝寝衣冠月出游高庙子孙奈何乘宗庙道以
行哉惠帝惧曰急坏之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
姓皆知之矣愿陛下为原庙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
广宗庙大孝之本上乃诏有司立原庙惠帝常出游
离宫通曰古者有春尝囗方今樱桃孰可献愿陛下
出因取樱桃献宗庙上许之诸囗献由此兴
爰盎传孝文即位盎为郎中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
从其在禁中常同坐及坐郎署长布席盎引却慎夫
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说曰臣闻
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后慎夫人乃妾
妾主岂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则厚赐之陛下所
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豕乎于是上
乃说入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张释之传释之为谒者仆射从行上登虎圈问上林
尉禽兽簿十余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虎圈啬夫从
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口对向
应亡穷者文帝曰吏不当如此邪尉亡赖诏释之拜
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
也上曰长者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上复
曰长者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
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
以任刀笔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亡
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
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争
口辩亡其实且下之化上疾于景向举错不可不察
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啬夫就车召释之骖乘徐行
行问释之秦之敝具以质言至宫上拜释之为公车
令
冯唐传唐祖父赵人也父徙代汉兴徙安陵唐以孝
着为郎中署长事文帝帝辇过问唐曰父老何自为
郎家安在具代实言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
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巨鹿下吾每饮食
意未尝不在巨鹿也父老知之乎唐对曰齐尚不如
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已唐曰臣大父在赵时
为郎帅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李齐知其为人
也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说乃拊髀曰嗟乎吾独
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岂忧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虽
有廉颇李牧不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让
曰公众辱我独亡间处呼唐谢曰鄙人不知忌讳当
是时匈奴新大入朝那杀北地都尉囗上以边寇为
意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颇牧也唐对
曰臣闻上古王者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闑以内寡人
制之闑以外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
之此非空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
之租皆自用飨士实赐决于外不从中覆也委任而
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知能选车千三百乘彀骑
万三千匹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东灭淡林
西抑强秦南支韩魏当是时赵几伯后会赵王迁立
其母倡也用郭开谗而诛李牧令颜聚代之是以为
秦所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军市租尽以给士
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杀牛以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
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寇尝一入尚帅车骑击之
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
伍符终日力战上功莫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
之其赏不行吏奉法必用愚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
轻罚太重且云中守尚坐上功陛下下之吏削其爵
罚作之繇此言之陛下虽得李牧不能用也臣诚愚
触忌讳死罪文帝说是日令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
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
公孙弘传弘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时方通西南裔
巴蜀苦之诏使弘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裔无所用
上不听每朝会议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面折
庭争于是上察其行慎厚辩论有余习文法吏事缘
饰以儒术上说之一岁中至左内史弘奏事有所不
可不肯庭辩常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
推其后上常说所言皆听以此日益亲贵迁御史大
夫时又东置苍海北筑朔方之郡弘数谏以为罢弊
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于是上乃使朱买臣等
难弘置朔方之便发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谢曰山东
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裔苍海专奉朔方上
乃许之
东方朔传武帝为窦太主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
君是时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
得入乎上曰何谓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
一也败男女之化而乱婚姻之礼伤王制其罪二也
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于六经留神于王事驰骛于
唐虞折节于三代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为右奢
侈为务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径淫
辟之路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也偃为淫首
其罪三也昔伯姬燔而诸侯惮奈何乎陛下上默然
不应良久曰吾业以设饮后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
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乱
之渐其变为篡是以竖貂为囗而易牙作患庆父死
而鲁国全管蔡诛而周室安上曰善有诏止更置酒
北宫引董君从东司马门东司马门更名东郊门赐
朔黄金三十斤董君之宠由是日衰朔虽诙谐然时
观察颜色直言切谏上常用之
魏相传宣帝即位征相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四岁
大将军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
子乐平侯山复领尚书事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
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
皆言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光
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囗据权势在
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
入骄奢放纵恐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
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
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
去不奏相复因许伯曰去副封以防壅蔽宣帝善之
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
乃罢其三侯令就弟亲属皆出补吏于是韦贤以老
病免相遂代为丞相
冯奉世传奉世击莎车拔其城宣帝甚悦下议封奉
世丞相将军皆曰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
家则颛之可也奉世功效尤着宜加爵土之赏少府
萧望之独以奉世奉使有指而擅矫制违命发诸国
兵虽有功效不可以为后法即封奉世开后奉使者
利以奉世为比争逐发兵要功万里之外为国家生
事于边裔渐不可长奉使不宜受封上善望之议以
奉世为光禄大夫水衡都尉
册府元龟宣帝时刘更生献淮南枕中洪宝苑秘之
方令尚书著作事不验更生坐论京兆尹张敞上疏
谏曰愿明主斥远方士之虚语游心帝王之术太平
庶几可兴也后尚方待诏皆罢
汉书薛广德传广德为人温雅有酝藉及为三公直
言谏争始拜旬日间上幸甘泉郊泰畤礼毕因留射
猎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
亡秦之钟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
劳倦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上
即日还
鲍宣传宣为谏议大夫宣每居位常上书谏争其言
少文多实是时帝祖母傅太后欲与成帝母俱称尊
号封爵亲属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何武大司马傅
喜始执正议失傅太后指皆免官丁傅子弟并进董
贤贵幸宣以谏大夫从其后上书谏上纳宣言征何
武彭宣旬月皆复为三公拜宣为司隶
后汉书祭遵传光武破王寻等还过颍阳遵以县吏
数进见光武爱其容仪署为门下吏从征河北为军
市令舍中儿犯法遵格杀之光武怒命收遵时主簿
陈副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
令所行也光武乃贳之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
备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
姚期传建武五年期为大中大夫又拜卫尉期在朝
廷忧国爱主其有不得于心必犯颜谏诤帝尝轻与
期门近出期顿首车前曰臣闻古今之戒变生不意
诚不愿陛下微行数出帝为之回舆而还
蔡茂传茂为广汉太守有政绩称时阴氏宾客在郡
界多犯吏禁茂辄纠案无所回避会洛阳令董宣举
纠湖阳主帝始怒收宣既而赦之茂喜宣刚正欲令
朝廷禁制贵戚乃上书曰臣闻兴化致教必由进善
康国宁人莫大理恶陛下圣德重兴再隆大命即位
以来四海晏然诚宜夙兴夜寐虽休勿休然顷者贵
戚椒房之家数因恩势干犯吏禁杀人不死伤人不
论臣恐绳墨弃而不用斧斤废而不举近湖阳公主
奴杀人西市而与主共舆出入宫者逋罪积日冤魂
不报洛阳令董宣直道不顾干主讨奸陛下不宣澄
审召欲加棰当宣受怒之初京师侧耳及其蒙宥天
下拭目今者外戚憍逸宾客放滥宜敕有司案理奸
罪使执平之吏永申其用以厌远近不缉之情光武
纳之
宋弘传弘为大司空尝燕见御坐新屏风图画列女
帝数顾视之弘正容言曰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帝即
为撤之笑谓弘曰闻义则服可乎对曰陛下进德臣
不胜其喜
朱浮传浮为执金吾徙封父城侯帝以二千石长吏
多不胜任时有纤微之过者必见斥罢交易纷扰百
姓不宁有日食之异浮因上疏曰臣闻日者众阳之
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据郡典县皆为阳为
上为尊为长若阳上不明尊长不足则干动三光垂
示王者五典纪国家之政鸿范别灾异之文皆宣明
天道以征来事者也陛下哀愍海内新离祸毒保宥
生人使得苏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称职小违理实
辄见斥罢岂不粲然黑白分明哉然以尧舜之盛犹
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养老于官至
名子孙因为氏姓当时吏职何能悉理论议之徒岂
不喧哗盖以为天地之功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
日也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
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各
相顾望无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囗以骋私怨苟求
长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
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皆群阳骚动日月失行之
应夫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坏如摧长久
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时之
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
望化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帝下其议群臣多同于
浮自是牧守易代颇简
戴凭传凭为侍中数进见问得失帝谓凭曰侍中当
匡辅国政勿有隐情凭对曰陛下严帝曰朕何用严
凭曰伏见前太尉西曹掾蒋遵清亮忠孝学通古今
陛下纳肤受之诉遂致禁锢世以是为严帝怒曰汝
南子复欲党乎凭出自系廷尉有诏敕出后复引见
凭谢曰臣无謇谔之节而有狂瞽之言不能以尸伏
谏偷生苟活诚囗圣朝帝即敕尚书解遵禁锢拜凭
虎贲中郎将以侍中兼领之
王望传望字慈卿安授会稽自议郎迁青州刺史甚
有威名是时州郡灾旱百姓穷荒望行部道见饥者
裸行草食五百余人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所在布
粟给其廪粮为作褐衣事毕上言帝以望不先表请
章示百官详议其罪公卿皆以为望之专命法有常
条锺离意独曰昔华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禀君命
擅平二国春秋之义以为美谈今望怀义忘罪当仁
不让若绳之以法忽其本情将乖圣朝爱育之旨帝
嘉意议赦而不罪
刘般传显宗时下令禁民二业又以郡国牛疫通使
区种增耕而吏下检结多失其实百姓患之般上言
郡国以官禁二业至有田者不得渔捕今滨江湖郡
率少蚕桑民资渔采以助口实且以冬春闲月不妨
农事夫渔猎之利为田除害有助谷食无关二业也
又郡国以牛疫水旱垦田多减故诏敕区种增进顷
亩以为民也而吏举度田欲令多前至于不种之处
亦通为租可申敕刺史二千石务令实核其有增加
皆使与夺田同罪帝悉从之
锺离意传意字子阿会稽山阴人显宗即位征为尚
书仆射车驾数幸广成苑意以为从禽废政常当车
陈谏般乐游田之事天子即时还宫
东平王苍传初建元年地震苍上便宜其事留中帝
报书曰丙寅所上便宜三事朕亲自览读反复数周
心开目明旷然发间吏人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
浅短或谓傥是复虑为非何者灾异之降缘政而见
今改元之后年饥人流此朕之不德感应所致又冬
春旱甚所被尤广虽内用克责而不知所定得王深
策快然意解诗不云乎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
子我心则降思惟嘉谋以次奉行冀蒙福应彰报至
德特赐王钱五百万
杨终传终拜校书郎建初元年大旱谷贵终以为广
陵楚淮阳济南之狱徙者万数又远屯绝域吏民怨
旷乃上疏曰臣闻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百王常
典不易之道也秦政酷烈违悟天心一人有罪延及
三族高祖平乱约法三章太宗至仁除去收孥万姓
廓然蒙被更生泽及昆虫功垂万世陛下圣明德被
四表今以比年久旱灾疫未息躬自菲薄广访失得
三代之隆无以加焉臣窃按春秋水旱之变皆应暴
急惠不下流自永平以来仍连大狱有司穷考转相
牵引掠拷冤滥家属徙边加以北征匈奴西开三十
六国频年服役转输烦费又远屯伊吾楼兰车师戊
己民怀土思怨结边域传曰安土重居谓之众庶昔
殷人近迁洛邑且犹怨望何况去中土之肥饶寄不
毛之荒极乎且南方暑湿障毒互生愁困之民足以
感动天地移变阴阳矣陛下留念省察以济元元书
奏肃宗下其章司空第五伦亦同终议帝从之听还
徙者悉罢边屯
陈宠传宠字昭公沛国洨人也肃宗初为尚书是时
承永平故事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于重宠以
帝新即位宜改前世奇俗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
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不滥故唐尧着典
眚灾肆赦周公作戒勿误庶狱伯夷之典惟敬五刑
以成三德由此言之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往者断
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陛下即
位率由此义数诏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执事未悉
奉承典刑用法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
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
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故子贡非臧
孙之猛法而美郑乔之仁政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
优方今圣德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
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帝
敬纳宠言每事务于宽厚其后遂诏有司绝钻钻诸
惨酷之科解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定
着于令是后人俗和平屡有嘉瑞
刘恺传恺字伯豫以当袭般爵让与弟宪遁逃避封
久之章和中有司奏请绝恺国肃宗美其义特优假
之恺犹不出积十余岁至永元十年有司复奏之侍
中贾逵因上书曰孔子称能以礼让为国于从政乎
何有窃见居巢侯刘般嗣子恺素行孝友谦逊洁清
让封弟宪潜身远迹有司不愿乐善之心而绳以循
常之法惧非长克让之风成含弘之化前世扶阳侯
韦元成近有陵阳侯丁鸿鄳侯邓彪并以高行洁身
辞爵未闻贬削而皆登三事今恺景化前修有伯夷
之节宜蒙矜宥全其先功以增圣朝尚德之美和帝
纳之下诏曰故居巢侯刘般嗣子恺当袭般爵而称
父遗意致国弟宪遁亡七年所守弥笃盖王法崇善
成人之美其听宪嗣爵遭事之宜后不得以为比乃
征恺拜为郎
陈忠传忠为廷尉正安帝始亲朝事忠以为临政之
初宜征聘贤才以宣助风化数上荐隐逸及直道之
士冯良周燮杜根成翊世之徒于是公车礼聘良燮
等后连有灾异诏举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
诏书既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
上疏豫通帝意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
谋忠臣尽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舍周
昌桀纣之譬孝文嘉爰盎人豕之讥武帝纳东方朔
宣室之正元帝容薛广德自刎之切昔晋平公问于
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重禄不极谏小
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于
是下令曰吾欲进善有遏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诏崇
高宗之德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群吏言事者
见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录显列二台必承风向应
争为切直若嘉谋异策宜辄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
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宽容以示圣朝无
讳之美若有道之士对问高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
以广直言之路书御有诏拜有道高第士沛国施延
为侍中延后位至太尉
黄琼传永建中琼拜仪郎稍迁尚书仆射三年大旱
琼上疏曰昔鲁僖遇旱以六事自让躬节俭闭女谒
放谗佞者十三人诛税民受货者九人退舍南郊天
立大雨今亦宜顾省政事有所损阙务存质俭以易
民听尚方御府息除烦费明敕近臣使遵法度如有
不移示以好恶数见公卿引纳儒士访以政化使陈
得失又囚徒尚积多致死亡亦足以感伤和气招降
灾旱若改敝从善择用嘉谋则灾消福至矣书奏引
见德阳殿使中常侍以琼奏书属主者施行
左雄传雄为尚书令上言宜崇经术缮修太学帝从
之阳嘉元年太学新成诏试明经者补弟子增甲乙
之科员各十人除京师及郡国耆儒年六十以上为
郎舍人诸王国郎者百三十八人雄又上言郡国孝
廉古之贡士出则宰民宣协风教若其面墙则无所
施用孔子曰四十而不惑礼称强仕请自今孝廉年
不满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
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美风俗有
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才异行自可不拘年
齿帝从之于是班下郡国大司农刘据以职事被谴
召诣尚书传呼促步又加以捶扑雄上言九卿位亚
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节动有庠序之仪孝明
皇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帝从而改之其后九卿无
复捶扑者
李固传阳嘉二年公卿举固对策诏时问当世之敝
为政所宜固对多所纳用永和中以固为荆州刺史
迁大司农先是周举等八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
中并是宦者亲属辄为请乞诏遂令勿考又旧任三
府选令史光禄试尚书郎时皆特拜不复选试固乃
与廷尉吴雄上疏以为八使所纠宜急诛罚选举署
置可归有司帝感其言乃更下免八使所举刺史二
千石自是希复特拜切责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称善
乃复与光禄勋刘宣上言自顷选举牧守多非其人
至行无道侵害百姓又宜止般游专心庶政帝纳其
言于是下诏诸州劾奏守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无
惠者免所居官其奸秽重罪收付诏狱
梁商传商为大将军永和四年中常侍张逵蘧政内
者令石光尚方令傅福冗从仆射杜永连谋共谮商
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征诸王子图议废立请收
商等案罪帝曰大将军父子我所亲腾贲我所爱必
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惧迫遂出矫
诏收缚腾贲于省中帝闻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腾
贲释之收逵等悉伏诛辞所连染及在位大臣商惧
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故
赏不僭溢刑不淫滥五帝三王所以同致康乂也窃
闻考中常侍张逵等辞语多所牵及大狱一起无辜
者众死囚久系纤微成大非所以顺迎和气平政成
化也宜早讫竟以止逮捕之烦帝纳之罪止坐者
胡广传广拜尚书郎五迁尚书仆射顺帝欲立皇后
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
广与尚书郭虔史敞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
大谦不自专欲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
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神犹
非德选夫岐嶷形于自然俔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
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
政令犹汗往而不反诏文一下形之四方臣职在拾
遗忧深责重是以焦心冒昧陈闻帝从之以梁贵人
良家子定为皇后
赵典传典字仲经蜀郡成都人建和初拜为侍中时
帝欲广开鸿池典谏曰鸿池泛溉已且百顷犹复增
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约己遵孝文之爱人也帝
纳其言而止
应奉传奉为司隶校尉纠举奸违不避豪戚以严厉
为名及邓皇后败而田贵人见幸桓帝有建立之议
奉以田氏微贱不宜超登后位上书谏曰臣闻周纳
狄女襄王出居于郑汉立飞燕成帝后嗣泯绝母后
之重兴废所因宜思关睢之所求远五禁之所忌帝
纳其言竟立窦皇后
魏志和洽传魏国既建为侍中后有白毛玠谤毁太
祖太祖见近臣怒甚洽陈玠素行有本求案实其事
罢朝太祖令曰今言事者白玠不但谤吾也乃复为
崔琰觖望此损君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
也昔萧曹与高祖并起微贱致功立勋高祖每在屈
笮二相恭顺臣道益彰所以祚及后世也和侍中比
求实之所以不听欲重参之耳洽对曰如言事者言
玠罪过深重非天地所覆载臣非敢曲理玠以枉大
伦也以玠出群吏之中特见拔擢显在臣职历年荷
宠刚直忠公为众所惮不宜有此然人情难保要宜
考核两验其实今圣恩垂含垢之仁不忍致之于理
更使曲直之分不明疑自近始太祖曰所以不考欲
两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对曰玠信有谤上之言当肆
之市朝若玠无此言事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二者
不加检核臣窃不安太祖曰方有军事安可受人言
便考之邪狐射姑刺阳处父于朝此为君之诫也
辛毗传毗为丞相长史文帝践阼迁侍中帝欲徙冀
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时连蝗民饥群司以为不可
而帝意甚盛毗与朝臣俱求见帝知其欲谏作色以
见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计安出帝曰
卿谓我徙之非邪毗曰诚以为非也帝曰不与卿共
议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厕之谋议之
官安得不与臣议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虑也
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内毗随而引其裾帝遂奋衣
不还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
既失民心又无以食也帝遂徙其半尝从帝射雉帝
曰射雉乐哉毗曰于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帝默
然后遂为之稀出
王朗传朗为御史大夫文帝践阼改为司空时帝颇
出游猎或昏夜还宫朗上疏曰夫帝王之居外则饰
周衙内则重禁门将行则设兵而后出幄称警而后
践墀张弧而后登舆清道而后奉引遮列而后转毂
静室而后息驾皆所以显至尊务戒慎垂法教也近
日车驾出临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违警跸之常
法非万乘之至慎也帝报曰览表虽魏绛称虞箴以
讽晋悼相如陈猛兽以戒汉武未足以喻方今二寇
未殄将帅远征故时入原野以习戎备至于夜还之
戒已诏有司施行
蒋济传济为中护军时中书监令号为专任济上疏
诏曰夫骨鲠之臣人主之所仗也济才兼文武服勤
尽节每军国大事辄有奏议忠诚奋发吾甚壮之就
迁为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景初中外勤征役内务
宫室怨旷者多而年谷饥俭济上疏曰陛下方当恢
崇前绪光济遗业诚未得高枕而治也今虽有十二
州至于民数不过汉时一大郡二贼未诛宿兵边陲
且耕且战怨旷积年宗庙宫室百事草创农桑者少
衣食者多今其所急务唯当息耗百姓不至甚弊弊
之民傥有水旱百万之众不为国用凡使民必须
农隙不夺其时夫欲大兴功之君先料其民力而焕
休之勾践养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能以弱
燕服强齐羸越灭劲吴今二敌不攻不灭不事即侵
当身不除百世之责也以陛下圣明神武之略舍其
缓者专心讨贼臣以为无难矣又欢娱之耽害于精
爽神太用则竭形太劳则敝愿大简贤妙足以充百
斯男者其冗散未齿且悉分出务在清静诏曰微护
军吾弗闻斯言也
徐宣传宣为左仆射后加侍中光禄大夫车驾幸许
昌总统留事帝还主者奏呈文书诏曰吾省与仆射
何异竟不视尚方令坐猥见考竟宣上疏陈威刑大
过又谏作宫殿穷尽民力帝皆手诏嘉纳
高柔传文帝践阼以柔为治书侍御史赐爵关内侯
转加治书执法民间数有诽谤妖言帝疾之有妖言
辄杀而赏告者柔上疏曰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辄
赏既使过误无反善之路又将开凶狡之群相诬罔
之渐诚非所以息奸省讼缉熙治道也昔周公作诰
称殷之祖宗咸不顾小人之怨在汉太宗亦除妖言
诽谤之令臣愚以为宜除妖谤赏告之法以隆天父
养物之仁帝不即从而相诬告者滋甚帝乃下诏敢
以诽谤相告者以所告者罪罪之于是遂绝明帝即
位大兴殿舍百姓劳役广采众女充盈后宫后宫皇
子连夭继嗣未育柔上疏帝报曰知卿忠允乃心王
室辄克昌言他复以闻
苏则传则为金城太守文帝加护羌校尉后则从行
猎槎桎拔失鹿帝大怒踞囗拔刀悉收督吏将斩之
则稽首曰臣闻古之圣王不以禽兽害人今陛下方
隆唐尧之化而以猎戏多杀群吏臣愚以为不可敢
以死请帝曰卿直言也遂皆赦之
高堂隆传明帝以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帝初
践阼群臣以为宜飨会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
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于四海不宜为会帝
敬纳之
杨阜传阜拜城门校尉尝见明帝着被缥绫半囗
袖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自是不
法服不以见阜迁将作大匠时初治宫室发美女以
充后庭数出入弋猎秋大雨震电多杀鸟雀阜上疏
诏报曰间得密表先陈往古明王圣主以讽暗政切
至之辞款诚笃实退思补过将顺匡救备至悉矣览
思苦言吾甚嘉之
吴志孙权传陆逊陈便宜劝以施德缓刑宽赋息调
又云忠谠之言不能极陈求容小臣数以利闻权报
曰夫法令之设欲以遏恶防邪儆戒未然也焉得不
有刑罚以威小人乎此为先令后诛不欲使有犯者
耳君以为太重者孤亦何利其然但不得已而为之
耳今承来意当重谘谋务从其可且近臣有尽规之
谏亲戚有补察之箴所以匡君正主明忠信也书载
予违汝囗汝无面从孤岂不乐忠言以自裨补邪而
云不敢极陈何得为忠谠哉若小臣之中有可纳用
者宁得以人废言而不采择乎假但谄媚取容虽暗
亦所明识也至于发调者徒以天下未定事以众济
若徒守江东修崇宽政兵自足用复用多为顾坐自
守可陋耳若不豫调恐临时未可便用也又孤与君
分义特异荣戚实同来表云不敢随众容身苟免此
实甘心所望于君也于是令有司尽写科条使郎中
褚逢赍以就逊及诸葛瑾意所不安令损益之
初权信任校事吕壹壹性苛惨用法深刻太子登数
谏权不纳大臣由是莫敢言后壹奸罪发露伏诛权
引咎责躬乃使中书郎袁礼告谢诸大将因问时事
所当损益礼还复有诏责数诸葛瑾步骘朱然吕岱
等曰袁礼还云与子喻子山义封定公相见并以时
事当有所先后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陈悉
推之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见礼泣涕恳恻辞旨辛苦
至乃怀执危怖有不自安之心闻此怅然深自刻怪
何者夫惟圣人能无过行明者能自见耳人之举厝
何能悉中独当己有以伤拒众意忽不自觉故诸君
有嫌难耳不尔何缘乃至于此乎自孤兴军五十年
所役赋凡百皆出于民天下未定孽类犹存士民勤
苦诚所贯知然劳百姓事不得已耳与诸君从事自
少至长发有二色以谓表里足以明露公私分计足
用相保尽言直谏所望诸君拾遗补阙孤亦望之昔
卫武公年过志壮勤求辅囗每独叹责且布衣韦带
相与交结分成好合尚污垢不异今日诸君与孤从
事虽君臣义存犹谓骨肉不复是过荣福喜戚相与
共之忠不匿情智无遗计事统是非诸君岂得从容
而已哉同船济水将谁与易齐桓诸侯之霸者耳有
善管子未尝不叹有过未尝不谏谏而不得终谏不
止今孤自省无桓公之德而诸君谏诤未出于口仍
执嫌难以此言之孤于齐桓良优未知诸君于管子
何如耳久而相见因事当笑共定大业整齐天下当
复有谁凡百事要所当损益乐闻异计匡所不逮
晋书武帝本纪泰始五年六月邺奚官督郭廙上疏
陈五事以谏言甚切直擢为屯留令西平人曲路伐
登闻鼓言多祆谤有司奏弃市帝曰朕之过也舍而
不问
八年二月帝与右将军皇甫陶论事陶与帝争言散
骑常侍郑徽表请罪之帝曰谠言謇谔所望于左右
也人主常以阿媚为患岂以争臣为损哉徽越职妄
奏岂朕之意遂免徽官
傅元传武帝纳直言开不讳之路元及散骑常侍皇
甫陶共掌谏职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临天下也明
其大教长其节义道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上下相
举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之制以法术为御而义
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
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
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
陛下圣德龙兴受禅弘尧舜之化开正直之路体夏
禹之至俭综殷周之典文臣咏叹而已将又奚言惟
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
臣是以犹敢有言诏报曰举清远有礼之臣者此尤
今之要也乃使元草诏进之元复上疏书奏帝下诏
曰二常侍恳恳于所论可谓乃心欲佐益时事者也
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岂得不使发愤邪二常侍所
论或举其大较而未备其条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后
主者八坐广共研精凡关言于人主人臣之所至难
而人主若不能虚心听纳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
至使杜口结舌每念于此未尝不叹息也故前诏敢
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几得以发蒙补过获保高位苟
言有偏善情在忠益虽文辞有谬误言语有得失皆
当旷然恕之古人犹不拒诽谤况皆善意在可采录
乎近者孔綦毋龢皆按以轻慢之罪所以皆原欲
使四海知区区之朝无讳言之忌也泰始四年为御
史中丞时颇有水旱之灾元复上疏诏曰得所陈便
宜言农事得失及水官兴废又安边御寇政事宽猛
之宜申省周备一二具之此诚为国大本当今急务
也如所论皆善深知乃心广思诸宜动静以闻也
元帝本纪帝性简俭冲素容纳直言虚己待物初镇
江东颇以酒废事王导深以为言帝命酌引觞覆之
于此遂绝
周浚传浚子嵩拜御史中丞是时帝以王敦势盛渐
囗忌王导等嵩上疏曰王导王廙等忠素竭诚义以
辅上共隆洪基翼成大业一旦听孤臣之言惑疑似
之说乃更以危为安以囗易亲放逐旧德以佞伍贤
远亏既往之明顾伤伊管之交倾巍巍之望丧如山
之功将令贤智杜心义士丧志近招当时之患远遗
来世之笑夫安危在号令存亡在寄任以古推今岂
可不寒心而哀叹哉臣兄弟受遇无彼此之嫌而臣
千犯时讳触忤龙鳞者何诚念社稷之忧欲报之于
陛下也古之明王思闻其过悟逆旅之言以明成败
之由故采纳愚言以考虚实上为宗庙无穷之计下
收亿兆元元之命臣不胜忧愤竭愚以闻疏奏帝感
悟故导等获全
蔡谟传谟为征北将军先是囗鉴上部下有勋劳者
凡一百八十人帝并酬其功未卒而鉴薨断不复与
谟上疏以为先已许鉴今不宜断且鉴所上者皆积
年勋效百战之余亦不可不报诏听之
江逌传逌除吏部郎穆帝将修后池起阁道逌上疏
曰臣闻王者处万乘之极享富有之大必显明制度
以表崇高盛其文物以殊贵贱建灵台浚辟雍立宫
馆设苑囿所以弘于皇之尊彰临下之义前圣创其
礼后代遵其矩当代之君咸营斯事周宣兴百堵之
作鸿雁歌安宅之欢鲁僖修泮水之宫采芹有思乐
之颂盖上之有为非予欲是盈下之奉上不以劬劳
为勤此自古之令典轨义之大式也夫理无常然三
正相诡司牧之体与世而移致饰则素故贲返于剥
有大必盈则受之以谦损上益下顺兆庶之悦享以
二簋至用约之义是以唐虞流化于茅茨夏禹垂美
于卑室过俭之陋非中庸之制然三圣行之以致至
道汉高祖当营建之始怒宫库之壮孝文处既富之
世爱十家之产亦以播惠当时着称来叶今者二寇
未殄神州荒芜举江左之众经略艰难漕扬越之粟
北馈河洛兵不获戢运戍悠远仓库内罄百姓力竭
如春夏以来水旱为害远近之收普减当年财伤人
困大役未已军国之用无所取给方之往代丰弊相
悬损之又损实在今日伏惟陛下圣质天纵凝旷清
虚阐日新之盛茂钦明之量无欲体于自然冲素刑
乎万国韶既尽美则必尽善宜养以元虚守以无为
登览不以台观游豫不以苑沼偃息毕于仁义驰骋
极于六艺观巍巍之隆鉴二代之文仰味羲农俯寻
周孔其为逍遥足以遵道德之辅亲缙绅之秀畴咨
以时顾问不倦献替讽谏日月而闻则庶绩惟凝六
合咸熙中兴之盛迈于殷宗休嘉之庆流乎无穷昔
汉起德阳锺离抗言魏营宫殿陈群正辞臣虽才非
若人然职近侍言不足采而义在以闻帝嘉其言
而止哀帝以天文失度欲依尚书洪祀之制于太极
前殿亲执虔肃冀以免咎使太常集博士草其制逌
上疏谏帝犹敕撰定逌又陈古义帝乃止
梁书范云传高祖纳齐东昏余妃颇妨政事云尝以
为言未之纳也后与王茂同入卧内云又谏曰昔汉
祖居山东贪财好色及入关定秦财帛无所取妇女
无所幸范增以为其志大故也今明公始定天下海
内想望风声奈何袭囗乱之踪以女德为累王茂因
起对曰范云言是公必以天下为念无宜留惜高祖
默然云便疏令以余氏赉茂高祖贤其意而许之明
日赐云茂钱各百万
贺琛传琛迁散骑常侍参礼仪如故是时高祖任职
者皆缘饰奸深害时政琛遂启陈事条封奏曰臣
荷拔擢之恩曾不能囗一职居献纳之任又不能荐
一言窃闻慈父不爱无益之子明君不畜无益之臣
臣所以当食废中宵而叹息也辄言时事列之于
后非谓谋猷宁云启沃独缄胸臆不语妻子辞无粉
饰削囗则焚脱得听览试加省鉴如不允合亮其戆
愚其一事曰今北边稽服戈甲解息政是生聚教训
之时而天下户口减落诚当今之急务虽是处雕流
而关外弥甚郡不堪州之控总县不堪郡之裒削更
相呼扰莫得治其政术惟以应赴征敛为事百姓不
能堪命各事流移或依于大姓或聚于屯封盖不获
已而窜亡非乐之也国家于关外赋税盖微乃至年
常租课动致逋积而民失安居宁非牧守之过东境
户口空虚皆由使命繁数夫犬不夜吠故民得安居
今大邦大县舟舸衔命者非惟十数复穷幽之乡极
远之邑亦皆必至每有一使属所搔扰况复类扰积
理深为民害驽困邑宰则拱手听其渔猎桀黠长吏
又因之而为贪残纵有廉平郡犹掣肘故邑宰怀印
类无考绩细民弃业流冗者多虽年降复业之诏屡
下蠲赋之恩而终不得反其居也其二事曰圣主恤
隐之心纳隍之念闻之遐迩至于翾飞蠕动犹且度
脱况在兆庶而州郡无恤民之志故天下颙颙惟注
仰于一人诚所谓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
鬼神畏之如雷霆苟须应痛逗药岂可不治之哉今
天下宰守所以皆尚贪残罕有廉白者良由风俗侈
靡使之然也淫奢之弊其事多端粗举二条言其尢
者夫食方丈于前所甘一味今之燕喜相竞夸豪积
果如山岳列肴同绮绣露台之产不周一燕之资而
宾主之间裁取满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歌姬囗
女本有品制二八之锡良待和戎今言妓之夫无有
等秩虽复庶贱微人皆盛姬姜务在贪污争饰罗绮
故为吏牧民者竞为剥削虽致赀巨亿罢归之日不
支数年便已消散盖由宴醑所费既破数家之产歌
谣之具必俟千金之资所费事等丘山为欢止在俄
顷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今所费之多如复傅翼增
其搏噬一何悖哉其余淫侈着之凡百习以成俗日
见滋甚欲使人守廉隅吏尚清白安可得邪今诚宜
严为禁制道之以节俭贬斥雕饰纠奏浮华使众皆
知变其耳目改其好恶夫失节之嗟亦民所自患正
耻不及群故勉强而为之苟力所不至还受其弊矣
今若厘其风而正其失易于反掌夫论至治者必以
淳素为先正雕流之弊莫有过俭朴者也其三事曰
圣躬荷负苍生以为任弘济四海以为心不惮胼胝
之劳不辞囗瘦之苦岂止日仄忘饥夜分废寝至于
百司莫不奏事上息责下之嫌下无逼上之咎斯实
道迈百王事超千载但斗筲之人藻梲之子既得伏
奏帷扆便欲诡竞求进不说国之大体不知当一官
处一职贵使理其紊乱匡其不及心在明恕事乃平
章但务吹毛求疵擘肌分理运挈瓶之智侥分外之
求以深刻为能以绳逐为务迹虽似于奉公事更成
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旷官废职长弊增奸实
由于此今诚愿责其公平之效黜其谗愚之心则下
安上谧无侥幸之患矣四事曰自征伐北境帑藏空
虚今天下无事而犹日不暇给者良有以也夫国弊
则省其事而息其费事省则养民费息则财聚止五
年之中尚于无事必能使国丰民阜若积以岁月斯
乃范蠡灭吴之行管仲霸齐之由今应内省职掌各
检其所部凡京师治署邸肆应所为或十条宜省其
五或三条宜除其一及国容戎备在昔应多在今宜
少虽于后应多即事未须皆悉减省应四方屯传邸
治或旧有或无益或妨民有所宜除除之有所宜减
减之凡厥兴造凡厥费财有非急者有役民者又凡
厥讨召凡厥征求虽关国计权其事宜皆息费休民
不息费则无以聚财不休民则无以聚力故蓄其财
者所以大用之也息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
事不足害财则终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则终
年不止矣扰其民而欲求生聚殷阜不可得矣耗其
财而务赋敛繁兴则奸诈盗窃弥生是弊不息而其
民不可使也则虽可以语富强而图远大矣自普通
以来二十余年刑役荐起民力雕流今魏氏和亲疆
场无警若不及于此时大息四民使之生聚减省国
费令府库蓄积一旦异境有虞关河可扫则国弊民
疲安知振其远略事至方图知不及矣言奏高祖大
怒召主书于前口授敕责琛曰謇謇有闻殊称所期
但朕有天下四十余年公车谠言见闻听览所陈之
事与卿不异常欲承用无替怀抱每苦倥囗更增囗
惑卿珥貂纡组博问洽闻不宜同于闟茸止取名字
宣之行路言我能上事明言得失恨朝廷之不能用
或诵离骚荡荡其无人遂不御乎千里或诵老子知
我者希则我贵矣如是献替莫不能言正旦兽囗皆
其人也卿可分别言事启乃心沃朕心卿云今北边
稽服政是生聚教训之时而民失安居牧守之过朕
无则哲之知触向多弊四聪不开四明不达内省责
躬无处逃咎尧为圣主四凶在朝况乎朕也能无恶
人但大泽之中有龙有蛇纵不尽善不容皆恶卿可
分明显出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残某官长凶虐尚
书兰台主书舍人某人奸猾某人取与明言其事得
以黜陟向令舜但听公车上书四凶终自不知尧亦
永为暗主卿又云东境户口空虚良由使命繁多但
未知此是何使卿云驽困邑宰则拱手听其渔猎桀
黠长吏又因之而为贪残并何姓名廉平掣肘复是
何人朝廷思贤有如饥渴廉平掣肘实为异事宜速
条闻当更擢用凡所遣使多由民讼或复军粮诸所
囗急盖不获已而遣之若不遣使天下枉直云何综
理事实云何济办恶人日滋善人日蔽欲求安卧其
可得乎不遣使而得事理此乃佳事无足而行无翼
而飞能到在所不威而伏岂不幸甚卿既言之应有
深见宜陈秘术不可怀宝迷邦卿又云守宰贪残皆
由滋味过度贪残麋费已如前答汉文虽爱露台之
产邓通之钱布于天下以此而治朕无愧焉若以下
民饮食过差亦复不然天监之初思之已甚其勤力
营产则无不富饶惰游缓事则家业贫窭勤修产业
以营盘案自己营之自己食之何损于天下无赖于
弟惰营产业致于贫窭无可施设此何益于天下且
又意虽曰同富富有不同悭而富者终不能设奢而
富者于事何损若使朝廷缓其刑此事终不可断若
急其制则曲屋密房之中云何可知若家家搜检其
细已甚欲使吏不呼门其可得乎更相恐胁以求财
帛足长祸萌无益治道若以此指朝廷我无此事昔
之牲牢久不宰杀朝中会同菜蔬而已意粗得奢约
之节若复减此必有蟋蟀之讥若以为功德事者皆
是园中之所产育功德之事亦无多费变一瓜为数
十种食一菜为数十味不变瓜菜亦无多种以变故
多何损于事亦豪芥不关国家如得财如法而用此
不愧乎人我自除公宴不食国家之食多历年稔乃
至宫人亦不食国家之食积累岁月凡所营造不关
材官及以国匠皆资雇借以成其事近之得财颇有
方便民得其利国得其利我得其利营诸功德或以
卿之心度我之心故不能得知所得财用暴于天下
不得曲辞辩论卿又云女妓越滥此有司之贵虽然
亦有不同贵者多畜妓乐至于勋附若两掖亦复不
闻家有二八多畜女妓者此并宜具言其人当令有
司振其霜豪卿又云乃追恨所取为少如复傅翼增
其搏噬一何悖哉勇怯不同贪廉各用勇者可使进
取怯者可使守城贪者可使捍御廉者可使牧民向
使叔齐守于西河岂能济事吴起育民必无成功若
使吴起而不重用则西河之功废今之文武亦复如
此取其搏噬之用不能得不重更任彼亦非为朝廷
为之傅翼卿以朝廷为悖乃自甘之当思致悖所以
卿云宜导之以节俭又云至治者必以淳素为先此
言大善夫子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
从朕绝房室三十余年无有淫佚朕颇自计不与女
人同屋而寝亦三十余年至于居处不过一囗之地
雕饰之物不入于宫此亦人所共知受生不饮酒受
生不好音声所以朝中曲宴未尝奏乐此群贤之所
观见朕三更出理事随事多少事少或中前得竟或
事多至日昃方得就食日常一食若昼若夜无有定
时疾苦之日或亦再食昔要腹过于十围今之瘦削
裁二尺余旧带犹存非为妄说为谁为之救物故也
书曰股肱惟人良臣惟圣向使朕有股肱可得中主
今乃不免居九品之下不令而行徒虚言耳卿今慊
言便罔知所答卿又云百司莫不奏事诡竞求进此
又是谁何者复是诡事今不使外人呈事于义可否
无人废职职可废乎职废则人乱人乱则国安乎以
咽废此之谓也若断呈事谁尸其任专委之人云
何可得是故古人云专听生奸独任成乱犹二世之
委赵高元后之付王莽呼鹿为马卒有阎乐望夷之
祸王莽亦终移汉鼎卿云吹毛求疵复是何人所吹
之疵擘肌分理复是何人乎事及深刻绳逐并复是
谁又云治署邸肆何者宜除何者宜省国容戎备何
者宜省何者未须四方屯传何者无益何者妨民何
处兴造而是役民何处费财而是非急若为讨召若
为征赋朝廷从来无有此事静息之方复何者宜各
出其事具以奏闻卿云若不及于时大息其民事至
方图知无及也如卿此言即时便是大役其民是何
处所卿云国弊民疲诚如卿言终须出其事不得空
作漫语夫能言之必能行之富国强兵之术急民省
役之宜号令远近之法并宜具列若不具列则是欺
罔朝廷空示颊舌凡人有为先须内省惟无瑕者可
以戮人卿不得历诋内外而不极言其事伫闻重奏
当后省览付之尚书班下海内庶乱羊永除害马长
息惟新之美复见今日琛奉敕但谢过而已不敢复
有指斥
魏书古囗传上谷民上书言苑囿过度民无田业乞
减大半以赐贫人囗览见之入欲陈奏遇世祖与给
事中刘树棋志不听事囗侍坐良久不获申闻乃起
于世祖前捽树头掣下囗以手搏其耳以拳殴其背
曰朝廷不治实尔之罪世祖失容放棋曰不听奏事
实在朕躬树何罪置之囗具状以闻世祖奇囗公直
皆可其所奏以丐百姓囗曰为臣而逞其志于君前
者非无罪也乃诣公车免冠徒跣自劾请罪世祖遣
使者召之及至世祖曰卿其冠履吾闻筑社之役蹇
蹶而筑之端冕而事之神与之福然则卿有何罪自
今以后苟利社稷益国便民者虽复颠沛造次卿则
为之无所顾也世祖大阅将校猎于河西囗留守诏
以肥马给骑人囗命给弱者世祖大怒曰尖头奴敢
裁量朕也朕还台先斩此奴囗头尖世祖常名之曰
笔头是以时人呼为笔公囗属官惶怖惧诛囗告之
曰吾以为事君使畋猎不适盘游其罪小也不备不
虞使戎寇恣逸其罪大也今北狄孔炽南寇未灭狡
焉之志窥伺边境是吾忧也故选肥马备军实为不
虞之远卢苟使国家有利吾何避死乎明主可以理
干此自吾罪非卿等之咎世祖闻而叹曰有臣如此
国之宝也赐衣一袭马二匹鹿十头后车驾畋于山
北大获麋鹿数千头诏尚书发车牛五百乘以运之
世祖寻谓从者曰笔公必不与我汝辈不如马运之
速遂还行百余里而囗表至曰今秋榖悬黄麻菽布
野猪鹿窃食鸟雁侵费风波所耗朝夕参倍乞赐矜
缓使得收载世祖谓左右曰笔公果如朕所卜可谓
社稷之臣
北史源贺传贺拜殿中尚书文成即位进爵西平王
时断狱多滥贺上书曰案律谋反之家其子孙虽养
他族追还就戮所以绝罪人之类彰大逆之辜其为
劫贼应诛者兄弟子侄在远道隔关津皆不坐窃惟
先朝制律之意以不同谋非绝类之罪故特垂不死
之诏若年十三已下家人首恶计所不及臣愚以为
可原其命没入官帝纳之出为冀州刺史改封陇西
王既受除上书曰臣闻人之所宝莫宝于生命德之
厚者莫厚于宥死然犯死之罪难以尽恕权其轻重
有可矜恤今勍寇游魂于北狡贼负崄于南其在疆
场犹须戍防臣愚以为自非大逆赤手杀人之罪其
坐赃及盗与过误之应入死者皆可原命谪守边
境是则已断之体更受生成之恩徭役之家渐蒙休
息之惠刑措之化庶几在兹帝嘉纳之已后入死者
皆恕死徙边久之帝谓群臣曰昔源贺劝朕宥诸死
刑徙充北藩诸戍自尔至今一岁所活殊为不少济
命之理既多边戍之兵有益苟人人如贺朕临天下
复何忧哉群臣咸曰非忠臣不能进此计非圣明不
能纳此言
魏书陆俟传俟长子为选部尚书显祖将禅位于
京兆王子推任城王云陇西王源贺等并皆固谏
抗言曰皇太子圣德承基四海属望不可横议于国
之纪臣请刎颈殿庭有死无贰久之帝意乃解诏曰
直臣也其能保我子乎遂以为太保与太尉源
贺持节奉皇帝玺绂传位于高祖
崔挺传挺为光州刺史时以犯罪配边者多有逃越
遂立重制一人犯罪逋亡合门充役挺上书以为周
书父子罪不相及天下善人少恶人多以一人犯罪
延及合门司马牛受桓魋之罚柳下惠婴盗跖之诛
岂不哀哉辞甚雅切高祖纳之
北史高道悦传道悦为谏议大夫正色当官不惮强
御诏曰道悦资性忠笃囗操贞亮居法树平肃之规
处谏着必犯之节王公惮其风鲠朕实嘉其一至謇
谔之诚何愧黯鲍也其以为主爵下大夫谏议如故
车驾幸邺又兼御史中尉留守洛京时宫阙初基庙
库未构车驾将水路幸邺已诏都水回营构之材以
造舟囗道悦表谏以为阙居宇之功作游嬉之用损
耗殊倍又深薄之危古今共慎于是帝从陆路转
北齐书杜囗传囗为大行台郎中寻加镇南将军高
祖引囗典掌机密甚见信待或有造次不及书教直
付空纸即令宣读相府法曹辛子炎谘事须取署子
炎读署为树高祖大怒曰小人都不知避人家讳杖
之于前囗进曰礼二名不偏讳孔子言征不言在言
在不言征子炎之罪理或可恕高祖骂之曰眼看人
瞋乃复牵经引礼叱令出去囗行十步许呼还子炎
亦蒙释宥世子在京闻之语杨愔曰王左右赖有此
人方正庶天下皆蒙其利岂独吾家也
周书柳庆传庆摄计部正右丞太祖尝怒安定国臣
王茂将杀之而非其罪朝臣咸知而莫敢谏庆乃进
曰王茂无罪奈何杀之太祖愈怒声色甚厉谓庆曰
王茂当死卿若明其无罪亦须坐之乃执庆于前庆
辞气不挠抗声曰窃闻君有不达者为不明臣有不
争者为不忠庆谨竭愚诚实不敢爱死但惧公为不
明之君耳愿深察之太祖乃悟而赦茂已不及矣太
祖默然明日谓庆曰吾不用卿言遂令王茂冤死可
赐茂家钱帛以旌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