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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5)

徐森玉、邵茗生约观故宫所藏《兰亭八柱》。余初望颇奢,得观,则又废然。盖《八柱》中惟董香光、张得天及清高宗临本是真,然皆卑卑岂足赏耶。赫然有名之虞永兴、褚河南、柳诚悬、冯承素四本,皆赝鼎也。虞本虽伪,而在此各本中为特佳,然实即张金界奴本也。董香光以其不尽似褚,定为虞书,既无根据,亦非精鉴。永兴书如《汝南公主墓志》,虽系自运,与临写不同,然名家之书,自有面目,故欧、褚所临,终有欧、褚笔法,以此与汝南墨迹一比便明矣。柳诚悬本,绢与绢色皆非唐物,盖是宋或宋后之习颜、柳书者所为,且复不佳。冯本出于伪造,一望而知,即题跋亦多伪笔。独褚本最怪,此本即郁冈斋所刻“列苏家”第二本,后有米海岳题《永和九年暮春月》一诗,及元戊辰海岳题记,亦有苏耆天圣八年重装题记,有范仲淹、王尧臣题记,然褚书不徒恶劣,且填改显然,如“天、也、朗”三字,“也”字纸少损,托之装裱时填改,尚可说也,若“朗”字则纸绝未损而填改甚明,然并非双钩后再填也。苏、范、王三题及米戊辰题记亦均显为临摹。米题不独神气不贯,即笔亦绝与米书不合。独米诗确为真迹,但此诗与前后隔纸,前后骑缝处图章似皆后加,疑或以伪迹而冠于米诗之前,又补各记于后,此种伎俩故非无例可证也。若果如余所疑,则与余前谓黄晦闻所藏宋拓河南临本为苏家第二本者大有关系,余说似可或立矣。今日乃故宫开审查会,余非会中人,然观会中人审查亦殊草草,美人福开森及陈伏庐丈外,有唐立广,余所识也,别有一位,未询姓氏,然其人审书毫无识解,即伏丈、立广于此亦实门外人也,郭式五则纯以古董家方法作鉴别耳,福开森更非此道内行。余谓鉴别书画,非真能书画者不能任也。所谓真能书画者,今既不多,真知书者尤少。惜此数公皆昧于此道,而又草草作断耶。审查会毕,余与福开森先出,道中相谈,福开森谓:“中国今有主张联日、联俄、联美、联英者,皆不对,因彼等肯与中国联者,皆为其自己利益故也。”又谓:“各地须自治而统一于中央,中央不可太揽权,须容纳各地之意见。”余因谓:“由下而统一于上者为真统一,由上而统一于下者为伪统一。”福开森曰:“然。”

李若农善相

侍叔通师丈坐,闻李若农先生文田轶事。先生广东顺德人,以殿试一甲第三名入翰林,终于侍郎。平生精治西北地理,又擅书,闻名藉甚,然多不知其复精姑布子卿之术也。闻其术受之清故相英和,英和不知受于何人。英和相人甚验,有欲从受其术者皆不可。一日,途遇一计偕者,趣令从人询得名姓,即遣人诣其寓召之,其人魏姓,闻命惶恐,商诸其侣,其侣曰:“若未犯法,得相召,必有大望,无恐也。”魏乃应召,英和询魏知相法否?魏以略习为对。英和谓之曰:“汝无贵相,即赴礼部试亦无望,第姑应之,不得举亦无怨,可来寓余家,当以相术传汝。”魏果报罢,遂留都,寓英和所。英和命之窃相来客。一日,吾杭许滇生先生乃普谒英和,魏先从棂际窥之,惊曰:“状元宰相也。”及英和肃客,魏复相之,详视天庭,乃曰:“鼎甲而不元,一品而不相。”文恪果是榜眼而以吏部尚书终也。若农先生虽亦出英和门,而受法于魏。先生尝相其门人沈子培先生曾植、汪穰卿丈康年、汪伯棠丈大燮,谓子培当终三品,穰卿当以聊倒毕生,伯棠当至侍郎,悉如其言。然子培清亡后犹拜尚书之命,棠丈建国后官至国务总理,略当清之相职,而先生仅举其清代所历,又不知其故也,萍乡文芸阁廷式以尝授德宗之珍、瑾二妃读,故当二妃有宠时,颇喧赫,附势者辄谀之以当大贵。一日,先生见广坐皆谀之不置,私谓所亲曰:“大家皆乱说耳,芸阁官不过四品,且即当失势。”已而亦如所言。泗州杨士骧起家翰林,尝托沈子培请先生相,子培苦无间,一日,并会某家,正同席坐,子培以为得机,乃询先生:“今日同席者相孰贵?”先生曰:“杨最贵,当至总督。”士骧竟卒于直隶总督,人果于相定其禄位耶?

陈止庵师遗事

叔通师丈先德止庵太世丈师为湖北随州,廉爱著闻。时湖广总督为张文襄之洞,下书捕盗,令甚严急,且命吏督察州县,有无讳匿。至随州者为候补直隶州张某,故河督张祥珂子,故人也。到州寓治所,一日,师正治讼,张在签押房见一牍,正为盗案而未申报者,即电闻南皮,南皮复令会审,张商之师,欲先独鞫,师持不可曰:“吾可会审而不发言,任君独讯,但此案非匿报,正以未得证,不敢遽以盗定谳也,决不能以严刑逼供。”张不得已尽诺之,然竟不得盗证。张乃谓师:“若此,吾无以复命,愿有以为我地者。”师曰:“某为州长,不能诬良民为盗也,即君以实告,未必致降谪也。且此案有十三人,以十三人之性命为君地,余固不可,君亦安乎?”张犹期期,师曰:“若必然,某与君会审而别复耳。”时提刑使者为陈右铭先生宝箴,故不以南皮之举为然,且知师廉爱,即手书与师,谓:“公据实申报,若有责吾当任之。”案遂定,适师以弟殁告终修养离州,继之者即张,张颇欲翻前案,亦卒无可得。

止庵师以病将去房县,有一讼案,久不得结,盖有欲利之者,唆两曹使相持也。师念去房后,或益深其累,乃遣使谓两曹曰:“此案年月已久,若辈受累已深,若不及吾在结之,恐无日矣。”及两曹至,师力疾,卧而治之,两曹皆感泣相谓曰:“父母官如此待吾侪,吾侪尚忍相持耶?”即画诺而退。师在房时,曾焚一木偶,以其为乡人所信,因而赛会相争,屡致命案也。及师以病去房,居省,房人来省视疾者不绝,率农樵也,忧形于色,有请师名刺者,询之,则曰:“大老爷之病,或系焚神像所致,大老爷固不肯往谢神,吾辈持大老爷名刺往祷之耳。”时房人且将为神更造铜像,师乃谕之以理,且戒以不可更铸像,房人亦诺之。

陈右铭能举其职

陈右铭先生宝箴按察湖北,兼署布政使时,襄阳县知县员缺。先生谒总督,总督语以襄阳可畀朱某;谒巡抚,巡抚曰:“可畀张某。”先生归署,则悬牌两面,一署曰:奉督宪谕,襄阳县知县委朱某署理;一署曰:奉抚宪谕,襄阳县知县委张某署理。于是众论大哗。时总督张之洞、巡抚谭继洵虽怨先生,而无可奈何。有劝先生者,先生曰:“委员吾责,督抚而干与之,是目中无布政司也。”坚不肯收回所悬牌。后由诸道再三调处,乃两撤之,而由先生别委员署理襄阳,张、谭亦竟无奈何也。

乡民之骗术

廿五年八月廿九日访友,遇一卖干菜者,涕泣不止,及余归,犹见其踞地而号。异而询之,则言途中腹痛,入一家求药,置担门外,出则铜圆三百枚失去矣。余悯之,倾怀所有,得银币四角,予之。此虽非济人之道,特余非在位,力止如是而已。归以其事语归云,归云曰。“此骗子也。”余斥其不当诬人。乃月余又遇之,一如故态也,谁谓乡人尽愚哉。

徐世昌不齿于翰林

得《越风》社书,嘱为文于辛亥革命纪念特刊。《越风》有纪徐世昌事,大意在为徐粉饰标榜也。世昌为人,已有公论矣,其以翰林发往北洋大臣差遣,侍从以为奇耻,抵直隶,谒总督李鸿章,通者以世昌翰林须开暖阁门俗称麒麟门者逆之否为问,合肥曰:“此差遣员也,令入官厅,与群僚齿。”词林益以为辱。其平生所为,直一热中之官僚耳。至或称其不附和袁世凯称帝及反对张勋复辟,要皆为己留地步,谀之则识时而已。北洋系之分裂,实世昌致之。直皖之战,段祺瑞衔之切骨,芝泉执政时,余亲闻芝泉言:“菊人安足语为人,若死,吾并挽联不屑致也。”耄年犹嗜货不止,拥财数百万,而不恤其子妇。其得法兰西博士之赠,乃以二万银圆买得黄郛所作《战后之欧洲》(书名或误)一书以为已有耳。名利既遂,乃欲以理学自文,提倡颜李之学,不知其读“四存篇”自省何如耶?其膺选总统后,陈仲骞尝戏语曰:“吾事事可比东海,只欠一手苏字耳。”

许叔玑墓表

许心余寄来其尊公叔玑先生墓表拓本,表为余作,亦为余书,文甚美,昔林琴南谓余文似恽子居,张孟劬、蒋宰棠则谓在尧峰、雪苑之间,然此皆见余壮岁所作耳。近二十年来竟少属笔,各方请白,悉谢不为,惟《纪人庆传》及此表余自欲为之者也,此文不自知其似何人,盖以前作文,自有追摹某家之意,近惟自运匠心,不得依傍门户矣。此书八尺大碑,目患近视,故不见佳,然亦得若干佳字。昔米元章书其《元日明窗》诗数纸,自记有数字佳,可知满纸尽佳,古人亦难。然此刻工手甚劣,不独尽失笔法,且将一字结构移动,往年余为吴县甫里书《保胜寺古物馆记》亦然,以此见古碑佳刻之可贵,唐太宗《温泉铭》刻手真神工也。

王右军《感怀帖》真迹

读外祖父邹蓉阁先生《问桃花馆诗集》,有李子芬孝廉世贤出观王羲之《感怀帖》草书真迹。此卷宋徽宗内府所藏,后归东海徐元度,今藏利津纪氏诗,此卷今不知尚在人间否,辄为神往。然右军书传多为伪迹,此又不知何如也。先生诗集后更名《存悔斋集》。与外祖妣所著《竹斐夫人遗墨》,并见著录于《杭州府志》。余父所藏有二本,其一清本,三十年前余寄存邓秋枚、黄晦闻及余所创设之国学保存会图书馆,后闻秋枚以书售诸复旦大学。此书如何,余访秋枚不得其所在,亦不知此书所归矣。其一大氐为初清本,即此本也。先生官金山时,适当太平军至,尝夺得敌人赤帜为妾制裙,有歌纪之,艳称于时。昔唐宋诗人多出于簿尉之间,固不以卑官损誉。清代晚季,可以赀得官,佐贰之职,文学之士所不屑为,如先生当厕诸常建、张羽之列,士论之所惜也。妣汪氏,名忄宣,同县人。汪故望族,簪缨相袭,闺门之内,翰墨如林,故妣亦擅诗词也。妣先先生卒,墓在吴江雪巷之陈家荡,伯舅福昌拊焉。

红芋诗人

余外祖邹蓉阁先生号红芋诗人,尝与黄树斋爵滋、戴醇士熙,结红亭诗社。先生生于清仁宗嘉庆十一年,故往还如姚秋农、文田、张仲雅云敖、张仲甫应昌、林少穆则徐、屠琴坞、孔绣山、赵次闲、陈硕士、汪孟慈、罗萝村、张仲远、胡书农、杨利叔,皆一时名辈也。龚定子孝拱,亦先生友。

瓷器由来

朱志瀛来,问{兹瓦}所由始。余按:《说文》云[B21A],[B21A]也。”[B21A]即油漆之油本字,亦即[B21A]器釉泽之釉本字。《汉书赵皇后传》:“殿上{髟木}漆,”字省作{髟木}。[B21A]又即今言{兹瓦}器之{兹瓦}本字。{兹瓦}字《说文》无之,字亦作瓷,始见于《西京杂记》引邹阳赋,《杂记》或言葛洪所作,或言吴均所作,然所引赋不必亦为伪造也。吕忱《字林》亦署“瓷”字。忱,晋初人,然“瓷”字不必始于晋初也,则汉自己有{兹瓦},惟《御览》引魏武《内诫令》:“孤有逆气病,尝储水卧头,以铜器盛臭恶,前以银作小方器,人不解,谓孤喜银物,合以木作。”是彼时尚未盛行瓷器,否则瓷不愈于铜木耶。“缥{兹瓦}”之称,见于晋赋,缥为青白色,正谓今之青白釉矣。今见汉陶器上有釉,则《说文》不署釉字者,[B21A]即本字,不录瓷字,[B21A]亦即瓷字也。《周礼巾车》:“{髟木}饰。”注:“故书{髟木}为次”杜子春曰:“次读为[B11H],垸之[B11H]。”[1234]从次得声,次黍音同清纽,故或谓[B11H]为次。《后汉书郡国志》:“兰陵有次室亭。”《地道记》曰:“故鲁次室邑。”《列女传》有漆室之女,瓷从次得声,则知古以瓦器上之釉,犹木器上之[B21A],故即以名[B21A]瓦器上之泽者,而后乃造瓷字。

杭州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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