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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多士(2)

[疏]“自成”至“于罚”正义曰:既言命汤革夏,又说后世皆贤,至纣始恶,天乃灭之。自成汤至於帝乙,无不显用有德,忧念祭祀,后世亦贤。非独成汤以用其行合天意,亦惟天大立安治有殷。殷家诸王皆能明德忧祀,亦无敢失天道者,无不皆配天而布其德泽,以此得天下久为民主。在今后嗣王纣,大无明於天道,敢行昏虐之政於天。天犹且忽之,况曰其有听念先王父祖、勤劳国家之事乎?乃复大淫过其泆,无所顾於上天,无能明民为敬,以此反於先王,违逆天道。惟是上天不安纣之所为,下若此大丧亡之诛,惟天不与不明其德之人故也。天不与恶,岂独纣乎?凡四方诸侯小大邦国,其丧灭者,无非皆有恶辞,是以致至於天罚。汝纣以恶而见灭,汝何以不服我也?传“自帝”至“社稷”正义曰:下篇说中宗、高宗、祖甲三王以外,其后立王,生则逸豫,亦罔或能寿。如彼文,则帝乙以上非无僻王,而此言无不显用有德,忧念祭祀者,立文之法,辞有抑扬,方说纣之不善,盛言前世皆贤,正以守位不失,故得美而言之。忧念祭祀者,惟有齐肃恭敬,故言“忧念齐敬,奉其祭祀”。言能保宗庙社稷,为天下之主,以见纣不恭敬,故丧亡之。传“汤既”至“德泽”正义曰:帝乙已上诸王,所以长处天位者,皆由汤之圣德延及后人。“汤既革夏,亦惟天大立安治於殷”者,谓天安治之,故殷家得治理也。殷家诸王自成汤之后,皆能忧念祭祀,无敢失天道者,故得常处王位,无不配天布其德泽於民。为天之子,是“配天”也。号令於民,是“布德”也。传“言纣”至“乱甚”正义曰:“淫”、“泆”俱训为过,“言纣大过其愆过,无顾於天”,言其纵心为恶,不畏天也。“无能明民为敬”,言其多行虐政,不忧民也。不畏於天,不爱於民,言其“暴乱甚”也。此经顾“於天”与“显民祗”,共蒙上“罔”文,故传再言“无”也。传“惟天”至“之辞”正义曰:能明其德,天乃与之,惟天不与不明其德者,纣不明其德,故天丧之。因即广言天意,凡四方小大邦国,谓诸侯有土之君,其为天所丧灭者,无非皆有恶辞闻於天,乃为上天所罚。言被天罚者,皆有暗乱之辞,上天不罚无辜,纣有暗乱之辞,故天灭之耳。天既灭不明其德,我有明德,为天所立,汝等殷士安得不服我乎?以其心仍不服,故以天道责之。

王若曰:“尔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灵承帝事,周王,文武也。大神奉天事,言明德恤祀。有命曰:‘割殷,告敕于帝。’天有命,命周割绝殷命,告正於天。谓既克纣,柴於牧野,告天不顿兵伤士。惟我事不贰適,惟尔王家我適。言天下事已之我周矣,不贰之佗,惟汝殷王家已之我,不复有变。复,扶又反。予其曰:‘惟尔洪无度,我不尔动,自乃邑。’我其曰,惟汝大无法度,谓纣无道。我不先动诛汝,乱从汝邑起。言自召祸。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我亦念天就於殷大罪而加诛者,故以纣不能正身念法。

[疏]“王若”至“不正”正义曰:周公又称王顺而言曰:“汝殷众士,今惟我周家文武二王,大神能奉天事,故天有命,命我周王曰:‘当割绝殷命,告正於天。’我受天命,已灭殷告天,惟我天下之事,不有二处之適。”言己之適周,不更適他也。“惟汝殷王家事亦於我之適,不复变改”。又追说初伐纣之事:“我其为汝言曰:‘惟汝殷纣大无法度,故当宜诛绝之。伐纣之时,我不先於汝动,自往诛汝,其乱从汝邑先起,汝纣自召祸耳。’我亦念天所以就於殷致大罪者,故以纣不能正身念法故也。”传“周王”至“恤祀”正义曰:文王受命,武王伐纣,故知“周王”兼文武也。“大神奉天事”,谓以天为神而勤奉事之,劳身敬神,言亦如汤明德恤祀也。传“天有”至“伤士”正义曰:以周王奉天之故,故天有命,命我周使割绝殷命,告正於天。谓《武成》之篇所云,既克纣,柴於牧野,告天不顿兵伤士是也。前敌即服,故无“顿兵伤士”。师以正行,故为“告正”。《武成》正告功成,功成无害,即是不顿伤也。“顿兵”者,昭十五年《左传》文“顿折”也。传“我亦”至“念法”正义曰:言“我亦念天”者,以纣虽无法度,若使天不命我,我亦不往诛纣。以纣既为大恶,上天命我,我亦念天所遣。我就殷加大罪者何故?以纣不能正身念法也。

王曰:“猷告尔多士,予惟时其迁居西尔。以道告汝众士,我惟汝未达德义,是以徙居西汝於洛邑,教诲汝。非我一人奉德不康宁,时惟天命。我徙汝,非我天子奉德,不能使民安之,是惟天命宜然。无违,朕不敢有后,无我怨。汝无违命,我亦不敢有后诛,汝无怨我。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言汝所亲知,殷先世有册书典籍。说殷改夏王命之意。今尔又曰:‘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简,大也。今汝又曰:“夏之众士蹈道者,大在殷王庭,有服职在百官。”言见任用。予一人惟听用德,肆予敢求尔于天邑商。言我周亦法殷家,惟听用有德,故我敢求汝於天邑商,将任用之。予惟率肆矜尔,非予罪,时惟天命。”惟我循殷故事,怜愍汝,故徙教汝,非我罪咎,是惟天命。

[疏]“王曰猷”至“大命”正义曰:又言曰我以道告汝众士,我惟是以汝未达德义之故,其今徙居西汝置於洛邑,以教诲汝。我之徙汝,非我一人奉行德义,不能使民安而安之,是惟天命宜然。汝无违我,我亦不敢更有后诛罚,汝等无於我见怨。汝既来迁,当为善事。惟汝所亲知,惟汝殷先人往世有策书,有典籍,说殷改夏王命之意,汝当案省知之。汝知先人之故事,今往又有言曰:‘夏之诸臣蹈道者,大在殷王之庭,有服行职事,在於百官。’言其见任用,恐我不任汝。我一人惟听用有德之者,故我敢求汝有德之人於彼天邑商都,欲取贤而任用之。我惟循殷故事,怜愍汝,故徙教汝。此徙非我有罪,是惟天命当然。”圣人动合天心,故每事惟托天命也。传“以道”至“诲汝”正义曰:“猷”训道也,故云“以道告汝众士”。上言“惟是”,不言其故,故传辨之,惟是者,未达德义也。迁使居西,正欲教以德义,是以徙居西汝置於洛邑,近於京师教诲汝也。从殷適洛,南行而西回,故为“居西”也。传“汝无”至“怨我”正义曰:周既伐纣,又诛武庚,殷士惧更有诛,疑其欲违上命,故设此言以戒之。知“无违朕”者,谓戒之使汝无违命也。汝能用命,我亦不敢有后诛,必无后诛,汝无怨我也。传“言我”至“用之”正义曰:夏人简在王庭,为其有德见用。言我亦法殷家,惟听用有德,汝但有德,我必任用。故我往前敢求汝有德之人於天邑商都,将任用之也。郑玄云:“言天邑商者,亦本天之所建。”王肃云:“言商今为我之天邑。”二者其言虽异,皆以“天邑商”为殷之旧都。言未迁之时,当求往,迁后有德任用之必矣。传“惟我”至“天命”正义曰:“循殷故事”,此“故”解经中“肆”字,谓殷用夏人,我亦用殷人。“怜愍汝,故徙之教汝”,此“故”解义之言,非经中“肆”。迁汝来西者,非我罪咎,是惟天命也。

王曰:“多士,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昔我来从奄,谓先诛三监,后伐奄淮夷。民命谓君也。大下汝民命,谓诛四国君。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四国君叛逆,我下其命,乃所以明致天罚。今移徙汝於洛邑,使汝远於恶俗,比近臣我宗周,多为顺道。逖,他力反。比,毗志反,注同。远,于万反。

[疏]“王曰多士”至“多逊”正义曰:王复言曰:“众士,昔我来从奄国,大黜下汝管蔡商奄四国民命。民之性命,死生在君,诛杀其君,是下民命。由四国叛逆,我乃明白致行天罚。汝等遣馀,当教之为善,故移徙汝居於远。令汝远於恶俗,比近服事臣我宗周,多为顺道。翼汝相教为善,永不为恶也。”传“昔我”至“国君”正义曰:《金縢》之篇说周公东征,言“居东二年,罪人斯得”,则“昔我来从奄”者,谓摄政三年时也。於时王不亲行,而王言“我来自奄”者,周公以王命诛四国,周公师还,亦是王来还也。一举而诛四国,独言“来自奄”者,谓先诛三监,后伐奄与淮夷,奄诛在后,诛奄即来,故言“来自奄”也。民以君为命,故“民命谓君也”。大下汝民命,谓诛四国君。王肃云:“君为民命,为君不能顺民意,故诛之也。”传“四国”至“顺道”正义曰:王之所罚,罚有罪也。四国之君,有叛逆之罪。“我下其命,乃所以明致天罚”,言非苟为之也。“遐”、“逖”俱训为远。“今移徙汝於洛邑”,令去本乡远也。“使汝远於恶俗”,令去恶俗远也。比近京师,臣我周家,使汝从我善化,多为顺道,所以救汝之性命也。

王曰:“告尔殷多士,今予惟不尔杀,予惟时命有申。所以徙汝,是我不欲杀汝,故惟是教命申戒之。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宾,今我作此洛邑,以待四方,无有远近,无所宾外。宾如字,徐音殡,马云:“却也。”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非但待四方,亦惟汝众士,所当服行奔走臣我,多为顺事。尔乃尚有尔土,尔乃尚宁幹止。汝多为顺事,乃庶几还有汝本土,乃庶几安汝故事止居。以反所生诱之。尔克敬,天惟畀矜尔。汝能敬行顺事,则为天所与,为天所怜。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汝不能敬顺,其罚深重,不但不得还本土而已,我亦致天罚於汝身。言刑杀。啻,始豉反,徐本作翅,音同,下篇放此。今尔惟时宅尔邑,继尔居,尔厥有幹有年于兹洛。今汝惟是敬顺居汝邑,继汝所当居为,则汝其有安事,有丰年於此洛。邑言由洛修善,得还本土,有幹有年。尔小子乃兴,从尔迁。”汝能敬,则子孙乃起从汝化而迁善。

[疏]“王曰告”至“尔迁”正义曰:王又言曰:“告汝殷之多士,所以远徙汝者,今我惟不欲於汝刑杀,我惟是教命有所申戒由此也。今我作大邑於此洛,非但为我,惟以待四方,无所宾外,亦惟为汝众士所当服行臣事我宗周,多为顺事故也。汝若多为顺事,汝乃庶几还有汝本土,乃庶几安汝故事止居,可不勉之也?汝能敬行顺事,天惟与汝怜汝,况於人乎?汝若不能敬行顺事,则汝不啻不得还汝本土,我亦致天之罚於汝身。今汝惟是敬顺,居汝所受新邑,继汝旧日所居为,我当听汝还归本乡,有幹事,有丰年,乃由於此洛邑行善也。汝能敬顺,则汝之小子与孙等,乃起从汝化而迁善矣。”传“今汝”至“有年”正义曰:殷士远离本乡,新来此邑,或当居不安,为弃旧业,故戒之。“今汝惟是敬顺,居汝新所受邑,继汝旧日所当居为”,谓继其本土之事业也。但能如此,得还本土,其有安事,有丰年也。“有幹有年”谓归本土。有幹年而言於洛者,言“由在洛修善,得还本土,有幹有年”也。王肃云:“汝其有安事,有长久年於此洛邑。”王解於文甚便,但孔上句为云“尔乃尚有尔本土”,是诱引之辞,故止为得“还本土,有幹有年”也。

王曰:“又曰时予,乃或言,尔攸居。”言汝众士当是我,勿非我也。我乃有教诲之言,则汝所当居行。

[疏]“王曰又”至“攸居”正义曰:王之所云,又复称曰:“汝当是我,勿非我也。我乃有教诲之言,则汝所当居行之。”传“言汝”至“居行”正义曰:王以诲之已终,故戒之云:“汝当是我,勿非我。既不非我,我乃有教诲汝之言,则汝所当居行。”令其居於心而行用之。郑玄《论语》注云“或之言有”,此亦“或”为有也。凡言“王曰”,皆是史官录辞,非王语也。今史录称王之言曰,以前事未终,故言“又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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