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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核议梁丞禀拟开山抚番条陈由(光绪九年正月十五日)

查开山抚番,费重功少,是以奉旨议停。倘办理得法,不费重赀,而确有成效,朝廷远计防边,如台湾之后山、早为外人所觊觎者,岂不乐其成都成邑,民为我有,物为我阜,而土为我守哉?举办之法,职道早已熟筹于心,且频频言之,以察属吏之能否,喻者绝稀;惟梁丞此议,颇得大概。但恩不可挟,劳必因爱;措施必循序,董劝在得宜。梁丞议中或未能尽喻,或未及虑到,不能不为反复申论,以成其全美。

夫同是善政,为之不以其道,便成虐政。迨至事经办坏,众议混淆,欲施补救,动多牵掣,今昔之事,历历可考,前车不可不鉴也。梁丞所议「移番屯垦」一节,查屯饷之设,起于乾隆五十三年大学士福文襄勘定逆匪林爽文之乱,因各社熟番随同官兵杀贼有功,议照四川屯练:择番丁之壮健者,为屯弁、屯丁,分给界外民垦丈溢田园,归屯纳租,每粟一石,折征番银一元,由官征收,按照二八两月支放;仍给未垦埔地,使之自耕而食,不征租赋,即古寓兵于农之意也。大小屯弁十二所,大屯屯兵四百,小屯三百,共四千名,每名每年给饷八元。五十七年,改其租归屯弁自收。嘉庆十九年,复改归官,设立佃首,给串征租,按屯发饷各等因在案是屯兵之饷,乃先圣旷典奖熟番杀贼之功,与寻常支国帑养营兵者原不相同。现时之饷名虽八元,系尽征尽解,尽解尽散,视年收之丰歉为岁饷之厚薄。其食饷者,本应由官挑补,以收寓兵于农之实效;乃承平日久,屯务废弛,弁丁虚悬,饷归中饱。上年岑前抚宪秉节东巡,饬补复旧。并将东螺、柴里、萧垄等屯,拨归南路千总管辖,于是南北两屯,各共二千。现在南路调南屯二百,中路调北屯一百,协勇驻防,每名每年除原额屯饷外,每月由海防营饷截旷项下暨海防经费项下,分别提款,月各加给囗元,以资食用。每年分两季换防,有愿迁室家到防者听,并为立室以居之。派营并为哨什长,以为之主,每屯熟番八名,夹生番二夕,渐教言语耕作,限期考验,分别有效、无效,以示赏罚。又派员入山查勘道路要辖,分设营碉,即令分段驻守,察土以讲树艺。先自此营始,将来略有头绪,即当明定章程。大概以客勇为主,以屯番为陪,以生番为助,各就营垒附近之地,兼定界址,相土宜而种之。所产之粮,内山不消,则官为广收,或建仓以备荒,或用轮船运往他处以销之。所垦之地,即为屯田,准其出赀顶种,而不准私卖。其界外者,留余地以为生番日后变熟之所需。番之愿留者留,不愿者听。然既有利益,人情无不愿留者,此移番开垦之大概也。此不移之移;而其移,出于番之本愿也。如梁丞所议,每名每年十六元,骤移若干往居之,似乎扼定此饷,入山则得食,不入山则不得食,近于挟恩,而非爱而劳之之意也。

至入山之路,历年之间,开之者多矣,大率皆由陆则难,由水则易,陆之用与水相天壤,故虽有陆路,人恒弃之,至于茅塞。兹梁丞议及港道,实为开辟后山之第一要着。倘得熟悉水利者,再往勘明将如何规画,用何器具,需费若干,能通何路之货物,择其至要而便者,先开一、二处。使外山之货由海而入,内山之货由港而出,内外交通,水土服习之民当不招而自至,此之谓循序之始。

至于山岚障气,虽关地脉,亦有人功。古之时,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然后中国可得而食。刊木浚川,古训是式。内山之木,本多美材,因港未开,不能运出,遂亦无人往取。百千万年,勿剪勿伐,阴霾沉郁,虫蛇蟠结,水流日曝,毒气蒸腾,中人辄亡。港道既通,其木能出,当采暹罗、吕宋、金山伐木之术,选员役之健者,入山开采。因土番之驯者,雇帮工作。采出之木,可得大利,以为善后之赀。番与官相近,果能行之以忠信笃敬,必乐为我用。久而相习,不抚亦抚。矧木疏气清,风和水明,人民争趋,禁之弗可。内山之地,有弗开者哉?此循序之中也。

于是相其繁简,分官受职。择其险夷,设防建军。人民既安,饶富有余,乃收课税以增赋役,立学校以兴文教,相时度地,择宜而施:或经添改损益而后成,或应因仍变通而无滞,运用之妙,存乎其人,不后不先,各得其所。此循序之终也。

至于董劝之道,全在当道之振兴,不欲速而见小利,不徇私而忘大公,上下一心,言不外挠:后先一致,理无中辍。苟得其人,听其游刃有余,尽其力之所及,需之岁月,而课其成功。不得其人,虽有其政,所谓『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不可不慎也!职道愚昧之见,以为如斯,未审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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