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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兵制

神农以石为兵。黄帝以木为兵。蚩尤以铜、铁为兵。挥于作弓。夷牟作矢。汤筑五库藏五兵。秦孝公以战获首功多寡授爵。秦二世发闾左民戍边。汉惠帝令戍卒岁更。武帝置八校尉、五属国。宣帝募佽飞射士。初置屯卫、屯田。后魏作府兵。后周置十二卫兵。隋置军器监。始募民为骁果。唐玄宗募兵宿卫。募丁壮实边。昭宣帝文民面为军。五代晋籍乡兵。国初立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分中、左、右、前、后、五都督府。而卫所则立于元年。有京卫、外卫之分。亲军十二卫不在京卫之列。中都河南、山东、大宁、有入卫班军。文皇就中摘出北征。分为五军。归则团操。号曰京营。大率五千六百人为一卫。一千一百二十人为一千户所。一百二十人为一百户所。其官增设无定员。召募始于正统己巳。踵于嘉靖庚戌。征倭处州兵、河南毛葫芦、山东抢手、皆募兵也。两广用土兵。洪武初已然。后四川、云贵、亦如之。在制驭何如。大征居其十八。

京营

徐丈贞谓。京营兵。世世有月粮。暇时又营生事。不调从征。平时郊祭上陵。拱卫车驾。军容甚盛。当开操中。如法训练。万一如庚戌有警。登陴自不乏人。正不必责之临阵。此如大家世族多义孙。一旦呼之。可壮颜色。若边陲。如戚将军练蓟兵。胜略固自有在。此言切中京营肯綮。若欲练以从戎捍敌。是以小儿夜半格大盗。其安能抗。人家御盗不别寻壮丁。而责豢仆。与二三童子日讨而训之何益。

清军

余年十四、五。为隆庆庚午、辛未间。见清军御史至。搜剔操切。民间骚然。每图甲有克军一名。里长解去。给一帖为据。赴县挂号。御史至。据号征帖。先考心斋府君藏其二。先祖月溪府君忘之久矣。诸甲长都忘失无存者。比御史至。莫不皇惧。先府君以帖上。乃得免。先祖喜若更生。其余死捶楚者无算。后见杨襄毅公集。以边患需防。一御史主此说。行之二年无所得。遂罢。后读杨文贞公传。条陈清军一件。谓南北不相习。以极北往极南。极南往极北。是驱之死。因引祖制除逃军仍旧。其余军丁。各就近卫服役。因会议今后清出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北直隶军丁。皆发甘肃、宁夏、延安、大同、宣府、辽东诸处。云贵、两广、四川、湖广、江福、浙江、南直隶、皆发附近省分及边海卫。待补足其缺。填腹里之缺。允之。天下称便。余谓。今之犯罪遣戍者亦只发之本府县相近卫所。使武弁拘管屯田。则恶人束手受制。流官军职皆得治之。又免佥解缠累之苦。【今之充军与流徙等耳。非真入伍也。】 尝见佥解。有民壮。有里长。号曰长解。又买军妻费可百金。而猾者勾吏书经年不行。在在索诈。弊不可言。且原有妻者索直另买。到彼处挂号食粮。逃归则粮系彼处冒支。公私皆受损。可惜。可惜。

家丁

唐刘约自天平徙宣武。暴死。家僮五百无所仰衣食。思乱。卢钧抚之。乃定。此家僮即家丁也。隋张须陀有罗士信。王君(囗比)有李左车。善战。乃家丁所自始。

民壮

民壮之设。介在军民间。最为得用。国朝盛于王阳明。在宋谓之白艻子。

弘治间令州县选民壮。先是天顺初。令召募民壮。鞍马器械悉从官给。本户有粮。与免五石。仍免户丁二丁。以资供给。如有事故。不许勾丁。至是令州县选取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壮之人。州县七八百里者。每里佥二名。五百里者。每里佥三名。三百里者。每里四名。一百里以上者。每里五名。春、夏、秋、每月操二次。至冬。操二歇三。遇警调集。官给行粮。【今之民壮与皂快无别。安能得其御侮之力。】

土兵

其法起于宋。所谓陕西义勇刺为兵者是也。然唐藩镇与汉郡国所用独非此类乎。国初胡深在缙云。当元末盗起。慨然谓其友人曰。军旅钱粮皆民出也。而今日之民。其困已甚。遂请于上。令有田者。米十石。出一人为兵。而就食之。以一郡计之。米二十万石。当得精兵二万人。军无远戍之劳。官无养兵之费。而二十万之粮固在也。行之数年。使所在兵强而财阜。此制最善。

【此即古寓兵于农之法也。往余守渝。立团练轮操之法。时方用兵。甚得力。】

然胡元法度宽纵。又当扰攘时。故可行。且不独深有此言。章溢父子兄弟固已亲行之矣。成化二年用陕西抚臣卢祥之言。选民丁之壮者编成什伍。号为土兵。原佥民壮亦入其中。量加优恤。凡得二万人。时毛里孩方强盛。窥边。惮之。不敢深入。世宗庚戌以后。建议欲练蓟卒。而不及土兵。终无成功。王思质以此受祸。唐荆川以此受谤。今边方有事。处处摇动。未知此制可行否。

调兵

调之说凡二。一调边兵。一调土司兵。边兵起于正德六年。流贼猖獗。允兵部尚书何鉴之奏调宣府、延绥、奇游兵五千五百至涿州。听总督官调遣。寻益以辽东、大同、二枝。数数追贼。败之。事渐平。提督仇钺言。边军久劳。风土不宜。人马俱病。请量留三之一。部覆从之。延绥军取道径还辽东。宣大军过京犒劳。后至京。上方好武事。遂留不遣。并保定兵亦召入。寻命京军、边军。互调出入。大臣争之不听。然京军终不出。而四镇士马、团操、大内、号外、四家。其军冯依威宠。人皆畏而避之。至上晏驾。乃始散归。世宗时虏儆各边互调。而调守蓟州者尤多。神宗二十年前。边上安堵免调。比征宁夏、征播、征倭、悉借边兵。东西万里。骚然烦动矣。

土司惟川湖、云贵、两广有之。然止用于本省。若邻省未尝上中原一步也。亦流贼时征入。用之有功。嘉靖间。南倭北虏。无不资之。且倚为重。如湖广土兵。永顺为上。【彭翼南。】【彭荩臣。】 其兵保靖次之。甚强。近尝调三千人。后调六千。此在官之数也。实私加一倍。共一万二千人。其阵法。每司立二十四旗头。每旗一人居前。其次。三人横列为第二重。又其次。五人横列为三重。又其次。七人横列为第四重。又其次。七人横列为五重。其余皆置后。欢呼助阵。如在前者败绩。则第二重居中者进补。两翼亦然。胜负以五重为限。若五重而皆败。则余无望矣。每旗一十六人。二十四旗。共三百八十四人。皆精选之兵也。其调法。初檄所属。照丁拣选。宣慰吁天。祭以白牛。牛首置兀上。银副之。下令曰。多士中有敢死冲锋者收此银。啖此牛。勇者报名。汇而收之。更盟誓而食之。即各旗头标下十六人是也。节制甚严。止许击刺。不许割首。违者与退缩者皆斩。故所战有功。但沿途苦剽剠。因调来者非止一枝。有过得相推委故也。其它若安、若岑、若奢。大约相同。余琐琐不足道。

土司兵近年官数亦调至万矣。其实强者亦不甚多。乃官则增之以张声势。而彼亦愿增以徼粮饷。赏赐本司。不足则借之他司。又或收集地棍为助。而中国亡命与不得志流落者。投之如骛。渐多。渐黠。渐横。渐不可制。而我军实又益虚。此西南之大患也。【兵无强弱。能者统之则多功。不能者统之则多败。】 且如号物之数曰万。女直兵满万不可敌。盖言精也。匪独女直。即南方号称佹弱。兵满万而精。其可敌乎。更下一转语。女直精兵满万。而将非阿骨打等。其可胜乎。谭者袭口吻而不究实际。往往如此。

背水阵

兵法曰。置之死地而后生。人人能言之。又必引韩信背水阵以实之。是矣。却其中有紧要六字。读者全然不讲。可笑。六字者何。曰。殊死战不可败是也。此最用兵得力处。所谓人之命根。屋之栋柱。而太史公文章妙处亦在于此。若舍此不去着实讲究。而徒曰我欲云云。即十万、二十万。置之死地。围而屠之。如羊、豕、犬然。岂不可怜。其又何益。再有进焉。水上军不可败。亦全赖间道赤帜二千人。得此一着。方纔收功。不然。水上军抵定。亦济得甚事。此绝世神谋闷计。出九天、潜九渊者所为。而人乃引以资口角。可乎。

多多益善

此四字惟韩淮阴自道是实话。其曰陛下不过将十万。犹是君臣间体面话头。泰承几分。而下亟足之曰。天授非人力。大意可见。盖帝王与臣下不同。自当别论。此后在唐惟李靖。至我明惟中山王可以当此。靖知几。能事唐太宗。中山闻道。能事我太祖。然为靖易。为中山难。其气象自然有别。而靖之气象又胜于淮阴。所以然者。淮阴自是天人。然当秦末焚书之后。流落奔走衣食。决无学问工夫。观其自请假王可见。靖。读书晓礼义。识得真主。确有欛柄。而中山王则亘古圣贤豪杰。不可得而拟议赞叹也。【夷狄则粘罕、伯颜、亦可语此。】

词林谭兵

兵家自有一种天才。不分文武。【用兵固由天分。亦须更事多。】 至词林谭兵者。前则吴中徐元玉有贞。精悍多力。工天文。每言将星在吴。深自负。不知韩襄毅雍已出世矣。谓紫微垣星皆动。力主迁都。以此蒙诟。要之。土木之陷。业已应之。此际所谓毫厘千里。固未易辨也。然元玉有奇才。若委以军旅之任。必能破虏立功。惜相左。仅一见于治河。且有金齿之阨。则命限之也。嘉靖中王允宁维桢。谭之班班。时无能用者。读文集。想其气象。要自不凡。他如王恂以修撰改大理丞抚贵州。杨鼎以编修兼御史。同元玉募兵。其方略必自可观。嘉靖庚戌赵文肃贞吉以谕德兼御史。賷五万金劳行营督战。既还。杖谪。词林皆夺气。争附丽。工青词。求入直。无敢言兵者。惟近日。或练兵。或本兵崛起。詹翰中为众所仗。大足吐气矣。

塘报

今军情紧急走报者。国初有刻期百户所。后改曰塘报。塘报之取义。未解所谓。其说亦不着。阅马塍艺花记云。凡花之蚤放者曰堂花。堂一曰塘。其取之此与。

三军

三军者。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之老弱者为一军。壮男待战。壮女负垒。发梁辍屋。给从使客。无得以助攻备。老弱牧牛马供爨。此商鞅之论。乃若春秋之三军。殆不如此。盖皆堪战。而以大臣互出入分将者。

士戏

楚成得臣与晋文公遇。曰。请与君之士戏。戏者。兵也。三军之号。所云戏下是也。若曰以兵相见云耳。林尧叟谓得臣轻用民命。便解作戏弄之戏。学者习而不囗囗囗言囗。以为实然。夫得臣亦英雄。岂有此失。真千古不白之冤。更令左邱明扼腕。无以谢得臣。杜征南独不下一字。已得其解矣。

败将弛法

自古败军之将。必服上刑。辽、金、稍弛其法。即国随之矣。我朝丘国公败死革爵。徙其家于岭外。自后遣将多以文臣督之。即边镇以赞理为名。而事皆归其掌握。故大将亦不敢力战深入。即败亦有分责。不得独坐一人矣。

射礼三不入

射礼。败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不得入。败亡之耻莫甚焉。不入固宜。为人后者亦如之何。故冯文所云。贱夫妄为者也。然则宜为后者当入矣。盖射本观德。德以孝为先。既为人后。则本生父母不得执三年丧。人子之心何安。而敢上观德之场乎。先王盖以教孝也。由是观之。为人后者。当列不幸之科矣。冯又曰。非大宗、非贤、非德、而后之。皆曰妄。弃其亲而亲人为利。几于夷虏禽兽。吁。何至若是甚乎。其不妄者岂无十之四五乎。或者冯公有感之言。不可为据。

兵器

旗有五等。曰高招。曰角旗。曰门旗。曰督战麾旗。曰队旗。

纛有二等。曰牙纛。曰望纛。

盔有二等。曰明盔。曰衬盔。

牌有四等。曰挨牌。曰圆牌。曰藤牌。曰皮牌。

斧有四等。曰钺斧。曰凿斧。曰铁鞭。曰铁简。

刀有五等。曰腰刀。曰斩马刀。曰捍刀。曰眉刀。曰钩刀。

鎗有十等。曰长鎗。曰线鎗。曰叉鎗。曰看鎗。曰蛇鎗。曰神鎗。曰飞鎗。曰火鎗。曰戟鎗。曰拒马鎗。

锤有五等。曰重。曰卧。曰蒜头。曰骨朵。曰囗囗。

棍有五等。曰双头。曰闷棍。日脚棍。曰操钩。曰狼头棒。

弓有二等。曰马。曰步。

弩有三等。曰斗子。曰诸葛。曰俚弩。

石有二等。曰飞。曰蔺。

炮虽名十一等。近益增多矣。

武艺十八事。一弓。二弩。三鎗。四刃。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简。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爬头。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

白打即手搏之戏。唐庄宗用之赌郡。张敬儿仗以立功。俗谓之打拳。苏州人曰打手。能拉人骨至死。死之速迟全在手法。可以日月计。兼亦用棍。棍徒之说。殆取诸此。

左都督马芳。少为继母所虐。走出。遇虏掠去。从俺答饲马。虽小。辄能腾跃控御。无敢踶啮。又挽弱木为弓矢。每发命中。后亡归。隶周太傅尚文幕下。充骑队。虏至通州。以三百人横贯其阵。分为二。虏大惊引去。累立功至极品。盖嘉靖末一名将也。黄酋尝请与公约日手搏。许之。为坛塞上。方广五百步。各携虎士百人。去弓箭兵器。散手单帢立坛侧。公结束登坛。威容若神。交手壁立。意气闲暇。黄酋望见震惧。不敢上。抽匏矢三发而去。虏皆退走。由此夺气。不敢窥塞者数年。公猿臂壮伟。走及奔马。太傅短小精悍。坐而竦身。两足跨坐屋梁以为常。乃议者谓太傅武艺虽非所长。练兵亦有可取。盖阿分宜之指欲弹治。而北方正赖其力。又恐摇动军心。生他变也。至马公虽始终无异议。而末年以郍吉纳降为非是。坐夺职。夫武人言战是本等事。乃以此课去留。何耶。如此人物。若使文臣知兵有方略者督之。捍奴虏如秋风扫落叶。可以一空。而动多牵制。不尽用。可恨。

刀两刃者曰拍刀。起于隋阚陵。

火器

火器起于周官。有矢枉、矢紧、矢利、火射、枉矢之属。以变星名。能飞且有光也。春秋焚成邱。焚者。樵之也。晋中军曳柴焚之也。鲁取齐攻廪邱之郛。主人焚冲。焚战车也。楚奔燧象。齐纵火牛。孙子五火之变。此其最着。水战之火。起于赤壁。束苇灌脂。用以济舟。魏、唐以来。火箭、射梯、巨炮、飞石。宋曾公亮编武经。有虎蹲、旋风之炮。蒺藜、霹雳之球。

国朝火车、火伞、大二三将军、等铳。四眼、双头、九龙、三出、铁棒、石榴、等器。最利者为佛郎机、鸟嘴。近又增火筩、火砖。而用无可加矣。此外则猛火油最烈。今未之闻。或云。出高丽东数千里。日初出处。烘石所融之液。佗物遇之即化为火。唯真琉璃器可贮。

陆战用火。莫着于陆逊秭归之役。水战用火。自赤壁外。莫着于我太祖鄱阳之役。然皆草木苇荻之类。束而灌脂。又走囗囗风势。虽间以球、炮。未闻全用火药、火器也。惟建文东昌之战。燕军为火器所乘。死者万余人。味一乘字。则战酣而用。非全恃以决胜也。文皇因之。有神机铳炮之属。其制始盛。五军铁骑恃之益强。能逐虏数千里外。至宣皇喜峯口外之战。先以两翼飞矢。虏不能支。而后以此乘之。则用之次第可见。自后兵不习战。专倚之为护身符。敌佯挑战诱我。或驱所掳掠我中国人先尝我。火器迭发。敌迭为进退。药尽。敌冲而前。全军溃散。甚有不见敌而发火。敌至不及发而先走者。则火器误之也。【火鎗、火炮。守则得力。若战。不及弓矢便捷。此余亲在行间知之。】 火药重在提硝洁净。硝有上、中、下、三等。上等百斤提至九十斤。次者提至八十斤。下者七十斤。必咸秽去尽。舂捣极细。试然铁上。着火无滓。方妙。大铳药干结成块。经年不碎。虽久冒雾雨。放之雄烈。远去百步。入火箭、火龙、火砖、诸器之内。虽二三年可用。则提之至净故也。不者。虽藏之极密。吐湿。尽废无用矣。

阵法战法

刘锜、王德、御金人于柘皋。用万人持斧。如墙而进。此阵法之最整者。葛荥众号百万。尔朱荣以八千骑讨之。分骑为数处。处不过数百人。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临战不听。斩首以捧。捧之而已大破擒之。此战法之最神者。然必惯战久用精兵。指挥如意。方可语此。近年抚臣有以万人持刀。演为雪花阵。又有以万人持棍。演为一字阵。真同儿戏。吾友庄复我督粮庄浪。每称西兵戆勇。云。百数人遇虏。杀尽不肯退。用兵者有此站立脚跟。方可言阵。言战而吃紧尤在选将。将如何选。那得有宗汝霖一只具眼。拔出岳鹏举。只于练兵见之。看其人骨格坚劲。意思深沉。木吶有志尚者。付以二三百人。练成一队。卒而试之。果能站定不扰乱。益以千人。又尽其力量。加至三千人。便是一枝上好战兵。能加至万人。即大将所向无前。更得文臣知兵者与之共事。而所谓监察巡视者。各宽其文法。公其举劾。何施不可。

步骑射

古人之射。穿杨命中。今天下之大。岂无其人。而省直武举。骑四矢以上。步射二矢以上。即为中式。闻射骑在十步之内。即步射靶子亦不过六十二步。苟有妙手与平日习惯。中之。亦非难事。而从来骑未见有中至六七矢。步未有四五矢者。至十发十中。想二三百年中无一人矣。何古今人之不相及至此。【予往在湖南。有安化武童。善射。余首拔之。其人盖二十发而二十中也。】

僧慧开弓

开劲弓者。古多有之。左右射者亦有之。惟董僧慧能反手于背。开五斛弓。此自来所无。僧慧。丹阳人。慷慨好读书。在南齐事晋安王子懋。子懋举兵不克死。僧慧葬之。悲恸而卒。真可谓义勇士矣。

纸铠绵甲

纸铠起于唐宣宗时。河中节度使徐商劈纸为之。劲矢不能入。商。有功五世孙也。官至平章事。太子太保。子彦若。官亦如之。有功仁恕之报也。

绵甲以绵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肩五寸。下长掩膝。麤线逐行横直。缝紧入水。浸透取起。铺地。用脚揣实。以不胖胀为度。晒干收用。见雨不重。霉黰不烂。鸟铳不能大伤。纸甲。用无性极柔之纸。加工锤软。迭厚三寸。方寸四钉。如遇水雨浸湿。铳箭难透。

甲冑密法

元太宗攻金。怀孟人李威从军。患世之甲冑不坚。得其妇兄杜坤密法。创蹄筋翎根别为之。太宗亲射不能入。宠以金符。威每战先登。不避矢石。帝劳之曰。汝纵不自爱。独不为甲冑惜乎。谓诸将曰。能捍蔽尔。为国家立功名者。威之甲也。

廷杖

廷杖始于唐玄宗时。御史蒋挺决杖朝堂。张廷珪执奏。谓御史可杀不可辱。人服其知体。然本之。又起于隋。文帝本纪称殿庭挞人。此其征也。其后北魏、金、元皆用之。盖以夷狄效中国。而其本俗止有斩杀。原无此法。

成化以前。凡廷杖者。不去衣。用厚绵底衣重毡迭帊。示辱而已。然犹卧床数月。而后得愈。正德初年。逆瑾用事。恶廷臣。始去衣。遂有杖死者。又成、弘间下诏狱。惟叛逆、妖言、强盗、好生打着问。喇虎、杀人打着问。其余常犯。送锦衣镇抚司问。转法司拟罪。中间情重始有来说之旨。正德以后。一槩打问。无复低昂矣。凡廷杖者俱豫知状。或自分疏入必不免。得多服药。节啬以待。然间有死者。惟廖恭敏庄谏上皇事。久留中不报矣。以母忧领勘。合入见。景皇想旧事。大怒。命锦衣卫着实打八十。送吏部贬驿丞。此而不死。真天佑也。余同年有为刑官者曰。凡卒然与杖。即十下亦可死。有意待杖。至百亦难毙。盖心血不上冲故也。然刑人者亦可念已。

族刑

战国而后。有三族、五族、九族之刑。国朝乃十族。邹阳则谓荆轲湛七族。不知如何算帐。

木丸塞口

刑人者以木丸塞口。始于武曌杀郝象贤。象贤。处俊之孙。曌衔怨。因事诛之。临刑极骂。用此法令离磔其尸。斲夷祖父棺冢。人生不幸遇大难。度不可脱。只默默以死。何至愤极。以自取酷烈。且累及先人骸骨耶。读方正学传。尤令人酸感。

申文鬼杀

凡狱囚。往往为仇家赂狱吏。或承上官风旨。谬以疾申。不数日辄报死。实杀之也。成化弘治间。曹子文为司狱吏。主书写申状多矣。一日。与众坐狱舍。忽旋风从外来。文色变神乱。张目若对语曰。某人某所命。某人某所使。非我罪也。随语随困殆。舁归家。语不绝。卒。时谓众鬼杀之也。里中人亲见。皆能言之。

伏气

魏宏。字损之。宝元中进士。岳州司理参军。尝鞫狱。有囚闭口不食。莫能诘。宏乃引囚问曰。吾以一物塞若鼻。能久不食乎。囚惧。遂承伏。或问故。宏曰。彼必善伏气。若塞鼻。则气结死矣。

革鞭夹钱

洪武末年。湘阴县丞刘英以生革为鞭。长三尺。中夹铜钱。挞人至皮肉皆裂。尝出行。以巡检未即迎。怒而挞其妻。几死。上闻曰。刑者不得已而用之。故圣人常加钦恤。惟恐滥及无辜。英。一县丞耳。酷虐乃至于此。独不闻刘宽蒲鞭之事哉。且律载刑具。明有定制。乃弃不用。而残贼如是。是废吾法也。难论常律。逮至。戮于市。

刑人而笑

宁国诸生周世禄有仆逃孝丰。抵罪当赎金。械送本县。县令欲毙之狱。周代偿而舍之。其子希旦举进士。为莆司理。公训之。无深文。无淫刑。古者怒而刑人。今或笑而刑人。怒则仇矣。笑则乐。仇之已甚。又可乐乎。余尽见有刑人而笑者。不独有司。此言真刺骨可痛。

鹦鹉堕地

陆纶。字理之。号南洋。归安人。为云南太守。一日之野。有鹦鹉向前哀鸣。忽堕地。则赫然死人也。就而视之。已复为鹦鹉。呼老妪问故。家先杀人。瘗尸鹦鹉笼下。掘之如生。亟召其子孙。畀以杀人者。四境颂若神明。

神断

伍典为柳州太守。州民锺钮。其叔自他所。贻书钮。携囊金市产。钮堕其计。至中途。叔与伙贼扑杀钮。携其囊金去。不可踪迹。妻讼之官。且祷于神。谓事必下。公始得决。已而南宁道果以属公。檄至。公得钮妻所上叔所贻书。方思为之计。神忽见梦。公因策梦中语。谓事当起于僧人。因于府治白石山结僧堂一区。令方僧至者率舍其中。各写经凡几。已而得一僧。所写经字与锺妻所上书适类。又因诘其祝发岁月。正与杀钮时合。乃令锺妻遣仆觇之。众僧中果一人如钮叔。指以示。即公顷所诘问僧也。杖之吐实。遂伏辜。

陈琰。字公信。江都人。贡生。尝按云南。每出入。则凝顾院东民家烟楼。人莫知其故。一日召其家长。闭诸后堂。复遣人诣其家。文书匣检阅。有江西贩客路引。乃呼家长出讯曰。汝于灶所谋害江西客人某。因取其货。汝罪当死。即伏辠。盖尸瘗灶下。出入见烟楼中。若有人手招以诉者。众惊以为神。后转陕西布政。

余一龙。婺源人。为江山令。妻戴。以刲股疗姑。卒。继李入署。合卺夕。虑有乘间者。潜出则逻卒醉。狱户启。重囚将逸。悉捕获之。郊行见妇哭夫于墓而不哀。有男子从。召问。若与彼何亲。曰。妇夫友也。廉其邻里。妇故淫。夫暴死。家无朞功亲。收妇系狱。阴语狱卒。来视妇者告我。前男子频致其私。狱卒以告。执讯之。吐实。邑称神明。

成宰。长垣人。举人。知睢州。有杀人北城者。街卒射声寻逐不得。来白。密察。中有无良数辈。忽驰骑迹之。一人卧褥下。有血刀。诘之。以屠彘对。笑曰。屠彘。何避人为。而负刀以卧。北城之事。汝实为之。出不意。语塞。服辜。

顾承显。临淮人。太保尚书佐之孙。为虞城令。乡民祝如川者颇居积。一夕。室有稾尸而丧其元。家人恟恟。惧不测。驰往熟视。笑曰。是不类生人手刃者。殆雠之为。挟睚眦而思覆其巢。奴辈利汝财耳。命徧索诸野。得新阡。有遗首焉。携至。脗合。迹其人。得之。立承。曰。公天神也。

增官寿

彰德部中有大盗发觉。株连士族数百家。葛端肃守礼为司理。谳鞫尽释之。后晋为郎。病甚。梦帝谓曰。以彰德狱事增寿三纪。后年七十四。官太子少保左都。卒。为郎时正年四十。其数果符。然则公不但增纪。且增郎秩至八座矣。

年少编发

两广擒贼。率多斩首。年少者亦毙于狱。嘉靖三十二年。总督应槚题请韦扶道等。皆年二十以下。积恶未深。乞编发湖、江、浙为军。兵书聂贞襄公覆允。活人阴德。大矣。远矣。

非法用刑

南齐时。孔琇之为吴令。有十岁小儿偷刈邻家稻一束。付狱案罪。或谏之。琇之曰。小便为盗。长大何所不为。遂致于辟。又有吉翰。为徐州刺史。有死罪囚。典签意欲活之。因翰入关斋。呈事省讫。语令且去。明日更呈。明旦。典签不敢复入。呼之取昨呈来。谓曰。卿意欲宥此囚。昨于斋中见其事。亦欲活之。但罪重不可全贷。既欲加恩。卿便当代任其罪。因命左右收典签付狱。杀之。原此囚生命。此皆出理法之外。乱世之政。不可为训。乃吉翰收入循吏传。而史赞琇之贞素之风。不践无义之地。何居。十岁必无按罪之理。典签即受贿。欲活死囚。进邪说。何至于杀。既可杀。囚无活理。此时君臣任意诛赏。读书有名称者尚然。况武夫悍将哉。大约惟势家转宗任意恣行。无敢犯而格者。生人之酷。宁独编民卒伍为然。可哀也已。

门客义男

樊举人者。寿宁侯门下客也。侯贵振天下。樊负势。结勋戚贵臣。一切奏状皆出其手。然驾空。亡事实。为怨家所发。事下刑部。刑部郎中韩绍宗具知。诘主奏。以实对曰。樊举人为此。于是摄樊举人。是时樊匿寿宁侯所。甚深。乃百计出之。下狱数日。韩一旦出门。见地上一卷书。取视。则备书樊举人罪状。宜必置之死。不死不可。韩笑曰。此樊举人所自为书也。诘之果服。同僚咸谓。此畏笞诬服耳。何乃自为此。韩呼樊举人出。使背诵其书。背诵不讹一字。同僚惊问曰。何乃自为此。对曰。韩公者。非可摇动以势。鄿生则必死。今言死者。左计也。几死我耳。郎中曰。不然。若罪不至死。于是发戍辽。寿宁侯虽心恶之。然无如之何。又朝审囚徒中。有乱义男妇者。坐死。冢宰三原王公疑其太重。以问主者。不能对。韩前对曰。义男犯其主。与子犯其父同科。有之乎。冢宰曰。然。韩曰。固也。然则乱义男妇者。独奈何弗死也。【究与子亲妇有间。罪宜少减。】 冢宰妒雅知公。乃愈益重之。后官副使。归。苑洛先生之父也。

神示扼吭

马应祥为歙县知县。郡有杀人者。久不可得。乃以付公。公先期斋戒。祷越国汪公祠下曰。神许我得其情。则雨。是夜果雨。翌日启死者棺。事中诸人罗跪。乃一鼠自棺出。钻跪者一人衣底。寻忽不见。公念曰。此神示也。乃指其人曰。杀人者汝。其人色动。推究。果服。又郊外杀一人。未绝。公命移之县大门内。许人纵观之。乃一人嗟叹其侧者。久之。因扼其吭。遂绝。是时公已教隶卒觇举措矣。觇者以告。遂执而抵于法。盖杀人利其财。不绝。恐或出语。故复来扼吭耳。于是县中称神明。

雪冤解狱

保定御史栾尚岳。家居寝疾。微得其奴妾奸状。与妇议。欲扑杀之。妾闻告奴。奴厚贿一屠。夜入。杀御史夫妇。而密洒血宿仇赵某之门及所经道上。已乃佯惊大呼。集众迹之。以血为据。栾无子。奴妾即讦赵。坐大辟。赵不服。亟诉覆鞫。时青阳章时鸾为守。一见疑之。密询奴所最厚者何人。知为屠也。擒屠母。询之。立得实。尽伏辜。而御史之冤雪。赵氏之狱解。

冯小二

衡阳有少妇秦氏。孀居。有姿色。姑欲嫁之。不听。邻少年冯小二欲挑之。以姑在。不得间。因计毒其姑。佯为助丧。求与妇合。妇大怒。飞石中之。因讦妇有所私。为姑所禁。置鸩焉。陷于辟。有管思易者。鄞人。以恤刑至。疑之。夜梦老妇牵一马。泣诉曰。马实杀我。非妇也。偏求马姓者不得。视邻右尺牍有冯小二。【马旁二为冯。】 忽悟曰。是矣。遽呼询之。立承。妇遂得释。管后与尚书吴中争狱。不胜。愤而卒。

同宗二狱

丰城雷焕九者。盗引为窝。法当死。以冤走匿。陶谐为佥事。曰。第无恐。果冤。吾为尔辩之。焕九出。公以杂诸隶中。使羣盗认之。不识。明日复鞫之。门外跂而矙者。执以入。盗叩头曰。渠实贿我建昌狱中。使诬焕九。焕九曰。是同宗而有雠。不意其为此也。立出焕九罪。又同宗有二商。自远归。其一商过旧馆止食。竟不归。其家以先归有谋。讼之。公推案馆人。不服。见馆所畜鸜鹆能言。使持刀诘之。鸜鹆言积灰处。启灰得尸。事遂白。咸以为神。

断朱英

尚书才宽为西安府太守。有治才。过客失金于店。急白宽。宽仰见飞鹰。又有蜘蛛坠案。曰。店中必有朱姓名英者为盗。执之果得金。民皆神之。谣曰。才宽断朱英。

呜咽声

邹平王之士为河间守。民妇赵。年二十六。无故死。讼于官。王手其牒。心动。如闻有呜咽声。廉之。则姑与少年通。因逼赵不从。断指自誓。窘之百方。益骂不从。姑与少年击之死。狱具。称神明。

支解不孝子

唐刚。保定府新城县人。告其子钺不孝。知县吴瑗令屠者支解钺而燔之。事闻。以专杀惨虐。瑗永远充军。【嘉靖十九年事。不孝子宜诛。而诛之非法。】

二主事得罪

正德十三年。下刑部主事郑懋德、林桂、于锦衣卫狱。初。刑部狱卒例有供食。后移为公使费。而以囚粮之嬴者给之。其弊已久。会锦衣卫千户王注与朱宁有连。挟宁势。纵恣。

有瞽者善歌。出入注家。瞽者之兄与人鬬。不胜。注为执鬬者。绑掠之。寻死。其家讼于刑部。摄注就理。宁庇之不发。尚书张子麟、郎中林文缵、知其故。置不问。员外郎刘秉监代文缵署事。再摄注。又不发。秉监即据众证成狱。注闻而惧。求救于宁曰。我亲戚谁不知。乃待我言。阴讽东厂发盗用囚粮事。时懋德、桂、相继提牢。遂收系狱。且言诸堂官。皆利其嬴余。请穷治。于是三法司皆恐。诣东厂求解。乃知意出于宁子麟及侍郎金献民、胡歆。造宁谢过。宁佯不知。三人者以秉监触祸。尤之。秉监称病不出。然宁必欲改狱。秉监乃移兵马司覆勘。指为病死。注得改拟。而死者之家以诬反坐。注始诣刑部。见尚书侍郎皆与揖拜。若宾客礼。及谳。大理寺亦即报允。宁怒既释。乃寝囚粮事不治。懋德、桂、本非其罪。竟调为州同知。懋德临清州。桂平度州。

争田

江西新建县民毛凤与同里民徐均仁争田。有旧怨。相讼久不决。会朝廷遣南刑部侍郎金绅巡视江西。凤乃嗾人诬均仁频年在乡劫杀拒捕。且赂其县官。妄报于绅及镇守太监刘倜、巡按御史段正。同檄三司及分巡等官。遣百户叶俊往捕之。凤又赂以五十金。密谋害均仁一家。快私忿。俊率兵四十人。凤集二百七十余人。操火铳兵器以从。围其家。纵火焚之。家属死者二十三人。杖死者五人。尽缚其未死者二十六人送于府。转达于巡按。御史皆信之。独按察司疑均仁等称冤。伤已重而无赃。其事必诬。令府县重鞫。死于狱者又十七人。存者徐细仔等三人令人诉之新巡按御史熊翀。翀奏其事。上以凤等挟仇聚众。诬害一家人命。命刑部郎中奚昊、锦衣千户潘旺、往会镇巡核勘。得实。凤等及俊坐凌迟死。仍籍俊家。从者俱斩。并责问守巡等官。境内有大狱。久不究理。令具闻处治。后俊死于狱。磔尸于市。

寝大狱

李健斋。名茂功。文定公第四子也。为兴化守。少年羣不逞。訽而过市。市人或目之曰将。曰虎。曰地煞。邑令喜事。博名高。知非公所欲也。私告变台使者党数百人有异谋。下令捕系。具狱。台使者檄公覆案。公嘻曰。屠沽儿。醉饱得过恶。足与治乎。为戌一人。城旦舂三人。余杖而释之。郡人大安。同时吾兄汝器守建宁。亦有此事。活数百人。既归。即生二子。人谓有天道云。

鬼挠搏颡

神宗四十年。南京御史王万祚。严州府人。巡江至苏州治。豪家仆众。翕然归之。常熟有女巫。妖淫惑众。土人擒以献。其罪甚确。王览牒。忽大怒。坐诬。与杖各数十。众出不意。又暑月。毙者十余人。巫叩谢去。王得意甚。回京。忽羣鬼挠之。搏颡叫曰。这是我不是。这是我不是。流血立死。

雪白

谚曰。雪白百姓。谓人身上无一点瑕类也。此二字即美玉不能免。惟雪无之。故以为言。然古不云乎。一家之中。大者可诛。小者可杀。此又何也。百姓中岂无隐过。岂无无心之过。以雪白二字概之。不可。舍二字而苛求。不可。余所历府县正官甚多。有一最快事。录于后。

里中有某者。父子济恶。道路以目。即宦族方盛。无如之何。有谢氏子。家可千金。少孤而佚。诱之赌博。其祖尚在。老矣。且懦甚。屡往寻归。归而复去。盖某别有诱之之术。落其度中。心已荡。不可制也。历两年。其善田宅悉勒契质于大家矣。谢老大愤。欲告于官。某闻之。笑曰。此所谓蜻蜓摇石柱者。余叔父。谢老之偦也。来就谋。长之。亦数数劝止。即余亦以为非敌。时县主为杨楚璞应聘。怀远人。癸未进士。有强干声。谢老奋曰。杨公好官。即死。且走一遭。状入不省。谢老大窘曰。当死又何言。众揶揄。尤不可忍。跄踉而归。次日。某方缓步街市。将寻谢老所在。捶之。尾而讙者数百人。忽捕者至。众失色。犹慠然挈其子以往。既至。杨不与语。某微觇气色。回顾同类曰。事败矣。杨治它文书毕。喝与大杖三十。其子求代。并杖下狱。而召谢老。慰谕令归。俟农毕待理。盖不啻家人父子云。众闻之皆大惊。呼杨青天。盖其人纵恶久。杨已剌知。待时而发。后竟伏辠。里中清泰者可十余年。此后陈筠塘太守尤快尤多。然以此府怨遭谤。而杨之威德亦竟无人明之者。漫录出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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