囗〈口迟〉晚日居留什(虔请祖公)、囗〈口迟〉晚眉(虔请祖母),街乃密乃浓(尔来请尔酒)、街乃密乃司买单闷(尔来请尔饭共菜)。打梢打梢朴囗〈口迦〉萨噜塞嗼(庇佑年年好禾稼),朴囗〈口迦〉萨噜朱马喈嚼喈(自东自西好收成),麻查吱斯麻老麻萨拉(捕鹿亦速擒获)!
番社通考
东番夷,不知所自始。居澎湖外洋海岛中,起魍港、加老湾、打鼓屿、小淡水、双溪口、加里林、沙巴里、大幇坑,皆其居也。断续千余里,种类甚蕃,别为社。社或千人、或五六百人,无酋长,雄者听其号令。性好勇喜斗,昼夜习走;足皮厚茧,履棘刺如平地,速不后奔马。有隙,邻社兴兵,期而后战,相杀伤;次日即解怨,往来如初。
地多暖,无水田,治畬种术。禾熟拔其穗,粒米比中华稍长。采苦草杂酿为酒,间有佳者。男妇杂作,女常劳、男常逸。有盗贼,则严剔之,戮于社;夜门不闭,禾积场无敢窃者。人精用镖,长五尺有咫;山多鹿,冬时合围捕之,获若邱陵。始皆聚居海滨,明嘉靖末遭倭焚掠,乃避居山,始通中国。漳、泉人充龙、烈屿诸湾,译其语与贸易,今则日盛(何乔远「闽书」)。
东番,从烈屿诸澳乘北风航海,一昼夜可至澎湖,又一昼夜可至加老湾。其俗,海而不渔,穷年捕鹿,鹿亦不竭。无历日、书契。其民杂居而不嬲,相生相养,饱食嬉游,于于衎衎,其无怀、葛天之遗乎(「旧志」)?
诸罗、凤山,番有土番、野番之别。野番在深山中,迭嶂如屏,连峰插汉。深林密箐,仰不见天;棘刺藤罗,举足触碍。盖自洪荒以来,斧斤所未入。野番巢居穴处,血饮毛茹,种类实繁。其升高陟巅、越箐度莽之捷,可以追惊猿、逐骇兽。平地诸番恒畏之,无敢入其境。客冬有赖科者,欲通山东土番,与七人为侣,昼伏夜行,从野番中越度万山,竟达东面。东番导游各社,禾黍芃芃,比户殷富。谓苦野番间阻,不得与山西通;欲约西番夹击之。又曰:寄语长官,若能以兵相助,则山东万人凿山通道,东西一家,共输贡赋,为天朝民矣。有当事者能持其议,与东番约期夹击,剿抚并施,烈泽焚山,夷其险阻,则数年后未必不变荆棘为坦途,而化盘瓠僰筰为良民也(「稗海纪游」)。
诸罗山以上,皆在深溪峻岭之间。惟知采捕獐鹿,听商贸易;鲜食衣毛,所异于禽兽者几希矣。番之性虽刚而狠,但见小而善疑;故无非分之求。其技善奔走,穿藤攀棘,捷于猿猱。所用之器,镖鎗最利;竹弓、竹箭虽不甚竞,而射飞逐走,发无不中。倘使稍有知识,偶或蠢动,亦非易制之众也(「诸罗杂识」)。
生番素喜为乱,苟有不足,则出山屠杀商民。然抚此类也,若专以威,则难捣其穴;或柔以惠,则难饱其贪。要当示之以威武、怀之以德意,驾驭有术,不敢背叛。且各社自树其党,不相统辖;力分则薄,较易绳束。又其俗尚杀人,以为武勇。所屠人头,挖去皮肉、煮去脂膏,涂以金色,藏诸高阁,以多较胜,称为豪杰云(「海上事略」)。
平地近番,不识不知、无求无欲;日游于葛天、无怀之世,有击壤、鼓腹之遗风。往来市中,状貌无甚异,惟两目拗深瞪视似稍别。其语多作都卢嘓辘声,呼酒曰「打喇酥」、烟曰「笃木固」。相传元人灭金,金人有浮海避元者为飓风飘至,各择所居,耕凿自赡;数世之后,忘其所自,而语则未尝改。终岁不知春、夏,老死不知年岁。有金钱无所用,故不知蓄积。秋成纳稼,计终岁所食;有余,则尽付曲蘖,无男女皆嗜酒。屋必自构、衣必自织。绩麻为网、屈竹为弓,以猎、以渔,罔非自为而用之。腰间一刀,凡所成造,皆出于此。惟陶冶不能自为:得铁则取涧中两石自搥之,久亦成器。社推一、二人为土官,非滇、广征赋税,劫杀拥兵自卫者此(「稗海纪游」)。
土番,非如云、贵之猫獠猺獞各分种类聚族而居者也。社之大者不过一、二百丁,社之小者止有二、三十丁。见在各社有正、副土官,以统摄番众;然亦文项蒙头,无分体统。考其实,即内地里长、保长之役耳(「东宁政事集」)。
红毛始踞时,平地土官悉受约束;犯法杀人者,剿灭无孑遗。郑氏继至,立法尤严;诛夷不遗赤子,并田畴庐舍废之。诸番谓郑氏来,红毛畏逃;今郑氏又剿灭,帝真天威矣。故其人既愚,又甚畏法。郡县有财力者认办社课,名曰社商。社商又委通事、伙长辈使居社中,凡番一粒一毫,皆有籍稽之;射得麋鹿,尽取其肉为脯并取其皮,二者输赋有余。然朘削无厌,视所有不异己物。平时事无巨细,悉呼男妇孩稚供役;且纳番妇为妻妾。有求必与、有过必挞,而番人不甚怨之。苟能化以礼义、风以诗书,教以蓄有备无之道,制以衣服、饮食、冠婚、丧祭之礼,远在百年、近则三十年,将见风俗改观,率循礼教,宁与中国之民有异乎?余谓欲化番人,必如唐韦皋、宋张咏之治蜀,久任数十年,不责旦暮之效,然后可。噫!盖亦难言矣。又有暗阻潜挠于中者,则社棍是也。谋充伙长、通事,熟识番情,复解番语;父死子继,流毒无已。社商有亏折耗费,此辈坐享其利;社商率一、二岁更易,此辈虽死不移。利番人之愚,又欲番人之贫;愚则攫夺惟意,贪则力不敢抗。即有以冤诉者,番语咮离,不能达情;通事颠倒以对,番人反受呵谴。是举世所当哀矜者,莫番若矣!乃以其异类且歧视之,见其无衣,曰:『是不知寒』;见其雨行露宿,曰:『彼不致疾』;见其负重驰远,曰:『若本耐劳』。噫!若亦人也,马不宿驰、牛无偏驾,否则致疾;牛马且然,而况于人乎?抑知彼苟多帛,亦重绨矣,寒胡为哉!彼苟无事,亦安居矣,暴露胡为哉?彼苟免力役,亦暇且逸矣,奔走负戴胡为哉!异其人,何必异其性(「稗海纪游」)!
贌社之税,在红夷即有之。其法:每年五月初二日,主计诸官集于公所,愿贌众商亦至其地。将各社港饷银之数高呼于上,商人愿认,则报名承应;不应者减其数而再呼,至有人承应而止。随即取商人姓名及所认饷额书之于册,取具街市铺户保领,就商征收,分为四季。商人既认之后,率其伙伴,至社贸易。凡番之所有与番之所需,皆出于商人之手;外此无敢买,亦无敢卖。虽可裕饷,实未免于累商也。台湾南北番社以捕鹿为业,贌社之商以货物与番民贸易;肉则作脯发卖,皮则交官折饷。日本之人,多用皮以为衣服、包裹及墙壁之饰,岁必需之。红夷以来,即以鹿皮兴贩,有囗〈鹿外西内〉皮、有牯皮、有母皮、有獐皮、有末皮。囗〈鹿外西内〉皮大而重,郑氏照斤给价;其下四种,俱按大小分价贵贱。一年所得,亦无定数;伪册所云捕鹿多则皮张多、捕鹿少。则皮张少。盖以鹿生山谷,采捕不能预计也(「诸罗杂识」)。
交纳鹿皮,自红毛以来,即为成例。收皮之数,每年不过五万张(或曰万余张)。牯皮、母皮、末皮、瀞皮、囗〈鹿外西内〉皮分为五等,大小兼收。伪册报部,并未有止用大鹿皮及山马皮之说(「东宁政事集」)。
文身,皆命之祖父。刑牲,会社众饮其子孙至醉,刺以针,醋而墨之。亦有壮而自文者。世相继,否则已焉。虽痛楚,忍创而刺之,云不敢背祖也(「诸罗志」)。
每秋成会,同社之人赛戏、饮酒过年,名曰「做年」。男妇尽选服饰华丽者披裹以出,壮番结五尺鸟羽为冠。酒浆、菜饵、鱼鲊,席地陈设,递相酬酢。酒酣度曲,为联袂之歌。男居前二、三人,其下妇女连臂踏歌,曲喃喃不可晓;声微韵远,颇有古意。每一度,齐咻一声,以鸣金为起止(「台湾志略」)。
夫妇亲昵;虽富,无婢妾僮仆,终身不出里闬。行携手、坐同车,不知有生人离别之苦。不为窃盗穿窬、不识博奕;种织、渔猎、樵采之外,浑乎混沌之未凿也(「诸罗志」)。
巡使按年巡历南、北二路,抚赏番黎,宣布圣泽。凡至一社,土官妇女远迎马前,意甚诚切;有跪献「都都」者。张鹭洲侍御有诗云:『争迎使节共欢呼,骢马前头众妇趋;首顶糍盘陈野食,大官曾未识都都』。按「都都」与内地糍团略同(台海采风图)。
雍正十二年,南北各番社立社师,择汉人之通文理者,给以馆谷,教诸番童。递年南北路巡历,宣社师及各童至,能背诵「四子书」及「毛诗」。岁、科与童子试,亦知文理;有背诵「诗」、「易」经无讹者;作字颇有楷法。番童皆剃发,冠履衣布帛如汉人。有番名而无汉姓(同上)。
番俗以女承家,凡家务悉以女主之;故女作而男随焉。番妇耕稼备尝辛苦,或襁褓负子扶犁;男则仅供馌饷(同上)。
郡邑附近番社,亦三、四月插秧。先日,猎主酹酒祝空中,占鸟音吉,然后男女偕往插种,亲党饟黍往馌焉。番地土多人少,所播之地一年一易,故颖栗滋长,薄种广收(同上)。
番稻七月成熟,集通社阄定日期,以次轮获。及期,各家皆自蠲牲酒以祭神;遂率男女同往,以手摘取,不用镰铚。归则相劳以酒(同上)。
社番择空隙地,编藤架竹木,高建望楼。每逢稻田黄茂、收获登场之时,至夜,呼群扳缘而上以延睇遐瞩;平地亦持械支柝,彻晓巡伺,以妨奸宄。此亦同井相助之意(同上)。
收成后,于屋傍别筑室,围以竹箙、覆以茅苫;连穗倒而悬之,令易干,名之曰「禾间」。其粟名倭,粒大而性粘,略似糯米;蒸熟摊冷,以手掬而食之(同上)。
番无碾米之具,以大木为臼、直木为杵;带穗舂,令脱粟,计足供一日之食。男女同作,率以为常(同上)。
番女织杼,以大木如栲栳,凿空其中,横穿以竹,使可转;缠经于上。刓木为轴,系于腰,穿梭阖而织之。以树皮合葛丝织毡,名曰「达戈纹」;以色丝合鸟兽毛织帛,采各色草染采,班斓相间。又有巾布等物,皆坚致(同上)。
番已娶者曰「暹」,调奸有禁;未娶者名「麻达」。番女年及笄,任自择配。每日梳洗,麻达有见之属意者,馈鲜花、赠芍归荑,遂与野合;告父母成「牵手」焉(同上)。
番俗初产,母携所育婗嫛同浴于溪,不怖风寒。盖番性素与水习,秋潦骤降,溪壑涨盈,腰掖葫芦径度如驰。有病亦取水灌顶,倾舄而下,以浑身烟发为度;未发再灌,发透则病愈(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