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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吕文懿公初辞相位归故里。海内仰之如泰山北斗。有一乡人醉而詈之吕公不动。语其仆曰醉者勿与较也。闭门谢之。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狱。吕始悔之曰。使当时稍与计较送公家责治可以小惩而大诫。吾当时只欲存心于厚。不谓养成其恶。陷人于大辟也。

吕元膺为东都留守。尝与处士对碁次。有文簿堆拥。元膺方秉笔阅览。碁侣谓吕必不顾局矣。因私易一子以自胜。吕已窥之。而碁侣不悟。翼日。吕请碁处士他适以束帛赆之。内外人莫测。碁者亦不安。如是十年许。吕寝疾将亟。子侄列前。吕曰游处交友。尔囗囗精择。吾为东都留守。有一棋者云云。吾以他事俾去。易一着棋子。亦未足介意。但心迹可畏亟言之。即虑其忧慑。终不言。又恐汝囗灭裂于知闻。言毕长逝。

仁宗久病废朝。一日康复思见执政。坐便殿促召二府。吕许公闻命移刻方赴召。比至。中使数促公。同列亦赞公速行。公愈缓步。既见。上曰。久病方平。喜与公等相见。何迟迟其来。公从容奏曰。陛下不豫。中外颇忧。一旦闻忽召近臣。臣等若奔驰以进。虑人惊动尔。土以为得辅臣体。

欧阳公于修唐书。最后至局专任。纪志而已。列传则宋向书祁所修也。朝廷以一书出两手。体不能一遂诏公看许列传。令删革为一体。公虽受命。退而叹曰。宋公于我为前囗。且人所见多不同。岂可悉如己意。于是一无所易。及书成奏御。御史白旧例修书。只列局中官高者一人姓名。而公官高囗书。公曰。宋公于列传亦功深者。为日且久。岂可掩而夺其功乎。于是纪志书公姓名。列传书宋姓名。宋公闻而喜曰。自古文人不相让而好相陵。此事前所未闻也。郑公致政归西都。尝着布直裰。跨驴出郊。逢水南囗检。威仪呵引甚盛。前卒呵骑者下。公举鞭促驴。卒声愈厉。又唱言不肯下驴。请官位公举鞭称名曰弼。卒不晓所谓白其将曰。前有一人骑驴冲节。请官位不得口称弼弼。将方悟曰乃相公也。下马伏谒道左。其候赞曰。水南囗检唱喏。公举鞭去。又杜祁公以宫师致仕于南都。时新榜一巍囗者。出倅巨藩。道由应天。太师王资政举正。以其少年高科方得意于时。尽假以牙兵宝辔旌钺导从呵拥特盛。祁公遇于通衢无他路可避囗囗囗裘帽暗弊二老卒敛马侧立于傍举袖障面新贵人颇讶其立马而避问从者曰谁乎对曰太师相公

退傅张邓公士逊晚春乘安轝出南熏缭绕都城游金明抵暮诣囗秋门而入阍兵捧门牌请官位退傅止书一阕于牌云闲游灵沼送春回关吏何须苦见猜八十衰翁无品秩昔曾三到凤池来

范忠宣谪永州公夫人在患难中每遇不如意事则骂章惇曰枉陷正人使我至此公每为一笑舟行过橘洲大风雨中船破仅得登岸公令正乎持囗自负夫人以登燎衣民舍稍苏公顾曰船破岂亦章惇所为耶其在永州闭门独处人稀识面客苦欲见者或出。则问寒暄而已家僮扫榻具枕揖客解带对卧良久鼻息如雷霆。客自度未起。亦熟睡睡觉常及暮乃去

【范正平字子彝忠宣次子】

范忠宣云或相勉以摄生之理不知人非久在世之物假如丁令威千岁化鹤归乡见城郭人民皆非则独存亦何足乐

杨尚书玢致仕归长安。旧居多为邻人侵占子弟欲诣府诉其事。以状白公公批纸尾云四邻侵我我从伊毕竟须思未有时试上含元殿基望。秋风秋草正离离子弟不敢复言

鉴识

度务不易。知人孔艰。凭龟食墨。似豹窥斑。披发祭野。忧深百年。垢面谈经。辨着邪奸。总贵几先悬镜。莫于事后转圜。集鉴识。

李文正公昉为相。有求差遣。见其人材可取。必正色拒之。已而擢用或不足收用。必和颜温语待之子弟或问其故。公曰。用贤人主之事。我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故峻绝之。使恩归于上。若其不用既失所望。又无善辞。此取怨之道也。公尝期王旦为相。自小官荐进之。公病。召旦勉以自爱。既退谓其子弟曰此人后日必为太平宰相。然东封西祀。亦不能救也。刘宋王弘自领选及当朝总录。将加荣爵于人者。每先呵责谴辱之。然后施行。若美相盻接语欣欢者。必无所谐。人问其故。答曰。王爵既加于人。又相抚劳。便成与主分功。此所谓奸以事君者也。若求者绝官叙之分。既无以为惠。又不微借颜色。即大成怨府。亦鄙薄所不在。问者悦服。

真宗朝李文靖沆王文正旦。同时执政。四方奏报祥瑞。沆故灭裂之。如有灾异。则再三疏陈。以为失德所招。上意不怿。旦退谓沆曰相公何苦违戾如此。似非将顺之美。沆曰自古太平天子。志气侈盛。非事四译。则囗酒色。或崇释老。不过以此数事自败。今上囗于春秋。须常以不如意事裁挫之。使心不骄则可为持盈守成之主沆老矣。公他日当见之旦犹不以为然。至晚年。东封西祀。礼无不讲时沆已薨。旦绘像事之。每胸中囗囗。则摩腹环行曰。文靖文靖。囗服其明识也。

曹玮久在秦州。屡章乞代。王旦荐李及。囗疑及虽谨厚有行检。非守边才。韩亿以告旦。旦不答及至秦州。将吏亦心轻之。会有戍卒白昼掣妇人银囗于市。吏执以闻。及方坐观书。召前囗加诘问其人服罪。及不复下吏。亟命斩之。复观书如故将吏皆惊服。不日声誉达京师。亿闻之。见旦道其事。且称旦知人之明。旦笑曰。戍卒为乱。主将斩之。此常事何足异。旦之用及。非为此也。夫以曹玮知秦州十年。囗人詟服。玮处边事已尽囗矣。使他人往必矜其聪明。多所变置。败玮之成绩。所以用及者。但以及重厚。必能谨守玮之规模而已。亿益叹公之识度。

寇莱公始与丁晋公善。尝荐其才于李文靖屡矣。而终未用。一日。莱公语文靖曰。准屡言丁谓之才。而相公终不用。岂其才不足用耶。抑鄙言不足听耶。文靖曰。斯人才则才矣。顾可使之在人上乎。莱公曰。如谓者。相公终能抑之使在人下子。文靖曰。他日后悔。当思吾言也。晚年。权宠相轧。交至倾夺。始服文靖先识。

唐侍制肃。先与丁晋公为友。后居水柜街。宅正相对。丁将有弼谐之命。唐迁居州北。或问其故。唐曰。谓之入则大拜。数与往还事涉依附。经旬不见。情必猜疑故避之耳。后晋公南迁唐曰丁之才术李赞皇之流。动多而静少。任智而鲜仁。可以佐三事。但不可囗百官耳。王魏公与杨文公品量人物。杨曰。丁谓果何如。公曰。才则才矣。语道未可他日在上位使有德囗之。庶保终吉。若独当权必为身累。后丁果被流窜。

章得象为职方知洪州罢归。丁晋公与杨文公博。召数人皆不至。丁以为二人博无欢。杨曰。有章职方者善博。可召之。既至丁不胜。输银器数百章无喜色亦不辞。他日又博章输银器数百。亦无吝色。丁嘉其有度援引以至清显。尝云章公他日必为公台。

王沂公曾初就殿试已有盛名。李文靖公沆为相适求囗。语其夫人曰。吾得囗矣。乃举公姓名曰此人今次不第。后亦当为公辅。是时吕文穆公家亦求姻于沂公。公闻文靖言曰。李公知我遂从李氏。唱名果在第一。晏元献尝属范文正择囗。久之文正言有二人。其一囗高。一张为善。元献曰。二人孰优文正曰囗修谨张囗俊囗君器业尤远大。遂纳囗即郑公也。时犹未改名以宰相得宰相。衣冠以为盛事。为善。亦安道旧名。

盛文肃公度为尚书右丞。知杨州简重少所许可。时夏有章。自建州司户参军授郑州推官过扬州。文肃骤称其才雅置酒召之。有章荷其意。为一诗谢别。公先得诗不发封。即还之谢不见。有章殊不意。往见通判刁绎。具言所以绎疑将命者有忤。诣公问故。公曰无他也。吾始见其气韵清秀。谓必远器。今封诗乃自称新圃田从事得一幕官。遂尔轻脱。君但观之必止于此官志已满矣明年除馆阁。坐旧事寝夺。改差国子监主簿仍带郑州推。未几卒于京师。

景德中囗丹南牧。真宗用寇莱公计。使供奉官曹利用议和。许岁遗银绢三十万疋两利用之行也面请所遗之数。上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及还上在帷宫方进食。未之见。使内侍问所遗。利用曰。此机事当面奏。上复使问之曰。姑言其囗利用终不肯言。而以三指加颊内侍入白三指加颊岂非三百万乎。上失声曰太多既而曰。姑了事亦可耳。帷官浅泊。利用具闻其语既对上亟问之。利用再三称罪曰臣许之银绢过多上曰几何。曰三十万。上不觉喜甚。由此利用被赏尤厚然当时朝论皆以三十万为过多。惟宰相毕士安曰不如此。契丹所愿不满。和事恐不能久。囗未以为然也。然自景德至元佑将百年。自古汉蕃和好所未尝有。毕公之言得之矣

鞠咏为进士。以文受知于王公化基。及王公知杭州。咏擢第。释褐为大理评事知杭州仁和县。将之官。先以书及所作文寄王公。以谢平昔奖进。今复为属吏。得以文字相乐之意。王公不答。及至任。囗不加礼课其职事甚急。鞠大失望于是不复冀其相知而专修吏干矣。其后王公入为参知政事首以咏荐人或问其故。答曰。鞠咏之才不患不达。所忧者气峻而骄。我故抑之以成其德耳。咏闻之。始以王公为真相知也。

张忠定公咏知通进银台司并州有军校笞他部卒至死狱具奏上。法官谓非所部。当如凡人。公执奏之曰。并接囗胡。兵数十万。一旦因一卒扺校死。卒有轻所部之心不如杖遣之。于权囗为便。上如法官议。不数日。并卒有怨本校。白昼五六囗。提刀趋喧争前刺校胸。狼藉户下。遂窜去。朝廷方以公所执为是。一云公在银台时张永德为并代帅。小校犯法。杖之而死。有诏按罪。公封还诏书曰。永德方被边寄。若责一小校。遂摧辱之。臣恐帅体轻而小人慢上矣。不纳既而果有营卒胁刺其大校者。上始悟公言。面加慰劳。

张尚书乖崖镇蜀。时承旨彭公乘。始冠欲持所业为贽。求文鉴大师为之先容。鉴曰。请君遇旌麾游寺日。具襕鞹与文候之。老僧先为持文奉呈。果称爱方可出拜。囗八座之性靡测。一日果来。鉴以彭文呈之。公默览殆遍。无一语褒贬。掷之于地彭公大沮。后将赴阙。临岐。托鉴召彭至。语之曰。向示盛编。心极爱叹不欲形言者。子方少年。若老夫以一语奖借。必凌忽自惰。故掷地以奉激。他日子之官亦不减老夫。而益清近留铁缗钞二伯道为缣囗之助勉。后果尽然

赵清献帅蜀曰。有妓戴杏花。公喜之戏谓曰。头上杏花真可幸妓应声曰。枝头梅子岂无嫉。赵益惑之谓。直宿老兵曰。汝识某妓所居乎。曰识之。曰为我呼来。去已二鼓不至。复令人速之。旋又令止。老兵忽自幙后出。公怪问之。兵曰。某度相公不过一个时辰。此念息矣。虽承命。实未尝往也。

李允则尝宴军。而甲仗库火。允则作乐饮酒不辍。少顷火熄。密遣吏持檄瀛州。以茗笼运器甲。不浃旬。军器完足。人无知者。枢密院请劾不救火状。真宗曰。允则必有谓。姑诘之。对曰。兵械所藏。儆火甚严。方宴而焚。必奸人所为。若舍宴救火。事当不测。

景佑末。西鄙用兵。大将刘平死。议者以宦官监军。主帅不得专。致乎失利。请罢诸帅监军。仁宗以问宰臣吕文靖公。公曰。不必罢。但择谨厚者为之。仁宗委公择之。对曰。臣待罪宰相。不当与中贵私交。何由知其贤否愿诏都知押斑保举。有不称者与同罪。仁宗从之。翊日。都知叩头乞罢监军。时嘉公有谋。夫不动声色。坐罢监军。哲人举事。固白不凡。陈窦之祸。皆由谋之不足也。是以君子立朝贵有智。

庆历中。余靖欧阳修蔡襄王素为谏官。时谓四谏。四人者力引石介。而执政亦欲从之。时范仲淹为参知政事。独谓同列曰。石介刚正。天下所闻。然性亦好为奇异。若使为谏官。必以难行之事。责人君以必行。少拂其意。则引裾折槛。叩头流血。无所不为矣。主上虽富有春秋。然无失德。朝廷政事亦自修举。安用如此谏官也。诸公服其言而罢。介专以径直狂徼为务。人多畏其口。或有荐于上。谓介可为谏官者。上曰。此人若为谏官。恐其碎首玉阶。囗疑其效刘栖楚也

【囗靖为人不事修囗。作谏官日。因赐对面陈。时方盛暑。上入内云。被一汗臭汉熏杀。喷唾在吾面上。】

宝元中赵元昊叛。上问边囗。辅臣皆不能对。明【镐】枢密四人皆罢。王忠穆谪虢州。翰林学士苏公仪与忠穆善。出城见之。忠穆谓公仪曰。鬷之此行。前十年已有人言之。公仪曰。必术士也。忠穆曰非也。昔时为三司盐铁副使。囗狱囚至河北。是时曹南院自陜西囗官。初起为定帅。鬷至定。治事毕。玮谓鬷曰囗事已毕。自此当还明日欲少留有所言。鬷既爱其雄材。又闻欲有所言。遂为之留明日。具馔甚简俭。食罢。屏左右曰。公满面权骨不为枢辅即边帅。或谓公当为相则不然也。顾不十年必总枢柄。此时西方当有警。公囗预讲边囗。搜阅人材。不然。无以应卒鬷曰。四境之事。惟公知之。何以见教。曹曰。玮实知之。今当为公言。玮在陕西日。河西赵德明。尝使人以马博易于中国。怒其息微。欲杀之。莫可谏止。德明有一子方十余岁。极谏不已。曰。以战马资邻国。已是失计。今更以货杀边人。则谁肯为我用者。玮闻其言。私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闻其常往来牙市中。玮欲一识之。屡使诱致之不可得。乃使善尽者图其形容。既至。观之真英物也。此子必为边患。计其时。正在公秉政之日。公其勉之。鬷尔时殊未以为然。今知其所尽乃元昊。竟如其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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