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走小船,荡舟江上,此时雨已经停下,船只慢慢悠悠在平静的江面晃悠,苏沅脱了鞋子,满船板乱塌,搅得白瑾晔不得好好划船!
日出东山,清风徐来,水波微澜,那江面月光粼粼,照人面一片素寒清光!
苏沅拉了白瑾晔,不准他在荡船,任由小舟飘来荡去!
枕身在他怀中,细看那岸边,灰色轻晃的树木人家,心内平静如水!
“兄抛渔网赴中流,妹撒钓丝待上钩,尽日得来仍换酒,雨后空舟归去休!”
苏沅细白手指,轻轻攀住瑾晔颈项,吐气如兰,字字圆润,声声道来,恰和了那老公公和老婆婆的生活!
“这样的夜晚,真是武陵源,如若你不是皇帝,我不是北纥的皇后……”
白瑾晔轻吻苏沅脸颊,“我可以带你浪迹天涯,做个侠客!亦或是蜗居山村,做个屠夫!”
苏沅眼眸精亮,看着瑾晔,立起身来,“我要给你生两个孩子,每日教她们念诗,带她们在山间玩耍,不取功名,不受尘世累!”
白瑾晔宠溺轻轻玩弄她头发,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要种满园桃花,树下青青乱草如丝,春日里,蜂蝶飞绕,如若你不在家时,我便数着桃花落瓣等你归!”
她忽而娇气问他,“你说朝颜会来看我们吗?”微微沉吟,“她那么爱玩,一定会,到时候我就去邻家借只鸡招待她!”
白瑾晔不解,“为什么要借只鸡?”
苏沅看他,淡笑,“你只会带兵打仗,批阅奏章,每日里国家大事,怎么懂的生计,必然是家徒四壁的喽!”
瑾晔板起面孔,硬朗的面容,一时黑着!
“可惜此时适逢乱世,竟是四出民不聊生,唯独北纥还算是净土!”苏沅慢慢说出,一时之间又有了那大女子的口气!
白瑾晔心中一动,他多希望给她安定,不受乱世烦忧,永远做他怀中无知幻想的孩童!
“瑾晔,你知道我是延庆王爷的女儿么?”苏沅忽而痴痴问他!
是呀,他们结亲一年多来,竟从未讲起过过往之事!
“当然知道!当初我的使者,在玉京的猎场上看到两位公主,白马红衣,绝尘而来!当晚告之我,玉京二位公主风华绝代!”
苏沅羞羞一笑,“家姊长公主朝颜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丽女子!”白瑾晔刮她鼻头,笑笑说道,“恰巧那一天,你猎豹而归,我听到快报,当即飞鸽传书决定求取你!”
苏沅一愣,想起当初山坳之间的景佑,蓝衣白马的少年,心内不禁淡淡酸楚!
“延庆王爷是玉京第一名将,将门虎女果真不假,你初进北纥,我知道姚相会动手,只是一时之间未能找到办法,可是瑾明一路传回快报,你制敌顺安府邸,决定绕路西行,每一次做出的决定都如此镇定干练!“
苏沅看着白瑾晔,他从未如此的说过她!
白瑾晔环紧苏沅,笑道“栾水河畔,我快马加鞭,我多怕自己去晚一步,如若是如此,白某人必后悔终生!”
呵呵看到亲们滴打分,感动……辛苦了!
苏沅浅笑看这月色里,千里波光,江山绵延,如此平稳的现世之下,得他如此宠爱,人生再无所求!
微扬下颌,静静看他,眸中清澈犹如这碧波之水!轻轻缱绻伏在他厚实的胸前,发丝柔柔垂下,覆了他一脸!
“我的母亲是个强势的女子,她出身将门,十六岁与我父王结亲,嫁给他后,一直东奔西走居无定所随他出征,战火纷飞中与他并肩而立!”
苏沅看住白瑾晔,眼中有如冰冻三尺冰河坚韧清明,“她最后与父亲死在凯旋归来的军帐之中,死在西昭死士手中!”
白瑾晔轻轻抚慰苏沅发丝,“我知道!”
苏沅一笑,“幼时记忆,早已大部分忘却,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也会像母亲一样,生死疾病,随你左右,并肩而立!”
白瑾晔心中感动,紧紧握住她手,轻轻吻她唇,轻声咕喃“沅沅,我知道你会,静山之变之后,我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苏沅扁嘴笑,船只悠悠晃荡,她忽而小手伸进他衣襟,凉意簌簌!
白瑾晔被她撩拨,唇边一丝笑虐,将她合身揽进小小船篷之中,此时雨后天空,漫天星光,盈盈掠在水面之上!
白瑾晔的吻,面颊,脖颈,耳后,锁骨,一路慢慢的沾染而下……
苏沅手指触在他胸前刀疤,曾经很多次碰触,这一次,轻轻用手指摩挲,喃喃问他,“告诉我……”
“父皇母后先后去世,母亲家族不望,我和瑾明没有母族亦没有庇佑,西昭战场,如若不能全胜而归,没落王子不如民,这北纥之世必难容我!天下易主在那时,对姚相之流亦不是做不出的事情!”
战场之上,以命相搏,奋勇杀敌,留下这一道道伤疤,盘踞在白瑾晔胸膛之上,亦留在苏沅心上!
“当时疼么?”苏沅轻轻抚摸那些伤痕,仿若抚摸稀世珍宝,既痛又爱,这是他的伤,亦是她的骄傲!
“金戈沙场,血水里站起来,家国社稷,白氏江山握在手中之时,怎么有丝毫顾虑,即使是性命又如何呢?”他哈哈而笑!
相拥而眠,一夜静静在这船上飘荡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