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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法事日棘,抚臣函饬薛福成,遵照北洋大臣电传密谕,设法暗阻敌船引水宁波尚有引水洋人必得生、师密士二人,领新关执照,驾小船,在镇海口外,受雇领港。薛福成与约,月给厚费,俾敛船入口,交杜冠英差用。是时,师密士适接法兵船密信,雇为引水,薛福成使拒绝法人,且另给重资以酬之。既又函会税务司葛显理,派洋人随同杜冠英撤去新关向设之七里屿、虎蹲山等处塔灯、标杆、浮筒,以迷敌轮之路。迨开战后,薛福成侦知孤拔在上海募英人赫尔、德人贝伦为人浙向导,各许万金,如伤亡,则十倍给其家属。因亟电商江海关道邵友濂,派员禁阻。声言将撤销其执照,永不许在中国引水,乃议定各酬以千金。福成复告各国领事,如有洋人为法船引水,宁郡民情强悍,必相率而攻毁洋房。此以一无业之莠民,累及合埠安分之富商也。且难保非法人诡计,欲故坏各国声名。诸领事以为然,密致书驻沪领事,禁约洋人。后闻孤拔欲募引水,以攻镇海,悬价六万金而莫之应云。

法船四艘驶入蛟门,抚臣得报,飞饬各营,要约赏罚,并严饬南洋三轮合力协助,电饬杜冠英,传谕各炮台,镇静以待。正月十五日未刻,法将孤拔乘一小轮,亲入虎蹲山北,测量水道。我台开炮,击之几中,乃遁去。旋一大黑船,名纽回利,扑攻招宝山炮台,杜冠英饬炮目周茂训,开炮迎击,一发中其船头。敌势惶迫,掉头用排炮轰击,又被我炮台弹折头桅。我炮台,亦被敌击中数十弹,弹重二三百磅,陷入三合土内。后一弹著我炮洞门楣,铁炸入洞,击伤周茂训右胫。杜冠英令吴杰亲自开炮,杨岐珍亦至炮台,仝励弁兵,又弹中敌船尾,南洋兵轮,亦两炮击中敌船。随后三法船群开排炮,我两岸亦开排炮御之。自未至申,轰声不绝。法船连受五炮,伤亡颇多,我炮兵勇丁,只阵亡三人耳。

正月十五日之战,法轮败退,泊金塘山下。十七日黎明,又添两船,巳刻,复以一大黑船驶入虎尊山之北,攻我招宝山炮台。杨岐珍、杜冠英督率吴杰开炮,敌船甫近,即被我弹中其烟筒,再中船桅。横木下坠,压伤兵头及护从多人。南洋兵船,复从旁击中二炮,法船创甚,收旗转轮,仅获出险遁去。厥后,闽浙总督杨昌接探员电报,有法船运到一兵头之柩,葬于马祖澳,送葬者数百人,据传即将军迷禄,正月十七日在镇海伤亡者也。

法船再败之后,不敢再近招宝山口门。十八日夜,乘风雨晦冥,将用小船潜登南岸,图袭我港口之炮台。我师水陆弁勇,每夜轮流放哨。副将费金组瞥见小船,戒营勇屏息以待。及其渐近,突发枪炮,尽力截击,沈其两舸,余悉惊遁。

小港炮台,旧置炮位五尊。内光膛生铁炮三尊,未能及远,钢炮击远两尊,弹仅重四十磅,早经移置沙蟹岭、乌龙岗,但留空台,为疑敌之计。正月二十七日,法船遥对小港,开六七十炮,著炮台十数弹,陷入三合土内。二十八日,又来轰击,连开数十炮,未中。复将炮车吊桅顶,意在凭高易中。乃甫扯登桅,绳忽中断,炮坠舱面,压毙多人。自此遂不来攻,其为计穷力竭,已可概见。

法船屡挫之后,退泊金塘,唯以一船向前抛泊,倚游山为屏障。钱玉兴以乘夜袭击,可以得志,适当薛福成在镇海劳军,相与密商定计。二月初四夜,钱玉兴亲督副将王立堂,选敢死士,潜运后膛车轮炮八尊,伏南岸清泉岭下,四更后突击之,敌船连受五炮,伤人颇多,传闻孤拔亦受伤云。法船开炮回击,弹落水田。我军一无所损,旋即收队。

法越战役中,张文襄授山西巡抚,闽县会办江防,丰润会办福建船政,以词臣而仕军役,皆异数也。文襄受命,上书谢恩,有“身为疆吏,犹是依恋九重之心;职限方隅,敢忘经营八表之略”。文襄既去,其兄文达相国偶取视时辰表,笑谓客曰:“余只一耳,其七在舍弟所。”及越事急,移督两广,力主潘仕钊之说,弛闱姓之禁,颇为时论所訾。时各省军务多不利,闽县单衔条陈时务,触上怒,镌级去。侯官与闽县同城,实为一地。丰润败于马江,船械尽失。疏请恤马江死事诸人疏有云:“李长庚死事于闽洋,而其部将邱良功等卒平海盗。曾国藩初覆师于湖口,而其后遂为中兴第一功臣。此固人事之平陂往复,抑亦天心之草昧艰贞。”措词之妙,不可言喻。都人为之联云:“八表经营,也不过山西禁烟、广东开赌;三边会办,请先看侯官降级、丰润论功。”

醇邸隐握朝纲,礼遇文士,以要时誉,开当时词臣言事、清流结党之风。洎法越兵兴,轺车四出,率一试而败,惟南皮声名俱泰。粤督张靖达制府、桂抚潘琴轩中丞,以军事失利相继罢。南皮继任,适我军先败后胜,克复失地。当时战将冯子材、苏元春,悉前任疏荐至军。王孝祺本树军旧部,以靖达弟勇烈倒树湾与捻战败死,坐失主将贬职,至是起用。南皮以文人为帅,激励将士,坐收成功,虞允文采石之捷,不能专美于前矣。

闱姓者,广东赌局之最大者也。头家为富商大贾,主其事。开科之年,设局卖票,令人入钱。豫拟榜中每姓几人,以千万为一决,俟揭晓,按中否以定输赢。其始仅行之童子试,继行之乡试,后渐行之会试。其大力者,至为所拟之姓,广通关节,以冀必胜。于是姓愈僻者,愈为奇货可居。房官及提调,监试各官,皆阴行贿赂,转相贩鬻。督抚收其税以为利,名曰罚款,故行者益纵。士之应试者,多托贽商贾,自称门生,大为风俗之累。

法越之役,左文襄视师福建,将率师以帆船渡台。属下知其耄昏,日送之登舟行,夜回舟载之返,数日不得达。托言风逆,舟不得近,乃复登岸。彭刚直视师粤东,出示谕众,用“食肉寝皮”之语。为西人所见,诧为野番黑蛮所为。朝廷亟诏止之,乃止。英雄末路,诚不免露出暮气,然何至如是之甚。诚以二公少壮至老,身在行间,五日休息,心力交瘁久矣。刚直疏中又云:“古来臣子,往往初年颇有建树,而晚节末路,陨越错缪,由其才庸,亦其精气竭也。”读之能无慨然!

倭文端恶洋文,则命管理同文馆;李文正恶洋务,则派为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二公终身不往朝旨,亦不催促。在政府诸公之意,但使知难而退可矣,不必强之上道,反为外交之梗也。邓铁香侍御以强项名,派至译署以折之。侍御非文端、文正二公比,不敢不往。虽疏请改武官,军营效力,以为尝试,不获所请,而仍就任。继又以谈边务,而使往勘越南边界,大窘而返。类此之举,近于恶作剧,取快一时,有碍大体。若在康熙、乾隆之时,固必有以处之,不若是之狭也。丰润之闽,侯官往苏、吴县至津,不问军旅之事曾学与否,凡主战者,即使往战地,尤近滑稽。

本朝英主迭出,无取乎贵强之相,从未见有大臣匡君之过者。御史章奏不避忌讳,容或有之,均置之无足重轻之列,不足深论。光绪初,惟阎文介可谓大臣。直枢廷,兼绾度支,承发、捻乱后,制国之用,量人为出,深合理财之法。时醇邸阿太后旨,修复颐和园,须用巨款,辄为公所靳,醇邸憾焉。会议钱法,以微过革职留任。未几复职,遂乞休,越五年薨。邸怒犹不息,拟不予谥。查本朝大学士恤典无此例。内阁拟字,圈出“文介”。在上意,为非佳名,故予之。然公之耿直,虽百年,犹一日也。

甲申之役,都中对语最盛之时也。讥张丰润、何子峨云:“堂堂乎张也,伥伥乎何之。”讥阎文介、张文达、乌少云、孙莱山云:“丹青不知老将至,云山况是客中过。”又讥阎文介云:“辞小官,受大官,自画供招王介甫;全战局,附和局,毫无把握秦会之。”“辞小官”二语,乃文介疏中语也。又讥张丰润云:“三钱鸦片,死有余辜;半个豚蹄,别来无恙。”谓未战之先,闻彼常时言三钱鸦片殉难。及败,携豚蹄途中食之。

丰润赦归,娶李文忠之女公子,时人又有三联。一云:“养老女,嫁幼樵,李鸿章未分老幼;辞西席,就东床,张佩纶不是东西。”以丰润赐环,先就莲花书院馆席,既而入赘也。二云:“后先判若两人,南海何骄,北洋何谄;督抚平分半子,朱家无婿,张氏无儿。”言丰润先娶仁和朱修伯京卿女,次娶边宝泉中丞女,后娶文忠女。三云:“中堂爱婿张丰润,外国忠臣李合肥。”当时浮议更迁怒于文忠。然观文忠尺牍,盖于丰润再断弦后,与有婚约,而不虞其战败受谴之至于斯也。丰润败后,自称“贱子”,乃用杜甫“贱子因阵败”句也。梁星海有句云:“篑斋学书未学战,战败逍遥走洞房。”抑何可笑。

边帅图利,愈远而愈无忌惮。杨玉科在岑襄勤部下为健将,全滇底定,功列一等,法越之役,慷慨捐生,尤足令懦夫失色。惟生性过于豪放,是其一短。曾游沪渎,涉足花丛,任情挥霍,殊不自检。遂令东南人士,致疑于滇池之地,为珍宝蓄聚之所,可望而不可即。古人所云债帅者,非耶?

各省司道及学政,向由本省督抚于年终出具密考,以备朝廷酌量黜陟。其有治绩平常,或人地不宜,则内调候简。每年二三月,大批人员更动,且有令督抚另具切实考语者,皆密考作用。而措词偶涉含糊,即令更拟,其重之如此。浙江德晓峰方伯,在先文庄巡抚任内,欲予某甲署缺,未得许可,而先受贿。某甲人财两空,执刀立抚署官厅侧,言俟其出,与之并命。首县某,戆人也,遽入告曰:“某甲将行刺。”遂交首县看管。羁之客室,后有井,溺焉。文庄恶之,以其女为礼邸侧福晋,知有系援,且征于文友石之屡击不中也,欲使去浙,年终密考括以四字,曰“堪任封疆”。未几,方伯简赣抚。四川松锡侯方伯,在文庄总督任内,颇具干略。文庄爱其才而疑其心,年终密考,予以十六字美词,次年召入陛见,送之曰:“吾以‘堪任封疆’四字,而晓峰得任方面。今以十六字颂子,行矣勉之。”未几,方伯简滇抚。阎文介出枢府,其门人江西布政使李嘉乐、署陕西布政使李用清两方伯,同时以密考左迁。文介上疏辨论,谓为赣抚德馨、陕抚叶伯英私见,奉旨诘责。然二李虽狷介一流,不免君子之过,究胜德馨,后之读史者自能明辨。德馨即晓峰名。

宝竹坡侍郎,癸酉典浙试归,买一船妓,吴人所谓“花蒲鞋头船娘”也。入都时,别行水程,由运河至通州,及侍郎由京以车亲迓之,则人船俱杳,传为笑谈。壬午典闽试,由钱塘江往,与江山船妓狎。妓面有痘瘢,侍郎短视,不之觉也。归途娶为妾。鉴于前失,同行而北,道路指目。至袁浦,县令诘其伪,欲留质之,侍郎大惧。以平时风骨,颇结怨于人,恐疆吏发其覆,遂于道中上疏请罪,部议褫职,报可。侍郎曾以蒲圻贺云甫尚书认市侩李春山妻为义女,劾之去。京人为诗嘲之曰:“昔年浙水载空花,又见闽娘上使槎。宗室八旗名士草,江山九姓美人麻。曾因义女弹乌柏,惯逐京娼吃白茶。为报朝廷除属籍,侍郎今已婿渔家。”

于晦若侍郎、文芸阁学士、梁星海京卿,少时至京,居同寓,卧同一土炕,人心与其面皆不相同,虽圆颅方趾,而大小各别。三人冠履,可以互易而无不合,人情无不妒。三人中,惟学士如常,侍郎、京卿皆有暗疾,俗称天阉,不能御女。然三人狎游,尽以恣学士一人之淫乐而无悔。及得交志伯愚将军,盖称莫逆。将军非惟嗜好与三人同,其暗疾亦同,可谓奇事。闻学士曾得一房中药方,治暗疾有奇验,以与将军,一试而获同等之效,再试则不验矣。侍郎夫人早死,京卿夫人终身居学士家。盖三人者,皆文学侍从之臣,礼教非为吾辈设也。

先文庄督川第三年,实为光绪十四年,英人灭哲孟雄部,耀兵藏界。西藏葛布伦公爵伊喜洛布汪曲,率兵一万五千御之。战于捻都纳山下,藏兵败而奔。英人追击至咱利亚,又败,三败至东郎热,藏兵大奔。适江孜守备萧占先奉文庄命,往止藏番无妄动,闻败,立江孜泛帜于道。英兵见之,乃止不攻。占先与英将萨海会于仁进冈,占先曰:“奈何涉吾境?”萨海曰:“藏番来攻,追之及此。”占先曰:“藏番,吾属也。乱番可诛,良番何罪,受此屠戮?君独不念中英两国之谊乎?”萨海曰:“惟然,故入境无所犯。天气渐寒,今归耳。”乃退师。知府嵇志文从驻藏大臣升泰入藏,归述如此。川人哄传,萧守备与英战大捷,若得江浙文人点缀,是又一黑旗军台南独立矣。

英据哲孟雄之岁,先囚其部长西金王于葛伦绷。王母及子暨亲族、头目,避入藏属春丕山。英将萨海追藏兵至春丕山坌,寻其母子不获。战事既毕,王母率亲族诉于驻藏大臣升泰,且求救。升泰惧于英,弗许。王送衣物至边,且言伺衅将逃归。升泰不纳,英人益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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