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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明道学案(上)(1)

明道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大程子之学,先儒谓其近于颜子,盖天生之完器。然哉!然哉!故世有疑小程子之言若伤我者,而独无所加于大程子。述《明道学案》。(梓材案:《明道学案》,谢山分为二卷,当有增补,特其稿未全。)

濂溪门人

纯公程明道先生颢

程颢,字伯淳,世居中山,后徙为河南人。高祖羽,太宗朝三司使。父囗,太中大夫。先生生而秀爽。叔祖母任抱之,钗坠不觉,后数日方求之,先生未能言,以手指示其处,得之。踰冠,中进士第,调鄠县主簿。南山有石佛,岁传其首放光,违近聚观。先生谓其僧曰:「吾有职事。俟复见,为吾取其首来观之。」自是光不复见。改上元县,盛夏堤决,法当言之府,府言之漕司,然后兴作。先生曰:「若是,苗槁久矣!」竟发民塞之,岁乃大熟。上元当水运之冲,设营以处病卒,至者辄死。先生曰:「病者给券而后得食。待食数日,奚而不死!」乃白漕司豫贮米营中,死者减半。仁宗登遐,遗制,官吏成服三日而除。三日之朝,府尹率属吏将释服,先生进曰:「请尽今曰。若朝而除之,所服止二日尔。」尹不从。先生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释也。」一府相视,无敢除者。茅山有龙池,其龙如蜥蜴而五色,自昔严奉,以为神物。先生捕而脯之,使人不惑。始至邑时,见持竿以黏飞鸟者,取其竿折之,自是乡民子弟不敢复畜禽鸟。其不严而令行如此。移晋城令。河东财赋窘迫,官所科买,虽至贱之物,价必腾涌。先生度所需,使富室豫储以待,及期,定价买之,贫富咸利。县库有杂纳钱数百千,常借以补助民力。部使者至,则告之曰:「此钱令自用而不私,请一切不问。」先生视民如子。民以事至县者,必告之以孝悌忠信。欲辨事者,或不持牒,径至庭下,先生从容理其曲直,无不释然。度乡村远近为保伍,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茕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而与之语;童儿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乡民为社会,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在县三年,民无强盗及囗死者。秩满,吏夜叩门,称有杀人者,先生曰:「吾邑安有此!诚有之,必某村某人也。」问之,果然。或询其故,曰:「吾尝疑此人恶少之勿革者也。」熙宁初,用吕正献公分着荐,为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神宗素知其名,每召见,从容咨访。将退,则曰:「卿可频来求对。欲常相见耳。」一日,议论甚久,日官报午正,先生始退。中人相谓曰:「御史不知上未食邪﹖」务以诚意感动人主,言人主当防未萌之欲。神宗俯身拱手曰:「当为卿戒之!」及论人才,曰:「陛下奈何轻天下士﹖」神宗曰:「朕何敢如是!」前后进说,未有一语及于功利。尝极陈治道,神宗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先生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王安石执政,议更法令,言者攻之甚力。先生被旨赴中堂议事,安石方怒言者,厉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事非一家私议,愿平气以听。」安石为之媿屈。新法既行,先生言:「智者若禹之行水,行所无事。自古兴治立事,未有中外人情交谓不可,而能有成者。就使徼幸小成,而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浸衰,尤非朝廷之福。」乞去言职。安石本与之善,及是,虽不合,犹敬其忠信,不深怒,但出提点京西刑狱。先生固辞,改签书镇宁军判官。奄人程昉治河,取澶卒八百,天方大寒而虐用之,众逃归。群僚畏昉,欲勿纳。先生曰:「彼逃死自归,勿纳必乱。」即亲往启门,约少休,三日后役,众驩呼而入。具以事上,得不遣。昉后过州,见先生,言甘而气慑。退而扬言于众曰:「澶卒之溃,程中允诱之,吾且诉于上。」先生闻之,笑曰:「彼方惮我,故为是言也。」果不敢诉。曹村埽决,先生谓郡守刘涣曰:「曹村决,京师可虞。请以厢兵见付,事或可集。」涣以镇印假之,先生立走决所,激谕士卒。议者以为势不可塞,徒劳人耳。先生募善泅者衔细绳以渡决口,得引大索,两岸并进,数曰而合。迁太常丞、知扶沟县,广济、蔡河在县境,濒河恶子胁取行舟财货,岁必焚舟十数。先生捕得一人,引其类,得数十人,不复根治,但使分地挽舟,督察作过者,其患始息。水灾,请发粟,司农遣使阅实,邻邑多自陈「谷且登,无贷可也」,先生请贷不已,得谷六千石,饥者用济。司农视贷籍,户同等而所贷不等,檄县杖主吏。先生言:「济饥当以口之众寡,不以户之高下。令实为之,非吏罪。」乃已。奄人王中正巡阅保甲,权宠张甚,诸邑供帐,唯恐得罪。至扶沟,主吏以告。先生曰:「吾邑贫,安能效他邑。取于民,法所禁也,独有令故青帐可用尔。」中正亦惮之,不敢入境。有犯小盗者,先生谕而遣之。再发,盗谓其妻曰:「我与大丞约,不复为盗。今何面目见之邪!」遂自经。除判武学,李定劾其新法之初,首为异论,罢复旧任。已坐逸狱,责监汝州酒税。哲宗立,召为宗正丞,未行而卒,元丰八年六月十五日也,年五十四。先生资性过人,而充养有道,和粹之气,盎于面背。门人交友从之数十年,未尝见其忿厉之容。遇事优为,虽当仓卒,不动声色。自十五六时,与弟正叔闻汝南周茂叔论学,遂厌科举之习,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秦、汉而下,未有臻斯理也。文潞公采众议而为之表其墓曰明道先生。嘉定十三年,赐谥曰纯公。淳佑元年,封河南伯,从祀孔子庙庭。明嘉靖中,祀称「先儒程子」。

百家谨案:宋干德五年,五星聚奎,占启文明之运。逮后景德四年、庆历三年复两聚,而周子、二程子生于其间。朱子曰:「元公不由师传,默契道体,建《图》属《书》,根极领要。当时见而知之者有程氏,遂广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伦之着,事物之众,鬼神之幽,莫不洞然毕贯于一,而周、孔、孟氏之传,焕然复明。」此定论也。顾二程子虽同受学濂溪,而大程德性宽宏,规模阔广,以光风霁月为怀;二程气质刚方,文理密察,以峭壁孤峰为体。其道虽同,而造德自各有殊也。

识仁篇

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明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订顽》意思,(横渠西铭,旧名《订顽》。)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存习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

刘蕺山曰:程子首识仁,不是教人悬空参悟,正就学者随事精察力行之中,先与识个大头脑所在,便好容易下工夫也。识得后,只须用葆任法,曰「诚敬存之」而已。而勿忘、勿助之间,其真用力候也。盖天理微妙之中,着不得一毫意见伎俩,与之凑泊。纔用纤毫之力,便是以己合彼之劳矣,安得有反身而诚之乐。诚者,自明而诚之谓。敬者,一于诚而不二之谓。诚只是诚此理,敬只是敬此诚,何力之有!后人不识仁,将天地间一种无外之理,封作一膜看,因并不识诚敬,将本心中一点活泼之灵,滞作一物用,胥失之矣!良知良能是本心,昏昧放逸是习心。向来不识此理,故种种本心为习心用;今来既识此理,故种种习心为本心转。又何患不存之,又存而不能期月守也﹖此程子见道分明语也。乃先儒以为地位高者之事,非浅学可几,学者只合说「克己复礼为仁」。周海门先生深不然之,以为「不识仁而能复礼者无有」,是处极为有见。而顾泾阳先生则云:「学者极喜举程子识仁。但昔人是全提,后人只是半提。『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此全提也。后人只说得『浑然与物同体』,而遗却下句,此半提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不须防检,不须穷索』,此全提也。后人只说得『不须』二句,而遗却上句,此半提也。」尤见卫道之苦心矣!

又曰:朱子谓程子《识仁篇》乃地位高者之事,故《近思录》遗之。然「诚敬存之」四字,自是中道而立。

又曰:《识仁》一篇,总只是状仁体合下来如此,当下认取,活泼泼地,不须着纤毫气力,所谓「我固有之」也。然诚敬为力,乃是无着力处。盖把持之存,终是人为;诚敬之存,乃为天理。只是存得好,便是诚敬,诚就是存也。存正是防检,克己是也;存正是穷索,择善是也。若泥不须防检穷索,则诚敬存之当在何处﹖未免滋高明之惑。子静专言此意,固有本哉!

顾泾阳曰:程伯子曰「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只此一语已尽,何以又云「义礼智信皆仁」也﹖始颇疑其为赘。及观世之号识仁者,往往务为圆融活泼,以外媚流俗而内济其私,甚而蔑弃廉耻,决裂绳墨,闪铄回互,诳己诳人,曾不省义礼智信为何物,犹偃然自命曰仁也,然后知伯子之意远矣!

宗羲案:明道之学,以识仁为主,浑然太和元气之流行,其披拂于人也,亦无所不入,庶乎「所过者化」矣!故其语言流转如弹丸,说「诚敬存之」便说「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说「执事须敬」便说「不可矜持太过」,惟恐稍有留滞,则与天不相似。此即孟子说「勿忘」,随以「勿助长」救之,同一埽迹法也。鸢飞鱼跃,千载旦暮。朱子谓:「明道说话浑沦,然太高,学者难看。」又谓:「程门高弟,如谢上蔡、游定夫、杨龟山,下稍皆入禅学去。必是程先生当初说得高了,他们只见上一截,少下面着实工夫,故流弊至此。」此所谓程先生者,单指明道而言。其实不然。引而不发,以俟能者。若必鱼筌兔迹,以俟学人,则匠、羿有时而改变绳墨,彀率矣。朱子得力于伊川,故于明道之学,未必尽其传也。

百家谨案:先遗献《孟子师说》解「必有事焉」:「此与明道识仁之意相合。『正』是把捉之病,『忘』是间断之病,『助』是急迫之病。故曰『不须防检,不须穷索』,『未尝致纤毫之力』。盖存得好就是诚敬,诚敬就是存也。存正是防检,克己是也;存正是穷索,择善是也。若外此而为防检穷索,便是人为,未有不犯三者之病也。」

百家又忆姜定庵先生希辙尝于其家两水亭问先遗献「学而时习」之解,答云:「《白虎通》云:『学者,觉也,觉悟所未知也。』朱子曰:『学之为言效也,总是工夫之名。』荀子所谓『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以持养之』,皆是。然必有所指之的,则合其本体而已矣,明道之识仁是也。『时习』者,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明道:『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盖其间调停节候,如鸟之肄飞,冲然自得,便是『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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