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克婺州,於城南上竪立大旗,上寫「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統天。」及命胡大海圍紹興,改紹興路為紹興府。時嵊縣邢元帥、 (「時嵊縣邢元帥」,「邢」原作「祁」,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新昌趙萬戶等以兵來降;慶元方平章、平陽周參政、建安黃元帥、建寧阮參政、福清袁參政、莆田張元帥,各遣人賫書降。胡大海圍紹興,日久不克,太祖曰:「取回守婺州。」隨有趙姓三人見,稱趙宋子孫,請胡大海再攻紹興,願為內應。太祖曰:「大海圍紹興時不出見, (「太祖曰大海圍紹興時不出見」,原脫「曰大海」三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令大海回軍,卻舉此謀,事有可疑。」令法司考問。乃張士誠使三人來, (「乃張士誠使三人來」,原脫「乃」字,「使三」作「知二」,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補、改。) 將家屬盡誅之。
太祖於國初用葉春、王興宗直廳,以其老實不貪,除春為儀鸞司副使,陞福健布政使,除興宗為金華知縣。李善長諫曰:「興宗由隸出身,不可以牧民。」太祖曰:「興宗跟我數年,勤而不貪,又能處事,雖儒與吏不及,可以牧民。」至嚴州,見李文忠,亦曰:「隸輩如何牧民?」太祖不從。興宗到縣三年,廉幹公勤,甚得民心。秩滿,陞南昌通判。調嵩州知州。僉院任亮集民為軍,興宗曰:「元末世亂,聚則為兵,散則為民。民皆為軍,稅糧何出?」奏乞止之。太祖從之。陞懷慶府知府。朝京時,上問養蠶種田官吏,興宗亦在數。指揮毛驤奏王興宗亦被問, (「指揮毛驤奏王興宗亦被問」,原脫「被」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太祖曰:「知府王興宗公勤不貪,不必問。」比還懷慶未久,蘇州缺知府,太祖謂胡惟庸曰:「選保一能人去。」未幾,太祖又曰:「蘇州知府曾有人否?」 (「太祖又曰蘇州知府曾有人否」,原脫「又」、「人」二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惟庸曰:「未得其人。」太祖曰:「我想懷慶知府王興宗可任。」惟庸曰:「臣思不到此。」太祖曰:「行文書與王興宗,就取便道速去。」到任三年,盛有政聲。太祖曰:「王興宗可陞河南布政司左布政。」赴京辭,太祖曰:「久不見你,老矣,我亦鬚白。」賜宴賞鈔,撫而遣之。到任以事累,事白病故。 (「事白病故」,「白」原作「迫」,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汪廣洋罷相後被貶,太祖遣近侍人就舟中賜死,汪廣洋妾從死。太祖訪得此婦係沒官陳知縣之女,太祖曰:「凡沒官婦人女子,止配功臣為奴,不曾與文官。」因勒法司取勘。出胡惟庸等並六部官擅自分給, (「出胡惟庸等并六部官擅自分給」原脫「出」、「并」二字,據明金聲玉振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皆處以重罪。
太祖於國初以湖廣、江西等處按察司坐視官吏貪贓,致民受害無伸,今後務要年終來朝,考其問過貪贓人數,以憑黜陟。如貪贓不拿,體察得出,處以重罪。
太祖於國初但遇獻城投降,如浮梁偽僉判于光來降,待之甚厚。及回,太祖親於南門外送行,脫衣賜之。建昌偽平章王溥全城來降,自備軍食,不支官糧,太祖於南門外造屋,令溥居住,名其街曰「宰相街」以寵之。江西偽丞相胡廷瑞以南昌降, (「江西偽丞相胡廷瑞以南昌降」,「胡廷瑞」原作「胡延遂」,據錢謙益國初群雄事略卷四漢陳友諒國初事蹟引文改。) 太祖入城,拜其母以安之。
太祖渡江,隨行文官有李善長、毛某、李夢庚、郭景祥、侯原善、王習古、楊叔幹、阮弘道、范子權、楊原杲。克太平,得陶安等。 (「隨行文官……侯原善……范子權楊原杲克太平得陶安等」,原脫「侯」、「范子權楊原杲克太平得陶安等」,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又「陶安」,金聲玉振集等本作「歸安」,參照本卷第一條改。)
太祖以天下稅課司欺隱課程, (「太祖以天下稅課司欺隱課程」,「司」原作「局」,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每一稅課司差官一員閘辦,以為定額。又除把王門老軍於各處做鹽場官及巡檢。後因誤事不用。
金華浦江縣義門鄭仲德, (「金華浦江縣義門鄭仲德」,原脫「縣」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被人誤指與胡惟庸行財,及戶部陳員外指與郭桓糴倉糧。太祖曰:「鄭氏義家,焉肯與人行財,糴官糧顯是誣害。追到鈔貫全給本主,仍着人送到家。」
藍玉令家人中到雲南鹽一萬餘引,倚勢兌支。 (「倚勢兌支」,「兌」原作「先」,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事發,太祖曰:「此是侵奪民利,沮壞鹽法。但是功臣家中到鹽引,盡行沒官。」
尚書郎某,恃李善長勢,放肆奸貪,太祖誅之。籍其家,得父兄親戚友識矚託公事書信。太祖命胡惟庸往杭州照名提問,處以重罪。
各布政司用使空印紙。於各部查得或錢糧、軍需、段疋有差錯,改正卻將空印紙填寫,咨呈補卷。事發,太祖怒曰:「如此作弊瞞我,此蓋部官容得,所以布政司敢將空印填寫。尚書與布政司官盡誅之。」議用半印勘合、行移、關防。
太祖國初用毛某為參議,病故。有男毛驤,以舍人近侍,太祖寵愛,以心腹信任。位至都督,放肆奸貪,太祖籍其家產,誅之。
兩淮、兩浙鹽場,俱係張士誠地面。太祖以軍民食鹽難得, (「太祖以軍民食鹽難得」,「難」原作「艱」,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令樞密院經歷司給批與將官家人,駕船往馬馱沙界首,以貨易鹽,到京貨賣軍民食用。後得諸暨,於唐口關立抽分所。得處州,於吳渡立抽分所。許令外境客商就兩界首買賣。於是紹興、溫州客人用船載鹽於唐口、吳渡交易,抽到鹽貨,變作銀兩,及置白藤、硫黃等物,以資國用。及太祖即位後,議立鹽法, (「及太祖即位後議立鹽法」,原脫「立」字,「即位」下衍「以來」二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刪。) 許令客商運米於邊塞城池中鹽,乃不勞耕種而兵食自足, (「乃不勞耕種而兵食自足」,「勞」原作「能」,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是以北京、大同、永安、雲南皆得鹽糧,軍不缺食。
太祖改樞密院為都督府,以朱文正為左都督。 (「以朱文正為左都督」,「正」原作「忠」,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後改五軍都督府。
太祖曰:「各衞知事,就令大都督府選除,於本府考滿。宣使及各衞役滿令史,同給與誥命。」 (「同給與誥命」,「同」原作「用」,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僉事陳養吾作詩曰:「城南有嫠婦,夜夜哭征夫。」太祖知之。以為傷時,取到湖廣,投之於水。
太祖曰:「陳友諒犯我建康,敗回至太平,弒徐壽輝自立為帝,建都江州。曾令胡大海遣人間行江西探聽消息,未報。」辛丑六月,友諒遣偽平章李明道領兵五萬圍我廣信,胡大海率領救援,殺敗賊眾,就擒獲李明道及部帥王漢二等一十八名。明道致書漢二兄王溥,以建昌來降。明道至京,太祖大喜,即授以江南行省平章。因得友諒之虛實。以明道為向導,太祖親率舟師先取安慶。友諒聞之,棄江州,退居武昌。太祖克江州,俾明道往武昌說胡廷瑞,廷瑞遣人賫書降。 (「廷瑞遣人賫書降」,原脫「廷瑞」二字。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又皆訛作「廷遂」。據本記[一二九]改、補。) 壬寅正月,太祖至南昌,入城安民。饒州吳宏以城降。及臨江等郡皆降, (「及臨江等郡皆降」,原脫「皆」,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惟熊天瑞據守贛州。後遣常遇春圍其城,天瑞亦降。江西悉平。
乙未年,太祖領兵出哨,失身於敵。敵之帥首者亦為我軍所擒。彼此來相和解,未有先發者。時徐達挺身往敵代太祖,敵遂縱太祖歸。太祖既歸,即以敵帥縱之而易達歸。
李保兒於甲午年見太祖於滁州,太祖親甥也。太祖大喜,賜名「文忠」,擇師教之。太祖察其可任大事,當習之馬上,遂以舍人領兵。
按:李文忠,初,幼孤遭亂,流離瑣尾,幾不能存。而我聖祖以親甥而教育之,後為元勳名將,貴極王公,同休於國。蓋無往而非天地儲才以隆我皇明一統之盛業也。嗚呼,豈偶然哉?
常遇春原隸群盜劉聚部下, (「常遇春願隸群盜劉聚部下」,「隸」原作「以」,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聞太祖駐兵和州,領眾十人棄聚來歸。 (「領眾十人棄聚來歸」,「眾十」原作「聚千」,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太祖曰:「爾之來為士卒絕糧故,就食耳。爾自有主,安得而留之?」遇春請之再三,至於涕泣。太祖曰:「爾姑從我渡江,候克太平,委身事我未晚也。」太祖先抵采石,元兵陣於磯上, (「元兵陣於磯上」,「磯」原作「江」,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猝難登岸。遇春快舸繼至,太祖麾之使前,遇春即挺戈先登,遂拔采石。
張士誠遣兵來圍鎮江,城中官軍與倉夫出城殺敗,賊眾登船退去。太祖親率戰船既至,直追黃石、永沙, (「直追黃石永沙」,「永」原作「米」,據國初群雄事略卷八周張士誠國初事蹟引文改。) 不及而回。郡人敘太祖功蹟,立碑於西城,文末寫龍鳳年號。 (「文末寫龍鳳年號」,「末」、「鳳」原作「忠」、「虎」,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太祖命毀之。