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日(7月14日)
翁兰士于大兴金寓也,景过情迁,犹历历如绘焉。松江顾伯颐十五日觞余于花亿珠,伯颐能度曲。支票纠葛一节,计怀卿嗾陈之泰赴县禀诉,随传厚余及惠隆号质讯,盖将以是诈财地耳。谦斋代余缮禀申理云:“为掯票捏控一再缠索,叩赐提究事,窃职于二十三年五月初旬,付交前署青村场大使罗登云上海惠隆号支厚余庄第四十五号五月二十日期票洋一千元一纸,嗣据罗登云函称,该票被伊幕友计德柔持去,恐其到期向庄冒领,嘱惠隆号注销票根,当将票根注销,随向罗大合索还票面一纸。罗以向计追缴为辞,迁延不果,十月中,由计德柔串出陈之泰捏词,设英界公堂控索,蒙委宪张批斥,陈之泰自行向罗清理。之泰见计不遂,复勾串洋人,到惠隆号肆吵,当由职禀请英法界公堂备案,如再到号吵索,许即扭案禀究,复恐计德柔等藉持废票,捏饰他词,再滋讼累,爰于十一月中据情禀请臬宪将计德柔、陈之泰等提省讯究,吊销票面,蒙臬宪吴批准‘如果再有纠葛,尽可赴县控理’云云。今三月二十三日蓦奉台差会同英廨值差手持钧谕,催令厚余庄主理值,职闻悉之下,不胜骇异,窃思计德柔勾串陈之泰掯票一再诈索不遂,今事隔逾年,复敢饰词朦控,横向厚余庄吵索,不求提控严惩,吊销票面,恐缠索无休为害伊于胡底。为亟据实具禀,抄粘臬宪,委宪批示,遣属一并陈叩,伏乞电鉴恩准,提原控陈之泰等到案讯究,吊销票面,以惩串诈而清纠葛,沾仁上禀,禀既入,搁不批,由是厚余庄以支票与庄无涉为词申诉,乃改提惠隆号主,余恐其迁延时日,终不结案也。四月廿日,令包探扭计怀卿入英廨,询明有案在县署,张赓之直刺取英廨旧卷,一并移送到县,计怀卿发捕厅收管,此事始有就绪。补禀云,为扭获掯票串诈要证,叩赐彻究,以清讼累事:窃职去岁付交罗登云支票一纸,被伊幕友计德柔即怀卿持去,当据罗登云函嘱将票根注销,嗣由计德柔串出陈之泰在英廨捏控,并勾串洋人到票号踞吵,迨职禀请提究,则又避匿不面,现复到宪辕捏控,将前项情事概不提起,意在索诈票号钱物,情尤可恶,已由职具呈申诉在案。窃思此票由职交罗登云,为计怀卿窃去,陈之泰亦由计怀卿串出,非计怀卿到案,终难水落石出。昨始探得计怀卿逗留租界,恐其闻风远避,由职指交探伙扭送英廨,请将人证卷宗一并移送台下,伏乞电鉴恩准,将计德柔收押,讯追票面,一面叩请移提浙江候补盐大使罗登云到案,彻底根究,照串诈律惩处,以清纠葛,而杜讼累。”禀已送矣,复恐黄爱棠大令不明颠末也,爰具清折一扣送署,今录于后。
今将支票纠葛情形节略如左:事缘光绪二十三年五月,有奉贤友人报买滩地,嘱向素识之惠隆号借出友厚余庄五月二十日期票一千元,付交署青村场大使罗登云。嗣据罗登云函称,惠隆支票一纸被伊幕友计德柔即怀卿窃去,恐其到期冒领,嘱向惠隆号注销票根,当时因罗、计均系在官人员,想无意外枝节,故未登报声明。嗣罗登云卸任过沪,面嘱取还票面,罗允向计追索,迟至十月中计德柔忽串出陈之泰,投英廨捏控罗登云欠伊巨款,将此票付下,屡索不交等情,当由张委宪批斥,自行向罗清理。计德柔见计不遂,复串出新发行洋人,到惠隆号肆吵,其时玮适在沪,以此票由玮向惠隆号借出,不可不为清理,乃函催罗登云到沪理直,复函称病卧不能起床,恳玮禀请提究,爰具呈英法公廨备案,如再到号吵索,许即扭案禀究。复恐计德柔等再捏他词,滋生讼累,于十一月中禀请吴廉访将计德柔提省讯究,吊销票面。廉访批准,如果再有纠葛,尽可赴县控理。事阅半载,德柔等辄敢藏匿前情,到宪辕捏诉,似此索诈刁讼,受累伊于何底?查陈之泰与计德柔均系罗登云幕友,因狼狈为奸,为罗登云逐出,挟嫌捏控,缠绕不休,窃思钱业通例,支票认根,无根莫用。此票据陈之泰控,系罗登云付下,何以不向罗追款,至于厚余惠隆号东,与计、陈诸人均不认识,乃计德柔嗾令陈之泰一再牵涉,明欺票号懦弱,可以索诈钱物,且计德柔系窃票之人,匿不出面,情尤可恶,为此将计德柔扭交英廨,移送台下先行讯究,一面吁请备文移提浙江候补盐大使罗登云到案质对,照例惩处,以警串诈而清纠葛,感激无任。兹将略节情形缮呈,伏维钧鉴。
过苏晤朱毅卿及栽之,一饭而别,至青杨地泊舟裁半日,过常熟泊舟亦半日。潘毅远创西学社,余捐入书二十五种:《英国条款税例》、《英国会议条款》、《法国条款税例》、《义国和约税则章程》、《荷兰国和约章程》、《美国税则条款》、《美国续增条约》、《比国条约税则》、《丹国条约税则》、《奥国条约税则》、《日国通商条约》、《日本条规税则》、《俄国条约章程》、《瑞典那威国条约》、《布国条约税则》、《长江通商统共章程》、《古巴华工条款》、《摘录各国条约》、《越南边界通商章程》、《水雷问答》、《哈乞开司枪图说》、《克鹿卜新式驳图说》、《克鹿卜电光瞄准器具图说》、《子药图说》、《鱼雷图说》共二十六册。娄城向有竞渡,始午日,以十日为期。虎丘灯舫、阊浜校书,皆翩然命驾,称繁盛焉。五月十二日,与翥叔联棹入娄城往观,以米价昂贵,籴户与米行闹,蒋直剌体梅出示禁止,乃与武颂华剧谈半日而别,可谓败兴矣。十七日入城,六月初二日归。天奇燠,无日不坐蒸笼中。乞米老稚络绎于道,兼闻法人因四明公所肇事,忧心如焚,不知汗之雨下也。
(六月)望日(8月2日)
复入城,始定为杭、沪之游。
十九日(8月6日)
至苏,泊盘门。
二十日(8月7日)
移棹胥,晤刘生竹。
二十一日8月8日)
生竹归,托带交美叔一书。连日雨,颇有新秋景象。
二十三日(8月10日)
移泊盘门,遇缤兰,往观剧焉。
二十四日(8月11日)
五下钟附源余汇源小轮行,舟中无事,读钱衎石《碑传集》十余卷。
二十五日(8月12日)
至杭,泊松毛场。
二十六日(8月13日)
渡西子湖,入城,至华光巷访印士,遂下榻焉。
二十七日(8月14日)
出城,仍附小轮行,印士偕焉。
二十八日(8月15日)
至嘉善,印士因有催南米差,入城晤江大令峰青,午后开船。
二十九日(8月16日)
抵沪,已午后矣。卸装鼎升栈,亟至考椿记访惊百,同饮于万家春。
七月初一日(8月17日)
觞惊百、印士诸君于普庆里林少香家。陈之泰禀请销案,略前事不提,略之为:“票根被止,债项无著,自向欠主理讨,愿将票面呈缴,叩乞销案事:窃因罗登云欠职洋一千元,将申庄惠隆支厚余期票一纸付职抵销欠款,期前票无误,到期支取,竟敢推诿票根不到,曾经禀奉恩赐差提该庄主讯追在案。职本在申静候讯追,讵料陡患重症,又加资斧不继,只得回杭医治。到杭后托人寻觅罗登云,以期斧凿相寻追款归偿,乃罗姓丁忧回籍,一时断难来浙。本拟再诣崇辕,叩求讯追,因思庄上期票向凭票根解到付款,今罗姓既向惠隆将根揿捺,则厚余未必肯照票付洋,是则徒烦恩宪差提,故恐难以追取,况职现在病未全愈,川资匮乏,一时亦难到案候讯,转辜江宪慈施。思维至再,惟有俟取病痊,自向罗姓理讨,所执惠隆支厚余期票一纸,款既不付,收执无益,爰特备禀呈缴,仰祈仁宪大人电核存案,仍俟职向罗姓取到欠洋,再行禀请涂销,至此项票面现既不请向庄追取所有,前蒙饬提之案应请暂行缓催,合并陈明上禀。”黄大令批:“该职既将原票呈缴,此项欠款自向罗姓理还,准如禀暂行销案,惠隆支厚余庄期票一纸附具禀。惠隆号住法租界新永安街同安里。为粘批投案叩求涂票发还以清纠葛事:窃小号支厚余庄期票一纸由常熟徐绅借出,付与青村罗宦,旋因罗宦嘱徐绅向号止付,据称票已遗失,亦并无陈之泰期前照票情事,本年三月间,蓦奉钧票提讯,知有陈之泰控追票面,号因票已止付,应向原根理直,函催徐绅到沪清厘票面,兹据陈之泰禀称,所该欠款自向罗姓理讨,则是此后索款还款与小号毫无干涉,为此粘呈钧批,叩求公祖大人恩准将陈之泰所缴票面涂销发还小号,以清纠葛而免株累。戴德上呈。”计粘钧批一纸,即陈之泰禀批。此禀投入,黄爱棠将票面缴还,此案由是了结。
初二日(8月18日)
钱肇仲招饮花丽娟家,毕稚琛招饮梁红芝家。天热不可耐,适大雨倾盆,始有凉意。
初三日(8月19日)
印士招饮沈云珊家。
初四日(8月20日)
陆仲午招饮金月舫家。
初五日(8月21日)
翁寅丞招饮王莲卿家,既罢,余邀印士、惊百至周丽娟家小酌。
初六日(8月22日)
张子瀛招饮李三宝家,毕稚琛醉,又泥饮沈丽卿家,是晚惊百乘新裕行。
初七日(8月23日)
印士赴浙。
初八日(8月24日)
娄江姚柳屏、陆桐士诸君邀饮一品香,桐士告假回籍,柳屏由籍来。
初九日(8月25日)
邀柳屏诸君饮周丽娟家,金剑花又邀饮王丽娟家,回寓已二下钟矣。
初十日(8月26日)
柳屏赴杨州,饯之于四海春,时桐士亦回娄江。萍叶乍集,为斜风吹散,天下事皆可作如是观。
十一日(8月27日)
与稚琛偕赴小久安程寓,粤人徐少芝招饮也。少芝,雨芝观察之子也,时从永平金矿局次回沪。
十二日(8月28日)
黄电侯招饮于一品香。
十三日(8月29日)
徐少芝招饮于王秀林家。
十四日(8月30日)
张炳华招饮于洪寓。
十六日(9月1日)
于小仙招饮于王慧娥家。小仙善刻牙,细入毫发,见者诧为神工,与益斋兄弟行,曾寓常熟,余未相识也,比来沪上始识之。
十七日(9月2日)
孙石愚招饮于花小宝家,徐少芝又招饮于林黛玉,此后友朋招饮者颇多,不悉记。
二十二日(9月7日)
自沪回。
二十三日(9月8日)
晨抵苏,傍晚抵虞,屈指自沪抵虞不过一昼夜耳,可谓快已。与金剑花书,略云:敝乡为文学旧里,兵燹后科第颇盛,然老成多迂谨,新进多浮嚣,即如学堂一事宜先倡办,为旁邑风导,乃筑室道谋,迄无成议。去岁有潘君毅远等立中西学社,乡先进丛指摘焉,潘君谋舍而赴鄂,举某自代,某自沪回虞,始悉情事,窃以此事为当务之急,而吾邑有万难兴办者,归并城中两书院则山长不能无去馆之虑也,经董不能无交卸之虑也,生童不能无涸辙之虑也,拨及别项公款则水利局不能无全局分裂之虑也,庙堂等捐不能无历年亏蚀之虑也,各有主者,各出其力,以相枝柱,其主者皆巨绅也,则官不敢顾问矣。诏旨屡降,熟视若无睹,医家所谓麻木不仁之病,一隅然,天下何独不然?某居家日少,且无才力承乏其间,然未尝不冀幸学堂之速成,有造于邑子弟也。兹将与郁宪丞同年书,节录一通,邮呈左右,吾邑近事梗概略具矣,或者采择迩言,节登日报,使二三当事见而愧奋,则幸甚矣。控蔡霁峰禀云:为举人纠众抢稻事,实骇异,叩求迅赐檄县派差押收,以弭巨衅,事切。台治宝山县境内鸭窝沙、腾沙,即长兴沙续涨草滩,由举人蔡日暄、文生、邵孝淦等具禀缴价报买,已由藩宪批准在案,其中职亦有一股在老股邵孝淦、戴诒谷名下,立有合同议据。该派缴价围工早经如数付讫,今岁新圩分稻,派令司帐徐朗轩随同戴、邵等到沙收租,骇闻举人蔡霁峰即日暄在吴淞纠合无赖四十余人到沙,各执枪械,声言“无论何人,圩内之稻一概刈割变卖,彼若成讼,吾已有资本”云云,以致戴、邵暨徐朗轩等闻信,均各退回吴淞。伏查新圩成围之后,各业户已划界认开,蔡霁峰身列贤书,何以忽效沙棍所为,无理取闹?实所不解,为此遣属就近吁叩公祖大人,恩赐迅檄宝山县派差到沙,押收租籽,倘有不法棍徒藉端滋事,立即捆送究办,庶沙民不至争闹,巨衅得以消弭。沾仁上禀。属徐升年四十岁,住昭文县东乡。抄粘合同一纸:
浦款
光绪念贰年
九月廿七付廿九期洋七百五十元。
十月初二付初四期洋二百八十八元。
二十三年十二月收洋轧车十六部,又坏车一部,作洋六元,除收该等卅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