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不说话,微不可问地叹息了一声,转换了话题问道:“你既然去过英吉利,那告诉我那儿有些什么新鲜事物?我平时只能听那些传教士们说,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说的,倒想听点儿不同的东西。”
我感动于他的体贴和退让,任暖暖的爱意流淌在心间,慢慢地,放下一切藩篱,娓娓诉说着那异域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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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康熙仍然按照紫禁城的习惯,一大早就起身了。而我则因为前晚太过劳心劳力,加上夜里给康熙说英国的民俗风情直到睡着,差点爬不起来。康熙心疼我要我继续睡,我笑着摇摇头,支撑着仍是起来了。一来他虽然便装在外,但衣饰洗漱仍然不可马虎,不是姚家的下人做得来的;二来他还要跟波利马他们研究战船的事情,没有我的翻译可怎么是好?
康熙对西方先进技术简直是如饥似渴,不但是战船的构造,还有许多更深的原理性问题不断提出来,有时候连波利马都不免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无奈之下,我只好帮着解说一些浅显的原理,并不深奥,或者是现代人都懂的常识,或者是中学时候物理课上学的原理,过了这么多年还忘记了大半。但就是这些非常简单的东西,也往往令眼前的这些“古人”们大为惊叹,连波利马有时都会对我佩服不已,让我欣喜于帮了康熙的忙的同时也小小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研究终于在两天后告一段落。并不是康熙满足了,而是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全耗在这个上面。康熙于是命人送波利马上京,准备回到北京以后再继续研究,波利马自是喜不自胜,毕竟能够受到中国皇帝的邀请令他感觉非常荣幸。
然而就在他准备了解其他台湾的情况时,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姚府。我们一行人刚从街上回来,就见姚启圣守在门口,看见我们便迎上来说道:“皇上,裕亲王来了。”
康熙不由微微一愣,说道:“不是让他代为理政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纳兰容若走上两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会不会是朝中出事了?”
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步走进门去,我们急忙跟上。没走几步,便看见福全从里面急急迎出来,叩头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紧走几步把他掺起来,说道:“不用多礼。裕亲王,你怎么来了?朝中出事了?”
福全笑道:“禀皇上,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太皇太后担心皇上一个人出门在外,所以叫臣过来侍候着。”
康熙愣了一下,显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不由苦笑道:“皇祖母也是……这下叫朕怎么隐瞒微服出巡的事呢?”
福全又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太皇太后自有主张。”
康熙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说道:“也是,皇祖母的能耐,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倒她老人家呢?”
这时我和纳兰容若才得空上前见礼,福全向我们点了点头,对容若说道:“明中堂托我跟你问个好,嘱咐你务必好好保护皇上。”眼睛却看着我。
纳兰容若恭恭敬敬说道:“谢裕亲王。臣必当鞠躬尽瘁,尽心服侍皇上。”
康熙看见福全的眼神,不免有些不豫,揽过我的身子,淡然道:“进去说话吧。”说着率先向里走去。
我有些歉然地看看福全,却不敢违抗乖乖地让康熙带着走;福全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纳兰容若、月梅和姚启圣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互视一眼,默默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