懩疏言:『皇上斩百大悲,不如斩周镳、雷演祚。二人者,妖所由兴也。夫真主既出,海内帖然。乃今日号称某王子、明日号称某皇后,甚有狂妄竖子希踵王郎故智,实由二人讥讪新政、造詈宫帷,故讹言繁兴。若不立斩二人,恐浸假鱼腹藏书、狐嗥丛野,乘间窃发』。末言『朱统囗〈金类〉天潢一派,不忘王室;阮大铖帝心特简,矢忠图〔囗〕;刘泽清作国长城,忧深肘腋』。人丑其言。后懩仕北,历升应抚。
壬申(?),命封疆失事诸臣不分存没,俱着法司分别议罪。
从户科沈应旦言也。
壬辰,升工科左吴希哲吏科都给事中。
升参政耿廷箓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革鸿胪少卿高梦箕职,命同王之明、木虎等集百官廷讯。
先三日,薄暮传旨:讯伪太子一案,限次日奏。左都李沾犹循例委御史,于是张孙振、何纶、夏继虞三御史登大理后堂先鞫——非体也。时虎新自杭城至,及见梦箕,猝被执;孙振搜其怀中,得梦箕侄成家书一封,内有「二月、三月往闽、往楚」等语。孙振遂挟为奇货,亟奏闻;乃命各官鞫之明于廷,官民俱得入视。甫讯,忽靖南侯黄得功提塘前,出所刊一疏;有「先帝子,即皇上子;若速处治,恐东宫诸臣即识,亦不敢出头取祸」。于是旁观惑。时得功疏犹未上也。
命三楚各有司如期征解,以济军需;违者,着太监何志孔参来重处。
初,志孔因御史黄澍,面纠阁臣士英。至是,反奉温纶,盖士英欲以此调停左良玉也。
命户部行浙直各督、抚严察所属有征漕粮本色上仓兼征折色者,参来重处。
荫孙昌祚、于国宝锦衣卫指挥佥事,季天培指挥同知;俱世袭。又荫田惟芝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袭千户。
命礼部将伪太子王之明会审一案同东宫、二王谥号,速颁晓谕——从御史成友谦言也。
囗兵至潜江口,马步甚众。
命内员屈尚忠、锦衣卫冯可宗鞫问童氏。
先有童氏自河南至,谬云帝元妃。刘良佐令妻往迎,叩其颠末云:『年三十六岁。十七岁入宫,册封为曹内监,时有东宫黄氏、西宫李氏。生子玉哥,寇乱不知所在。氏十四年生一子曰金哥,啮背为记;今在宁家庄』。语甚凿凿,良佐妻信之,跽拜如见后仪。良佐素怯妻,闻之亦信。童氏由此愈骄,凡所经郡邑,或有司供馈稍怠,辄诟詈,掀桌于地。间有望尘道左者,辄启帘,露半面;大言曰:『免』。闻者骇笑。至京,人以为赝;命送镇抚司鞫。初审云某;及刑拷,乃云周王妃,误闻周王作帝,故错认耳。说者谓不讯之禁内而拷之狱中,非体也。
癸巳,命考江南札委弁流,凡由兵部、督、抚给奸猾不才(?)与由他衙门滥给者,俱为民;不法者,拿究。
从工部杨兆升言也。
荫殉难修撰刘理顺、郎中成德一子入监;予世锦衣者另议。
先是,李邦华、王章已荫世金吾。至是,兵部为范景文、倪元璐等请旨,以为『诸臣多阁部大僚,谋国无能,致兹颠覆;先帝斩焉不祀,诸臣延世加恩,臣谊何安』!命另议。
命各镇屯田有效,比捷功优叙。
命户部严核锦衣卫冗役,以省糜饷。
旨谓:『祖宗朝文武廪禄,俱有定制;不应俸给外,又加公费。又该卫旗尉尽堪服役,不应每员更设跟役,致人冗糜饷』。锦衣卫冯可宗请募番役,亦不许。
晋南安伯郑芝龙宫衔,予银、币;郑芝豹等加升另有差。
甲午,罢加纳翰林院侍诏、典籍、五所经历等官,俱销归中书。
旨言两部开纳事例,须照顾国体、铨规故也。
乙未,准左佥都御史郭维经回籍。
工科右杨兆升纠太仆寺少卿钱元悫、万元吉等,御史刘勷疏纠尚宝司卿李之椿等。命吏部核议。
元吉拮据四镇,以劳称;纠之者过。之椿为吏部时,徐耀犹为龙溪令;谓夤缘耀入铨,误也。
荫内臣高尚义、刘进忠世锦衣千户,曹柱石等弟侄世百户。
御史黄锡衮疏参原任刑部尚书解学龙、兵部尚书张缙彦。诏勿问。
疏言:『学龙受梁兆阳数万金,以黄弊破板(?);缙彦闻许定国杀高杰,单骑逃避:俱应提付法司』。报以「已有旨」。
丙申,刑科徐方来疏纠原任大学〔士〕吴甡、光禄寺卿许誉卿等。不闻。
疏言:『甡闻先帝之变,谓「失德失政,宜为亡国之主」。又因金光辰献三万金于高杰,乞其疏荐。〔誉〕卿昔在科把持吏、兵,有「许子不惮烦」之诮。又娶名娼王微,听与旧狎游饮,为卖奸之正人君子』。人哂其言。
准总督仓场户部尚书贺世寿回籍。
工科吴希哲疏言:『世寿曾署刑部,勘问「从逆」;乃伊子王盛实以太仆寺丞受伪官,何以服「从逆」诸人之心』!疏奏,命法司察明。世寿缘此去。
赐掌翰林院曹勋银、币,回籍守制。
御史郭贞一疏参通政司刘应宾。命自行回奏。
疏言:『应宾当先帝丙子年夤缘掌选,黩货无厌,降南礼曹。寻营躐南考功,又复谋转南玺秩;为御史刘熙祚所劾,先帝严旨罢斥。然钻刺之术,到老弥工;好利之迷,人言不恤。自其再燃灰烬、重握铨衡,〔有言〕其纵子及婿,招权纳贿者;有言其遇大选、急选,每日于杨中书家对银两者;有言其恩例副榜,拣择地方、考定危疆,依旧送监者;有言其前人之推补,未几扣除出缺,经手之题注已明,兜凭勒索者;有言其任子之声价未必皆芳,而多获名郡者。嗟嗟!设官分职,所以牧民。今其存者,不过江囗数十县、瓯越诸省数百县而已。年有选、月有选、日有选,今皆以官爵行赂,其何瘳之有!非钱皆不可得官;非取之百姓,又不可得钱。蟪蛄声闻,夜行有虎。哀此黔黎,牂羊坟首,何物可供乎大夫之求者!以货贿言之,窃贿为盗;以名器言之,盗器为奸。奸、盗之名为大凶德,固当籍家资以佐军需,投饕餮以御魑魅;又恶可司帝命之出纳乎!乞论赃正罪,以警墨吏』。疏奏,人皆快之。
命户部开局广集心计之臣,讲求屯、盐、漕三项,以资国用。
兵部主事陈震生疏陈时政。报闻。
疏言略曰:『撙节之道,当自君身始。宫殿差构各工,自宜暂缓。由此类推,宫中省一分之费,即河上受一分之惠。况今事例杂开,有前代行之而本朝从不踵举者,如榷酒酤之类是也;有本朝未行并前代未闻而创举〔者〕,如纳银准考之类是也。事例出于万不获已,复有增加;情急势穷,则大变将作。况中贵出而听用之冒滥者多,部务烦而奉差之驿骚者众。似宜清减,以省需求。臣历稽往牒,无不以轻役减赋兴、役繁税重亡;燃灯膏尽,其焰乃灭。夫民命,国之膏也』。数语皆切至。
戊戌,予礼部左侍郎赠尚书瞿景淳荫。
时已有旨「天启前诸臣不予荫」;以景淳文章、德业冠绝一时,特予之。
实授李希沆兵部左侍郎。
命总兵方国安扼防池口,以固上游。
总督张缙彦奏复南阳府。
命黄斌卿以原官挂「征蛮将军」印,镇守广西。
斌卿至是,一年五调矣。
复山西巡抚耿如杞原官。
初,如杞为职方时,党于兵部尚书张鹤鸣,力诋经略熊廷弼;人皆尤之。及以不拜魏珰生祠坐辟,风节矫〔囗〕。后为晋抚,以北警入援,驻德胜门;而总兵张鸿功溃良乡,坐是同辟。故雪之。
己亥,徙崇王于福建福州府。
诸藩散处吴中者,俱别徙;礼部因崇王自请远徙,选差刑科都钱增奉敕奖谕,以风励各藩。
命颁先帝、东宫、二王及懿安皇后谥诏于天下。
懿安谥诏,至是始颁。礼部尚书钱谦益为诏云:『既慷慨以损躯,亦从容以就义』;得之矣。
更谥恭皇帝曰「孝皇帝」,颁诏天下。
命覆讯王之明等。
时三御史登大理寺堂,安圣旨于中;三法司与锦衣卫皆侧坐,御史坐稍后——前此未有也。指挥皆由张孙振;左都李沾虽堂官,无如之何。梦箕到,咸以甜言诱之明;以严刑加虎。然明旨所云『二月、三月」,所成何局?「往闽、往楚」,欲干何事?并指使附从,实繁有徒』数语,皆抵死不供也。先是,梦箕曾为史可法买硝磺,有欲借此陷可法者。至是,梦箕一无所及;惟口谇之明,仰天叹曰:『我为无赖子所误耳!然一念痴忠,天地可盐也』。乃以提高成等请。命该衙门将王之明加意护养,弗骤加刑;侯明告海内,然后正法。
庚子,起察处浙江右布政顾燕诏。
与察处原任兖州知府官继兰等,俱以不谨雪。
降御史郭贞一二级,调外。
刘应宾素与马士英、阮大铖等比,恐不处贞一,则言者猬起。至是,应宾疏辨,兼诋贞一营求考选,挟憾妄言;谪之。应宾侦知贞一疏出科臣吴适手,因恨适入骨;与大铖共图报复矣。贞一复出疏辨,右通政宗敦一拒不受。
追封故成国公朱纯臣舒城郡王——援英国公张辅封王例也。
初,毅宗闻城破,传朱谕至阁,命纯臣总督内外诸军,托以东宫。会阁臣俱出,遂留之案上;然纯臣不知也。已李自成入见之,故纯臣即日被杀。至是,忽命赠王,比之张辅;说者谓伊子元臣南窜议处,惧不得袭,故欲崇纯臣以自为地也。又赠镇远侯顾肇迹镇国公、永康侯徐锡登永国公、西宁侯宋裕德宁国公、定远侯邓文明淮国公、怀宁侯孙维藩怀国公,彭武伯杨崇猷、安乡伯张光灿俱赠侯。南和伯应袭方履太为南和伯、襄城勋卫锦衣千户李国禄为中军都督府佥事。外武定侯郭培民、阳武侯薛濂、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等五人以应袭者未至,侯另题;会国亡,不果。
命靖南侯黄得功移镇庐州,与广昌伯刘良佐合力拒北兵。
辛丑,准首辅士英辞太保衔。
命三品以上京官俱从公纠拾——从吏科都吴希哲请也。
江楚总督袁继咸疏辨袁弘勋。命专意防剿。
疏言:『顷接邸报,见台臣袁弘勋有疏追论「要典」三案侵及于臣。我神宗皇帝之慈爱,光宗皇帝、皇考恭皇帝之孝友,父子、兄弟欢然无间。前此诸臣虽风影传讹,立论偏等;然皇上中兴囗赦,海内嘉与维新。弘勋必欲囗罗往事,鍜炼深文;挑煽杀机,寻衅泉壤:掩君相宽和之盛美,伸一己报复之私臆。平旦自反,得无甚乎!总之,皇上所欲阐扬者,列圣之慈孝;弘勋所借攻击者,人臣之私仇。若非圣主覆载为心,门户株连之祸将又有不忍言者。臣始终愿皇上坚持圣志,采臣前疏;命诸臣〔囗〕私斗而急公仇,无以有用精神,耗之无根口舌』。疏奏,人服其议正;然弘勋疏已不行,专意防剿可也。
升应安巡抚程世昌太常寺卿。
往例:巡抚无升太常者。因为民阮大铖先往,谓世昌不亲答而送刺,故恨。至是,将重处;世昌托大铖婿救解,乃已。名升,实抑之;且为朱大典地也。
遣礼科左陈燕翼、行人韩元勋册封琉球。
进总兵刘洪起太子少傅,赏银、币。
以屡着战功也。
命严讯「从逆」各犯;未到与续参诸人俱严提。
壬寅,上祭先帝、先后于奉先殿,举哀。群臣皆祭太平门外,以东宫、二王祔祭。
时群臣多哭失声;诚意伯刘孔昭哭毕,昌言曰:『阻驾致先帝崩者,光时亨。今霜露已移,而视息犹存;何以慰在天之恫』!言已,各大哭。将散,阮大铖始传呼而至。督辅可法疏言:『臣闻去年三月十七日贼逼都城,先帝仰天长号,遶殿环走;拊胸顿足,叹息通宵,大呼「内外文武诸臣误我!误我」!仓皇召对,人人战栗无策,噤不发声。乃政事之堂,尚在讲门户、讲贿赂、讲起用报复、讲美缺危疆。大抵举朝之精神才力,总不出此数端;遂至酿成地坼天崩之变。嗟呼!为臣子者,尚忍言哉!臣待罪南枢,于义应死。其偷生以待者,亦谓徒死无益;不如捐囗顶踵、僇力行间,生致贼渠献之阙下,然后一死明报耳。今受命讨贼已十月矣,经营不为不久、事权不为不专,费饷不为不多、用人不为不广;而心腹之忧转剧、指臂之运不灵,株守近畿,漫无远略。闯贼东逼,一矢未加。清夜扪心,恨不即死!因念「春秋」之法,凡贼不得、仇不复,则君不书「葬」、臣不除服。寝苫枕戈,无时而终。且于未能复仇之臣子,深加贬绝,一书、再书不讳。诚恐久之,则玩为常事安之,则无复愤心耳。且载观于书宰纠一例,则责相尤严;于四年、七年缺书二时,则责大司马倍凛。臣谬以相而兼掌大司马职者也,圣人于宰纠既降书其名氏,今微臣敢复列于冠裳!在天时尚径削其秋、冬,在帅师敢仍存其爵位!所以者,明大仇一日未讨,则为臣子者一刻难容于天地间。今日首先伏罪以谢天下,非臣谁责!伏愿皇上重处微臣,以为榜样;一面明布大义、弘张天讨,务期扫清气秽、复神州,庶强敌、逆囗〈寇,女代攴〉不至笑中国为苟安,而轻朝廷为无人也。臣草疏甫毕,哀痛不胜!溯流穷源,因致追诸臣误国之事非一,而「门户」二字实为祸首。从门户,生畛域;从畛域,生恩怨、生攻击。所以「春秋」之始,首严「朋党」之诛;而门〔户〕之名,竟结燕都之局!诚问山陵安在?先帝、后梓宫安在?血胤安在?犹暇争论闲是、闲非,择取孰利、孰害哉!覆辙在前,可为殷盐。伏愿皇上申戒诸臣:毋讲门户、讲贿赂、〔讲〕起用报复、讲美缺危疆,合内外文武大小臣子一心,专讲「春秋」复仇之大义。若此后文臣犹爱钱、武臣犹惜死,睚眦必报、鬼蜮为奸,将天道必为降亡而国家亦难曲贷矣』。
癸卯,升应天府丞邹之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吏部〔囗〕江督袁继咸刑部右侍郎,不允;以陪推原任浙江巡抚罗汝元为右侍郎。
时疑继咸比左良玉,屡疏与时局抗;托为「均劳逸」之言,欲移之内——盖将伺其入而甘心也。上不尤。越数日,再推户部侍郎,终不允;遂用汝元。汝元先抚浙江,海贼刘香为乱,失机,处。
东平伯刘泽清奏李明睿自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