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黄昏小帆就来看我了。
我走近花厅,看到他右手执剑,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里。
我远远地唤了声:“小帆!”
他一回头,看到我来了,连忙说:“你来啦,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我笑笑说。
他看我还是一脸的笑,显得很担心,我看出来了,淡淡地笑道:“你是在担心么?人,也许会说怕死,但是当你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也许会忘了去害怕,反而多了份坦然,死,让我觉得这世上的东西都是多么美好,何必哭哭泣泣,用泪水填满仅剩的日子呢?”
“你能想到这些,也足以见证你的不凡。我真真正正佩服你!”
“说这些干什么?”我笑笑道,回过头说:“你和香儿的事为什么迟迟没有解决?”
“这……”他皱紧了眉,显得有点不自然。
“难道你是嫌弃她如今不是完璧之身?”我想小帆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就真的看错他了。
“不是这样的!”他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显得异常坚定:“不管她怎么样了,我都对她不离不弃。”但是接着,他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只是我不能原谅她对你们所做的事。”
“你不该埋怨她。”我叹了口气,“爱之深,恨之切,她因为等不到你而萌生恶心,你应该去包容她,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个恶人,全是造化弄人,我相信,当你伸出手时,她心里的一切恶念都会随之湮灭。”
他怔了怔,仿佛觉得这些不是我说出的话般,我看了看他,笑笑说:“干吗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并没有什么。”
“你真的变了很多……”
“是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若是还变不了,那就是太对不起你们了。”我扬起笑容,一掌拍在他肩上:“祝你好运!去找香儿说清楚吧。”
“但是,她最近似乎和太子府走得太近了,而且总是刻意躲着别人。”
又是太子府?!我不禁皱了皱眉:“她到底在进行些什么事情?”
“我走了,太子最近为了你的事情真是大费周折寻找太子妃,他吩咐我去寻找她。”
“太子妃经常不在府上吗?”我惊诧道。
他的眼眸蒙上了一丝灰色:“是,太子妃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是么,以前就听雪丞说过,楚楚公主心机太重……雪丞当看到我吐血时,就说要回去问清楚为什么我会这样,而这几天却一直在寻找楚楚公主,难道说……
我一惊,打了个哆嗦,难道说这一切都和公主有关?!
我不想继续想下去,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恨?!
送别了小帆,心里还是黑云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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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
这是伊喧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心里不禁一惊,想不到皇帝这么快就驾崩了,不知道雪丞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怎么面对这位既爱又恨的父亲?!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立刻奔到太子府!
雪儿马上在我后面追出来,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半路,因为前几天的大出血,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感觉心跳很急速,我脸色苍白地蹲在路上,用手紧紧地按住胸口,想让剧烈跳动的心脏缓慢下来。
“小姐!”雪儿跑到我身边,蹲下来责怪道:“小姐,你这么性急干什么,现在又不舒服了吧!”说完从袖口拿出一罐瓶子,往里倒出一粒小药丸,我气急败坏,一拂袖就把小药瓶甩出老远,大喊:“我用不着这些东西!”
“小姐!”雪儿急道,连忙跑去把甩出去的药瓶捡回来,却见药瓶正好滚到一位女子的脚边,女子捡起药瓶,低头望向我这里,惊喜地喊道:“燕儿!”
是谁叫我?我困难地抬起头,原来是戴月,强挤出笑容,说:“原来是戴月呀,真是不凑巧,让你看到我这番狼狈像了。”
“你这是说什么呢?哪里不舒服了,让我看看。”戴月说完就往我这里走来,雪儿连忙接过药瓶,倒出药,给我服下。
“我没事,就是心口痛。”我笑笑,细小的汗珠布满面部,偶有豆大的汗珠从我发中流落,沿着脸颊一直滑到下颚。
“呀,看来是病得不轻!我带你回我家休息下吧!”说完戴月就搀着我往离我不远的太子府走去。
“戴月,这里是太子府,不是我们可以进去的。”我停下脚步,强忍住疼痛,皱着眉头对戴月说。
“没关系。我们进去吧!”戴月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要带你去我家。”
我被她搀扶着进了太子府,心里忐忑不安,如果被雪丞看到了,他会怎么样?
“老庄!”戴月喊道,我连忙在她耳边轻声说:“戴月,别这样,再怎么说这里是太子府,不能这样的!”
话音刚落,一个瘦瘦的老头现在我们面前,对戴月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说:“太子妃有何吩咐?”
“快点,我朋友不舒服,你去叫大夫,快点!!”戴月吩咐完了就把我送到客房。我躺在床上,头发晕了,什么?我刚刚有没有听错?那个叫老庄的老头叫戴月什么?太子妃?
我怔怔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子一片混,想着从前戴月和我说的话。
他的丈夫是月雪国人,忘不了从前的人……
我心一抽,天哪!看我说了什么话!我竟然说自己是**!说自己是野花!天哪!我倒抽了口气,手臂横在眼睛上,为自己以前说的话而后悔不已……
我吃了药后,神智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一个人独自走在一片迷雾森林中,我大声呼喊,却没人回应,我很害怕。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大堆蛇,吐着“刺刺”响的蛇信,向我发起攻击,把毒汁注射到我身上,我很害怕,拼命呼喊救命。突然,我旁边的那棵树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我看不清是谁,隐约是张绝美的脸,月光在他身上挥洒下银色的光辉,包裹着全身,我不由地信了他,他扔下一条树藤,叫我抓住,就在这时,我往空中一抓,一股温热渗入掌中,我猛地张开眼睛,往旁边一看,“雪丞?”我迷迷糊糊地喊出这句话,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吓得钻到他怀里抱头痛哭。
哭完了往边上一看,吓了一跳,连忙从雪丞怀里出来,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戴月。”
戴月笑笑说:“这是我夫君。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说完还眨巴了下眼睛:“你刚刚发烧,我不会吃醋的,你说是不?”我听得出来,她这句话是对雪丞说的,说完她暧昧地抛了个媚眼给雪丞。
“戴月,呃,不,公主,以前多有冒犯,请公主包涵。”我起身对公主困难地点了下头。
戴月连忙扶着我肩膀说:“还这么客套干什么呢?你看你身体这么虚弱,就先在这居住几天吧。”
我呆呆地看了下雪丞,发现戴月看着我,连忙收回眼神,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就对雪丞说:“夫君,我们出去吧,让燕儿好好休息。”说完就挽起雪丞的手,在我面前亲昵地出去了。
我的心不禁一怔,随即又松开了,人家是夫妻,我干吗难受?
傻笑了下,我就躺下来继续闭上眼睛,平静地对边上的雪儿说:“你回去和伊喧说声,叫他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