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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品藻古今人物(古今诗人虽各有评,而总论诸贤,不容类析者,复萃于此。)

韩诗

周诗三百篇,雅丽理训诰。曾经圣人手,议论安敢到!五言出汉时,苏李首更号。东都渐弥漫,〔派〕别百川导。建安能者七,卓荦变风操。逶迤晋宋间,气象日凋耗。中间数鲍谢,比近最清澳。斋梁及陈隋,众作等蝉噪。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勃兴得李杜,万类困陵暴。后来相继生,亦各臻阃奥。有穷者孟郊,受材实雄骜。冥观洞古今,象外逐幽好。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敷柔肆纡余,奋猛卷海潦。(韩荐士诗)

诸公品藻相如

举人过失难于当,其尤者,臧孙之犯门斩关,惟孟椒能数之。臧纥谓国有人焉,必椒也。其难如此!司马相如窃妻涤器,开巴蜀以困苦乡邦,其过已多,至于封禅书,则谄谀盖天性,不复自新矣。子美犹云:「竟无宣室召,徒有茂陵求。」李白亦云:「果得相如草,仍余封禅文。」和靖独不然,曰:「茂陵他日求遗稿,尤喜曾无封禅书。」言虽不迫,责之深矣。李商隐云:「相如解草长门赋,却用文君取酒钱。」亦舍其大,论其细也。举其大者,自西湖始;其后有讥其谄谀之态,死而不已。正如捕逐寇盗,先为有力者所获,搤其亢而骑其项矣,余人从旁助捶缚耳。(《溪》)

囗「犯门斩关」,见《左传》襄公二十三年。

六代

颜延之尝问鲍照:己与灵运优劣?照曰:「谢五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君诗如铺锦列绣,亦雕缋满眼。」(《南史》颜延之传)「范云婉转清便,如流风回雪;丘迟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南史》梁丘迟)「江总伤于浮艳。」(《南史》本传)

初日芙蓉弹丸脱手

古人论诗多矣,吾独爱汤惠休称谢灵运为「初日芙蓉」,沈约称王筠为「弹丸脱手」两语,最当人意。「初日芙蓉」,非人力所能为,而精彩华妙之意,自然见于造化之外。然灵运诸诗,可以当此者,亦无几。「弹丸脱手」,虽是输写便利,动无违碍;然其精圆快速,发之在手,筠亦未能尽。(《石林》)

评鲍谢诸诗

为诗欲词格清美,当看鲍照、谢灵运;浑成而有正始以来风气,当看渊明;欲清深闲淡,当看韦苏州、柳子厚、孟浩然、王摩诘、贾长江;欲气格豪逸,当看退之、李白;欲法度备足,当看杜子美;欲知诗之源流,当看三百篇及楚词、汉、魏等诗。前辈云:建安才六七子,开元数两三人。前辈所取,其难如此。予尝与能诗者论书止于晋,而诗止于唐;盖唐自大历以来诗人,无不可观者,特晚唐气象衰薾耳。(《雪浪斋日记》)

品藻古今胜语

「池塘生春草,园林变夏禽。」世多不解此语为工。盖欲以奇求之耳。此诗之工,正在无所用意,卒然与景相遇,备以成章,不假绳削,故非常情之所能到。诗家妙处,当须以此为根本。而思苦言艰者,往往不悟。钟嵘诗评,论之最详,其略云:「思君如流水」,既〔是〕(非前所)即目:「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清晨登陇首」,〔羌〕(若)无故实:「明月照积雪」,〔讵〕(非)出经史。古今胜语,多非假补,皆由直寻。颜延之、谢庄尤为繁密,于时化之。故大明、太始中,文章殆同书钞,近任昉、王元长等,辞不贵奇,竞须新事。迩来作者,寝以成俗,遂乃句无虚语,语无虚字,牵联补衲,蠹文已甚;自然英旨,罕遇其人。余每爱此言简切,明白易晓,但观者未尝留意耳。自唐以后,既变以律体,固不能无拘窘;然苟大手笔,亦自不妨削鐻于神志之间,斲轮于甘苦之外也。(《石林诗话》)

囗据《诗品》改。

历论诸家

诗之兴作,兆基邃古:唐歌、虞咏,始载典谟;商颂、周雅,方陈金石。其后研志缘情,二京弥甚;含毫沥思,魏晋弥繁。李都尉鸳鸯之词,缠绵巧妙;班婕妤霜雪之句,发越清回。平子桂林,理在文外;伯喈翠乌,意尽行间。河朔人物,王、刘为称首;洛阳才子,潘、左为觉先。乃若子建之牢笼羣彦,士衡之藉甚当时,并文苑之羽仪,诗人之龟鉴。骆宾王为诗,格高指远,若在天上物外,神仙会集,云行鹤驾,想飘然之状。(《李太白集》)

左太冲诗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使人飘飘有世表意。(宋子京)

鲍照渊明

鲍照诗华而不弱,陶潜诗切事情,但不文耳。

论子厚乐天渊明诗

子厚之贬,其忧悲憔悴之叹,发于诗者,特为酸楚。闵己伤志,固君子所不免,然亦何至是!卒以愤死,未为达理也。乐天既退闲,放荡物外,若真能脱屣轩冕者;然荣辱得失之际,铢铢校量面自矜其达,每诗未尝不着此意,是岂真能忘之者哉!亦力胜之耳。惟渊明则不然,观其贫士、责子与其它所作,当忧则忧,遇喜则喜,忽然忧乐两忘,则随所遇面皆适,未尝有择于其间;所谓超世遗物者,要当如是而后可也。观三人之诗,以意逆志,人岂难见!以是论贤不肖之实,亦何可欺乎!(《蔡宽夫诗话》)

韩杜

杜之诗,韩之文,法也。诗文各有体,韩以文为诗,杜以诗为文,故不工耳。苏子瞻曰:子美之诗,退之之文,鲁公之书,皆集大成者也。学诗当以子美为师;有规矩,故可学。退之于诗,本无解处,以才高而好耳。渊明之为诗,写其胸中之妙耳。学杜不成,不失为工;无韩之才,与陶之妙,面学其诗,终为乐天耳。(《后山诗话》)

四家集

王荆公以李太白、杜子美、韩退之、欧阳永叔诗编为四家集,以欧公居太白之上。公曰:太白词语迅快,然十句九句言妇人酒耳。(《冷斋夜话》)

李杜诸人

作诗者陶冶物情,体会光景,必贵乎自得。盖格有高下,才有分限,不可强力至也。譬之秦武阳气盖全燕,见秦王则战掉失色;淮南王安虽为神仙,谒帝犹轻其举止:此岂由素习哉!余以谓少陵、太白,当险阻艰难,流离困踬,意欲卑而语未尝不高;至于罗隐、贯休,得意于偏霸,夸雄逞奇,语欲高而意未尝不卑。乃知天禀自然,有不能易也。(《西清诗话》)

诗人各有所得

诗人各有所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此李白所得也。「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此老杜所得也。「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此韩愈所得也。(荆公)

老杜之仁心优于乐天

老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云:「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乐天新制布裘云:「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新制绫袄成:「百姓多寒无可救,一身独暖亦何情。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争得大裘长万丈,与君都盖洛阳城。」皆伊尹自任、一夫不获之辜也。或谓子美诗意,宁苦身以利人,乐天诗意,推身利以利人。二者较之,少陵为难。然老杜,饥寒而悯人饥寒者也。白氏,饱暖而悯人饥寒者也。忧劳者易生于善虑,安乐者多失于不思,乐天疑优。或人又谓曰:白氏之官稍达,而少陵尤卑。子美之语在前,而长庆在后。达者宜急而卑者可缓也。前者唱导,后者和之尔。同合而论,则老杜之仁心差贤矣。(《溪》)

诗句伟丽

七言之伟丽者:子美云:「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尔后寂寥无闻焉。直至永叔云:「苍波万古流不尽,白乌双飞意自闲。」「万马不嘶听号令,诸番无事乐耕耘。」可以并驱争先矣。小生亦云:「令严钟鼓三更月,野宿貔貅万灶烟。」又云:「露布朝驰玉关塞,捷书夜到甘泉宫。」(东坡)

气象雄浑句中有力

七言难于气象雄浑,句中有力而纡余,不失言外之意。自老杜「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与「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等句之后,尝恨无后继者。韩退之笔力最为杰出,然每苦意与语俱尽。和裴晋公破蔡州所谓:「将军旧压三司贵,相国新兼五等崇。」非不壮也,然意亦尽于此矣。不若刘禹锡贺晋公留守东都云:「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风雨会中州。」远而大体也。(《石林》)

评唐人诗

唐自景云以前,诗人犹习齐梁之气,不除故态,率以纤巧为工。开元后格律一变,遂超然度越前古。当时虽李杜独据关键,然一时辈流,亦非大历、元和间诸人可跂望。如王摩诘,世固知之矣。独贾至未深称者。予尝观其五言,如:「极浦三春草,高楼万里心。楚山晴霭碧,湘水暮流深。忽与朝中旧,同为泽畔吟。停杯试北望,还欲泪沾襟。」又「越井人南去,湘川水不流。江边数杯酒,海内一孤舟。岭峤同迁客,京华即旧游。春心将别恨,万里共悠悠。」如此等类,使置老杜集中,虽明眼人恐未易辨也。(《蔡宽夫诗话》)

裴迪丘丹

王摩诘、韦苏州集载裴迪、丘丹唱和,其语皆清丽高胜,常恨不多见。如迪:「安禅一室内,左右竹亭幽。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鸟飞争向夕,蝉噪竟先秋。烦暑自兹退,清凉何处求。」如丹:「卖乐有时至,自知往来踈。遽辞池上酌,新得山中书。步出芙蓉府,归乘觳觫车。猥蒙招隐作,岂愧班生庐。」其气格殆不减二人,非唐中叶以来嘐嘐以诗鸣者可比。乃知古今文士,堙灭不得传于子孙者,不可胜数。然士各言其志,其隐显亦何足多较。观两诗趣尚,其胸中殆非汲汲于世者。正尔无闻,亦何所恨。其姓名偶见二人集,亦未必不为幸也。(《蔡宽夫诗话》)

唐人

王右丞、韦苏州澄淡精致,格在其中,岂妨于道哉!贾浪仙诚有警句,视其全篇,意思殊馁。大抵附于寒涩,方可致才,亦为体之不备也。(司空图)

方干

方干诗清润小巧,盖未升曹刘之堂,或者取之太过,余未晓也。王赞尝称之曰:锓肌涤骨,冰莹霞绚,嘉肴自将,不吮余隽,丽不葩芬,苦不癯棘,当其得志,倏与神会。孙合尝称之曰:其秀也仙蘂于当花,其鸣也灵鼍于众响。其所作登灵隐峰诗云:「山迭云霞际,用倾世界东。」送喻坦之诗云:「风尘辞帝里,舟楫到家林。」此直儿童语也。寄喻凫云:「寒芜随楚尽,落叶渡准稀。」而送喻坦之下第又云:「过楚寒方尽,浮淮月正沉。」赠路明府诗云:「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而赠喻凫又云:「纔吟五字句,又白几茎须。」称心寺中岛云:「云接停猿树,花藏浴鹤泉。」而寄越上人又云:「窗接停猿树,岩飞浴鹤泉。」其语言重复如此,有以见其窘也。至于「野渡波摇月,空城雨翳钟」、「白猿垂树窗边月,红鲤惊钩竹外溪」、「义行相识处,贫过少年时」等句,诚无愧于孙、王所赏。(《韵语阳秋》)

苦吟句蹈袭句

陈去非尝谓余言:唐人皆苦思作诗,所谓「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句向夜深得,心从天外归」、「蟾蜍影里清吟苦,舴艋舟中白发生」之类者是也。故造语皆工,得句皆奇,但韵格不高,故不能参少陵之逸步。后之学诗者,傥能取唐人语而掇入少陵绳墨步骤中,此速肖之术也。余尝以此语少蕴,少蕴云:李益诗云:「开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沈亚之诗云:「徘徊花上月,虚度可怜宵。」皆佳句也。郑谷掇取而用之,乃云:「睡轻可忍风敲竹,饮散那堪月在花。」真可与李、沈作仆奴。由是论之,作诗者兴致先自高远,则去非之言可用;傥不然,便与郑都官无异。

欲识为诗苦,秋霜苦在心。(杜牧之)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杜诗)

搜天斡地觅诗情。(元稹白集序)

擅场

唐人燕集必赋诗,推一人擅场。郭暧尚升平公主盛集,李端擅场;送刘相巡江淮,钱起擅场。(李肇《国史补》)

诗中有助语

诗中有助语:若「床头历日无多子」,「借问别来太瘦生」之句,「子」与「生」字初不当轻重。(《漫叟诗话》)

诗言志

孙少述栽竹诗曰:「更起粉墙高百尺,莫令墙外俗人看。」晏临淄曰:「何用粉墙高百尺,任教墙外俗人看。」处士之节,宰相之量,各言其志。

萧悫

萧悫有秋诗云:「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踈。」其萧散宛然在目。何逊诗清巧,多形似之言,恨其每病苦辛,饶贫寒之气,不及刘孝绰之雍容也。孝绰以谢朓诗置几案间,动辄讽味。简文爱陶渊明文,亦复如此。(《颜氏家训》)

蔡伯衲诗评

柳子厚诗雄深简澹,〔迥〕拔流俗,至味自高,直揖陶谢。然似入武库,但觉森严。

王摩诘诗浑厚一段,覆盖古今,但如久隐山林之人,徒成旷淡。

杜少陵诗自与造化同流,孰可拟议。至若君子高处廊庙,动成法言,恨终欠风韵。

黄太史诗妙脱蹊径,言侔鬼神,唯胸中无一点尘,故能吐出世间语。所恨务高,一似参曹洞下禅,尚堕在玄妙窟里。

东坡公诗天才宏放,宜与日月争光,凡古人所不到处,发明殆尽,万斛泉源,未为过也。然颇恨方朔极谏,时杂滑稽,故罕逢蕴藉。

韦苏州诗如浑金璞玉,不假雕琢成妍,唐人有不能到。至其过处,大似村寺高僧,奈时有野态。

刘梦得诗法则既高,滋味亦厚。但正若巧匠矜能,不见少拙。

白乐天诗自擅天然,贵在近俗。恨如苏小虽美,终带风尘。

李太白诗逸态凌云,照映千载。然时作齐梁间人体段,略不近温厚。

韩退之诗山立霆碎,自成一法。然譬之樊侯冠佩,微露粗踈,与柳州诗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非轻荡也。

薛许昌诗天分有限,不逮诸公远矣。至合人意处,正若刍豢,时复咀嚼自佳。

王介甫诗虽乏风骨,一番去清新,似方学语小儿,酷令人爱。

欧阳公诗温丽深稳,自是学者所宗。然似三馆画手,未免多与古人传神。

杜牧之诗风调高华,片言不俗,有类新及第少年,略无少退藏处,固难成一唱而三欢也。

右此十四公,皆吾平生宗师,追仰所不能及者,留心既久,故间得以议之。至若古今诗人,自是珠联玉映,则又有不得而知也已。(《西清诗话》)

评本朝诸贤诗

芸叟尝评诗云:永叔之诗如春服乍成,酦醅乍熟,登山临水,竟日忘归。王介甫之诗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人皆闻见,难可着摸。石延年之诗如饥鹰夜归,岩木春拆。苏东坡之诗如武库初开,矛戟森然,一一求之,不无利钝。梅舜俞之诗如深山道人,草衣木食,王公见之,不觉屈膝。郭功甫之诗如大排筵席,二十四味,终日揖逊,求其适口者少矣。芸叟之论公否未敢必。然观东坡所记芸叟西征途中诗,止云张舜民通练西事,稍能诗而已。则东坡盖不以善诗待芸叟耶。(《复斋漫录》)

温公忠义之志

温公居洛,当初夏,赋诗曰:「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爱君忠义之志,槩见于诗矣。(东坡)

王苏黄杜

诗欲其好,则不能好矣。王介甫以工,苏子瞻以新,黄鲁直以奇;而杜子美之诗,奇、常、工、易、新、陈,莫不好也。(《后山集》)

王黄晚年诗

东坡尝以所作小词示无咎、文潜,曰:何如少游?二人皆对云:少游诗似小词,先生小词似诗。陈无己云:荆公晚年诗伤工,鲁直晚年诗伤奇。(《王直方诗话》)

苏黄

晦庵云:苏、黄只是今人诗,苏才豪,黄费安排。

韩无咎

晦庵云:韩无咎诗,做著者尽和平,有中原之旧,无南方啁哳之音。

苏子美吕吉甫

子美诗:「笠泽鲈肥人脍玉,洞庭橘熟客分金。」吕吉甫诗:「鱼出清波庖脍玉,菊含寒露酒浮金。」苏胜于吕,盖「人」、「客」两字,虽无亦可。

慈母溪

徐师川言作诗自立意,不可蹈袭前人,因诵其所作慈母溪诗;且言:慈母溪与望夫山相对,望夫山诗甚多,而慈母溪古今无人题诗。末两句云:「离鸾只说闺中事,舐犊那知母子情。」(《吕氏童蒙训》)

四雨

介甫云:「梨花一枝春带雨」,「桃花乱落如红雨」,「朱帘暮卷西山雨」,皆警句也。然不若「院落深沉杏花雨」为佳。予谓「杏花雨」固佳,然而「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却于风月上写出柳絮梨花,尤有精神。然尝欲转移两句,作「溶溶院落梨花月,淡淡池塘柳絮风」,此老杜「红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格也。(《休斋》)

先得之句

曼卿一日春初,见阶砌初生之草,其屈如钩,而颜色未变,因得一句云:「草屈金钩绿未回」,遂作早春一篇,旬日方足成。曰:「檐垂冰筯晴先滴,草屈金钩绿未回。」其不逮先得之句远甚。始知诗人一篇之中,率是先得一联或一句,其最警拔者是也。(《桐江诗话》)

谢伯景

《欧阳文忠公诗话》称谢伯景之句,如「园林换叶梅初熟」,不若「庭草无人随意绿」也。「池馆无人燕学飞」,不若「空梁落燕泥」也。盖伯景句意凡近,似所谓西昆体,而王胄、薛道衡峻洁可喜也。(《隐居诗话》)

田舍翁火炉头之作

沈彬好评诗,李建动匿孙鲂于斋中,伺彬至,以鲂诗访之。彬曰:此非有风雅,但得田舍翁火炉头之作尔。鲂遽出,让彬曰:非有风雅,固闻命矣;拟田舍翁,无乃太过乎!彬笑曰:子夜坐句云:「划多灰渐冷,坐久席成痕。」此非田舍翁火炉上所作而何?阖坐大笑。

诗可以观人

吕献可诲尝云:丁谓诗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王元之禹偁读之曰:入公门犹鞠躬如也,天门岂可掉臂入乎!此人必不忠。后果如其言。(《高斋诗话》)

古诗

晦庵之论

古诗须看西晋以前,如乐府诸作皆佳。

诚斋之论

五言古诗,句雅淡而味深长者,陶渊明、柳子厚也。如少陵羌村、后山送内,皆有一唱三欢之声。

诚斋评五言长韵

五言长韵古诗,如白乐天游悟真寺诗一百韵,真绝倡也。

诚斋评五言长韵要典雅重大

褒颂功德五言长韵律诗,最要典雅重大,如杜子美云:「凤历轩辕纪,龙飞四十春。八荒开寿域,一气转洪钧。」又「碧瓦初寒外,金茎一气旁。山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李义山云:「帝作黄金阙,天开白玉京。有人扶太极,是夕降元精。」

诚斋评七言长韵

七言长韵古诗,如杜少陵丹青引、曹将军画马、奉先县刘少府山水障歌等篇,皆雄伟宏放,不可捕捉。学诗者于李、杜、苏、黄诗中求此等类,诵读沈酣,深得其意味,则落笔自绝矣。

律诗

陵阳论王介甫律诗

王介甫律诗甚是律诗,篇篇作曲子唱得。盖声律不止平侧二声,当分平上去入四声,且有清浊,所以古人谓之吟诗,声律即吟咏乃可也。仆曰:鲁直所谓诗须皆可弦歌,公之意也。(《室中语》)

金针诗格

第一联谓之「破题」,欲如狂风卷浪,势欲滔天,又如海鸥风急,鸾凤倾巢,浪拍禹门,蛟龙失穴。第二联谓之「颔联」,欲似骊龙之珠,善抱而不脱也。亦谓之「撼联」者,言其雄赡道(疑遒字误)劲,能捭阖天地,动摇星辰也。第三联谓之「警联」,欲似疾雷破山,观者骇愕,搜索幽隐,哭泣鬼神。第四联谓之「落句」,欲如高山放石,一去不回。

诚斋非金针

诚斋以为不然。诗已尽而味方永,乃善之善也。子美重阳诗云:「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夏日李尚书期不赴云:「不是尚书期不顾,山阴野雪兴难乘。」

诚斋评七言律

七言褒颂功德,如少陵、贾至诸人倡和早朝大明宫,乃为典雅重大。和此诗者,岑参云:「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最佳。

绝句

诚斋之论

五七字绝句,最少而难工,虽作者亦难得四句全好者。晚唐人与介甫最工于此。如李义山忧唐之衰云:「夕阳无限好,其奈近黄昏。」如「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如「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如「莺花啼又笑,毕竟是谁春。」唐人铜雀台云:「人生富贵须回首,此地岂无歌舞来。」皆佳句也。如介甫云:「更无一片桃花在,为问春归有底忙。」「祗是虫声已无梦,五更桐叶强知秋。」「百啭黄鹂看不见,海棠无数出墙头。」「暗香一阵连风起,知有蔷薇涧底花。」不减唐人。然鲜有四句全好者。杜牧之云:「清江漾漾白鸥飞,绿净春深好染衣。南去北来人自老,夕阳长送钓舡归。」唐人云:「树头树尾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韩渥云:「昨夜三更雨,临明一阵寒。蔷薇花在否,侧卧卷帘看。」介甫云:「水际柴门一半开,小桥分路入青苔。背人照影无穷柳,隔屋吹香并是梅。」东坡云:「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四句皆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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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悲惨世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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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世纪的巴黎,贫苦的冉·阿让为了挨饿的孩子去偷面包,结果被饱食终日的法官判处19年的苦役。出狱后,走投无路的冉·阿让被好心的米里哀主教收留过夜,却偷走了主教的银器潜逃,后被警察捉回。主教声称银器是送给他的,使冉·阿让免于被捕。主教的言行感化了冉·阿让,他化名马德兰,从此洗心革面奋发向上,十年后成为成功的商人并当上市长。这时,以前缉拿过他的警长沙威出现,一心要找他的麻烦。在此期间,冉·阿让得知了妓女芳汀的悲惨遭遇,并承诺照顾她的私生女柯赛特。八年过去了,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柯赛特爱上了共和派青年马利尤斯,轰轰烈烈的巴黎人民起义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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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女王遇到另一位霸王,还是扮猪吃虎的霸王那时,王对王,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女王魂穿现代,再现当年王者风范。“我的女王大人,让我来伺候你可好。”某男抛了一个媚眼。“不用,本王很忙。”某女头抬都没抬。“那就更需要伺候了,你老公我包你满意。”说着,直接用行动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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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向东宗旨:甜宠宝贝丫头!】...日益渐进,丫头的迷粉,追求者,排排排,数不胜数...洛向东邪邪地树咚上了丝丝,“丫头,我突然不想当你的闺蜜了!”...于恬丝没意识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当哥们也不是不可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哥们了!”...傻丫头,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洛向东欺身俯向丫头,“丫头,做我老婆吧!”于恬丝楞住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竹马大人没干的事,好闺蜜竟对她有意思。洛向东撅了撅嘴,满足感的说,“我那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丫头偷偷地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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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与地球环境基本相同的世界,晟胤。忆雨希因任务的失败,被东号大陆的女皇玥皇派遣至西颍大陆与东号大陆交界的附属组织——圣光骑士团,进行为期四年的协助执行任务。期间,众骑士对这个来头不小的新任骑士长从仇视,不悦到默契。三个玥皇亲颁的任务,无情地撕开她结痂的伤口。明明自己已经强大起来了,为什么还是无法守护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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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少女,重生于另一个世界的少女身上。没错,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