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道本無名,《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強名日道。既曰無名,而不知其名矣,則不可以言言也,如是,則聖人於道,惟當不立言,不立文字,然聖人欲曉天下後世,苟不強立其名以述其實,則所謂道者,將絕學而無傳矣。關令尹望雲氣,以候老子出關,邀而留之,師其道,而請立言以惠天下後世,則聖人慈愍後學之心至矣o-及乎得老子之道,傳五千言之後,乃述是書,以曉天下後世,而露五千言之所未述之旨。然是道也,不可名言之道也,而是書也,所述無言之言也,則其言豈可以百家窺哉,宜乎莊子聞其風而悅之,自以其學出於關尹,而稱之為古之博大真人也,列禦寇亦師之以傳其道焉。嗚呼!至人不常生,至言不常聞,而關尹之書,自昔以來,祕傳於世,少有知者。雖聖明之朝,以莊列二書名之為經,而是書不傳,不得上達,使莊列二子有知,豈不有愧於地下乎!莊子不云乎,不離於宗,謂之天人,不離於精,謂之神人,不離於真,謂之至人。以天為宗,以德為本,以道為門,兆於變化,謂之聖人。今觀是書,則知關尹子咸備四者之道,宜其稱之為博大真人矣。自清濁兆分以來,未有立言垂訓,顯道神德,至精至微,至玄至妙,如此書者也。葛稚川謂擒縱大道渾淪至理,先儒未嘗言,方士不能到。惟其尊高也,故淺近者不能窺,惟其廣大也,故孤陋者不能造,惟其簡易也,故該博者不能測。學者望之不及,研之不得,契之不可,咀之無味,捫擷無門,探索無路,甚至指為偽書,以為出於漢儒之口。噫,是書也,莊列不能言,文程不能道,而謂漢儒能述之乎!自漢明帝時,西域之教始流入中國,而其書最精微者,《楞嚴》《楞伽》《金剛》《法華也》,其所言之神通妙義,變化正魔,以至無我無人之說,悉先述於是書矣。然其言簡其義詳,又非重譯之書所可比擬也。關尹聖人,生周末之世,與孔子同時,二聖人皆親見老子,故其言問有一二與孔子同者,如朝聞道,夕死可矣之類,豈所聞所見亦有同得者乎。今觀是書首篇之言,似發明五千言之旨,而為《道德經》作傳也,學者當與《道德經》參觀之,庶幾心釋神悟於是書矣。若夫因是書感悟之後,而復隨世俗一曲之士,輕生誣謗,不生恭敬,侮聖人之言,則其人,本以心之神靈者悟是書之旨,必復為心之不神不靈者昧其性天,而隨失其悟矣。是書之靈,必至如是讀是書者,可不若葛稚川愛之誦之,戲之拜之哉!今欲於強名之下強字表德,故述言外經旨。有宋寶祐二年歲在甲寅重陽日,抱一子陳顯微再拜灶香敬序。
抱一子曰:宇者,盡四方上下之稱也,故以一宇冠篇首。謂無是宇,則無安身立命之地,道則褊四方上下無不在焉,無是道,則天地造化或幾乎廢矣,故一宇者,道也。宇既立,不可無柱,故以二柱次之。柱者,建天地也,天地定位,聖人居中。聖人者,道之體也,聖人建中立極,故以三極次之。三才既立,四象位焉,故以四符次之。符者,契神之物也,故為精神魂魄。五居數之中,心居人之中,故以五鑑居中,以明真心能照也。然無形,則心無所寓,故以六匕次之。匕者,食也,食以養形,故形食一體,形久則化,放以七釜次之。釜者,變化萬物之器也,釜中不可無物,故以八籌次之。籌者,物也,物物可為藥,藥可以雜治,故以九藥終之。九者,究也,盡也,物至於為藥,功用極矣。然藥之功,復能活人,有復生之理,以明萬物皆具是氣是性,可以生物,不逐形盡也,故以藥終焉。今將九篇分為三卷,以見自一生三,自三成九之義。至九則復變為一,而無窮矣。原上中下三卷,今離為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